褚昱大脑一片空白,他下意识地眨了一下眼,用来回应他。
脑海里突然闪过顾深为他挡下一剑,在他面前倒地的画面。
他迅速反应过来,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慌张地问道。
“顾深!顾深呢?!”
他急切地看向苍蓝,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苍蓝的眼里闪过一丝落寞,不过很快,便被对褚昱的担心所掩盖了。
他扶着褚昱的身体,关心道。
“师父,大夫说你的身体现在很虚弱,需要好好静养,你的嗓子都已经这么沙哑了,还有空担心别人?你还是先躺着好好休息吧。”
“他的我情况,我会告诉你。”
苍蓝垂下了眼帘。
经他这么一说,褚昱才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又胀又痛,一阵眩晕,让他又重新倒在了床上。
缓了好一会儿以后,才稍微好了一些。
他的意识渐渐恢复了清明,看着陌生的天花板,问道。
“我们这是到了哪里?”
话说出口,褚昱才意识到自己的嗓子非常沙哑,像是往喉咙里灌了几口沙子一样,干燥难听。
没说一个字,都能让他痛不欲生。
苍蓝心疼地看着他,解释道。
“情况紧急,御深楼的人送我们来了最近的一个小镇,我们现在,已经到齐国了。”
听到齐国两个字以后,褚昱愣了一下。
心里一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原来他们已经到齐国了啊。
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又来到了这里。
“紫竹宗的人呢?他们怎么样?”
一提到紫竹宗,苍蓝的眼里就浮现出了憎恨。
“他们?已经被我跟御深楼的人全杀死了。”
“这群人,竟然到最后还是对你不死心,就该被千刀万剐。”
褚昱眨了一下眼睛,眼里一片冷漠,对于紫竹宗的死,他没有任何惋惜。
“我们现在是跟御深楼的人在一起吗?”
“我本来不想跟他们一起的,可师父你身上也有伤,他们把镇上所有的大夫都找了过来,我只能跟着他们一起过来了。”
“他们没有自己的大夫吗?”
“应该没有带过来,墨允天叫人快马加鞭去把他们自己的医师带过来了。”
“那我身上的伤怎么样?严重吗?”
“师父,你倒下的那一刻,我都要担心死了,幸好大夫说你身上的伤口看着吓人,但并不深,多休养一些时日就能好。”
“那真是太好了。”
……
“那……那他呢?他现在怎么样了?”
这句话一问完,两人之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中。
褚昱的眼睛终于转动了一下,一眨不眨地静静看着苍蓝,希望他能给他一个答案。
苍蓝的眼神渐渐沉了下去,他暗自握紧了双拳。
沉默了很久以后,才抬眼问道。
“师父,这才是你真正想问的吧?”
褚昱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才说道。
“苍蓝,他救了我。”
现在一闭上眼睛,他的脑海里还是会浮现出顾深冲过来,挡在了他面前的场景。
那一刻,他感觉,对顾深所有的恨意都消散了。
“他救你,不是理所因当的事吗?”
“紫竹宗本身就是他招惹上的,师父,你只是一个被他牵连的人。”
“他让你吃了那么多苦,只是替你挡下了一剑而已,就可以让你心疼他了吗?”
“早知道替师父你挡下一剑,就可以得到你那么多的心疼关爱,我就应该早点到,替你挡下那一剑的。”
“苍蓝,你不要胡言乱语!”
褚昱呵责道,一动气,本就疼痛不已的脑袋就一阵晕眩。
他用力甩了甩头,怒目瞪着苍蓝。
“我本就对你有许多愧疚,你再替我挡下一剑,要我如何还你?”
“师父,你不用还我。”
“你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么,不是吗?”
他炽热的目光,一眨不眨地落在褚昱的身上。
褚昱的心尖一颤,慌张避开了他的视线。
苍蓝的眼里闪过一丝落寞。
“师父,你心里难道真的没有因为他替你挡下了这一剑,而有所触动吗?”
苍蓝盯着褚昱的脸,目光凌厉。
褚昱的眼睛眨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他没法回答苍蓝。
因为他不想向他撒谎。
顾深为他挡下那一剑,现在还生死未卜,一想到这里,他没办法不为所动。
苍蓝说的不无道理。
他也很想像他所说的那样,不去在意这件事。
可人生,要是能一直按照自己懂得的道理一样想,一样行动就好了。
他能控制住自己的脑袋,心,却很难控制。
苍蓝见他这么久没说话,已然明白。
“所以师父,你现在已经不恨他了吗?”
“其实我一直很疑惑,我在来找你的路上,想象过很多见到你时的情景。”
“我从来没有想过,见到你时,他会在你身边。”
他想起当时的那副画面。
他离师父就那么近。
看着顾深倒在他的腿上,紧抓着他的手。
两人在地上相互依靠,看起来那么亲密,没有一点他可以插足的空间。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就无法平静下来。
他有些动气地说。
“他是不是早就跟你在一起了?”
“师父,你是不是因为想单独跟他在一起,才那么决绝的让我离开的?”
苍蓝越说越激动。
“师父,你是不是早就不在意他对你做的那些,早就喜欢他了?”
“我当初去救你,是不是做错了?你心里是不是很恨我当初救了你?”
“够了苍蓝!”
褚昱用尽全身力气吼道。
吼完胸口传来一阵猛烈的疼痛,疼的他佝偻着背不停咳嗽。
苍蓝见状,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连忙扶住褚昱,着急问道。
“师父,你怎么样?”
褚昱勉强抬起头看着他,双眼通红。
“你简直太不可理喻了。”
“他当初对我造成了多大的伤害,你不知道吗?”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一个会这么欺骗你,为了跟一个伤害我的人苟合,而抛弃你的人吗?”
“苍蓝,你真是太让我伤心了。”
褚昱字字泣血的声音,让苍蓝彻底清醒了过来。
他慌张地抓住褚昱的手,摇头否认道。
“师父,我不是这个意思,我错了,我一时心急,我不该说这些的,师父……”
“你先出去吧。”
褚昱摆摆手。
“师父……”苍蓝更着急了。
褚昱却闭上了眼睛。
“我现在刚醒,身体很疲惫,你先让我休息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