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cL老厂的食堂里,筵开数席。刘建明、马卫军、牛援朝,cL厂的老师傅们、不当班的车间主管、技术骨干和华国庆带来参观学习的红星厂众人济济一堂。
刘建明端起酒杯站起来,大声说:“同志们!华厂长和红星厂兄弟们今天来咱cL厂参观。兄弟来了,咱们必须盛情接待!对不对!”
cL厂的众人轰然大声喊道:“必须滴!”哈哈哈哈笑声一片,同时掌声热烈响起来。
华国庆赶紧也端着酒杯站起来,说:“各位,各位。我们今天是来向老大哥学习的,承蒙大家不吝赐教,还盛情款待。实在不敢当、不敢当。”
听到华国庆的这话,牛援朝不愿意了。站起来对着华国庆说:“国庆!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咱们cL厂、红星厂几十年来扎一块儿,都是相互扶持着这么走过来的。咱们两个厂的家属院之间连围墙都没有,一直都是我中有你、你中有我!谁家孩子去了隔壁厂上班、谁家小子娶了隔壁厂姑娘、姑娘嫁了隔壁厂小伙儿。这不都常事吗?咱们一直都是一家人!难道今天你还要论个里外?让我老头儿叫你一声“华厂长”?”下边众人都“噢-----噢----噢---”跟着起哄。
华国庆知道说错话了,赶紧对牛援朝欠身道歉:“老爷子,我错了!我错了!”牛援朝也不为难他,说:“知道错了,恁么办?”然后对着大家说“大伙儿说,恁么办?”
“恁么办?罚酒呗!”“罚酒!”“罚酒!”大家纷纷嚷道。嬉闹间,只见马峰拿了个搪瓷茶缸子送到了华国庆手里。好嘛!这一茶缸子陈年西凤没半斤也得八两!
刘建明见到,抬手一巴掌拍到马峰后脑勺上,笑骂道:“你小子作死是吧?你华大爷可是你爸救命恩人!你就这么坑救命恩人的?!马卫军!还不赶紧收拾这臭小子!”
马卫军赶紧起身,作势要揍马峰。马峰连忙躲开,笑着说:“爸!爸!您别急眼啊!华大爷是咱家恩人我哪能不知道!没华大爷救您,哪还能有我?俗话说,酒满敬人!我这不是表示满满的诚意吗?”
众人闻言,也是纷纷附和“就是!”“奏是!””似咧!“七嘴八舌,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华国庆知道这缸子酒不管什么由头都是必须喝的,于是豪迈的说:“好!不管是说错话罚的,还是孩子诚心敬的。这杯酒,我华国庆都必须干了!”
马卫军有点担心,赶紧劝他:“华哥,不行喝点就得了。意思到了就成。”
华国庆听他说,抬起没拿茶缸的手拍拍马卫军的肩膀,说:“兄弟,别看不起老哥的酒量。年轻的时候巡边,冰天雪地里,就靠着这杯酒暖和呢。放心,没事!”说完,抬起茶缸送到嘴边,就势仰起头“吨、吨、吨、吨-------”一饮而尽!喝完一抹嘴,同时把杯底亮给大家看。长长的呼出一口酒气,大声说:“痛快!痛快!好久没有这么痛快的喝酒了!来,大家满上!咱们不醉不归!”
“好!———”,“华厂长,好样的!”、“真爷们!”----大家欢呼着,满上酒杯,开怀畅饮。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牛援朝放下酒杯,看着欢声笑语,互相推杯换盏、热烈交谈的众人。感慨的说到:“真像是回到50年前了啊!当年,完成项目任务,大家喝庆功酒的时候,就是这场面、这气氛!”众人听到老爷子发感慨,都纷纷放下酒杯、筷子,听老子说话。
牛援朝看到大家都看向自己,有些激动的站起来,说:“当年,咱们三线工程干得那是热火朝天。咱每一个人都明白,咱爷们干的是嘛事儿。虽然,咱们都藏在这山沟里,吃不好、住不好,苦的很。但咱们干的活,生产的东西。那都是关乎国家、军队力量,顶大用的!
咱们在这吃苦,就是像人家说的:做隐姓埋名人,干惊天动地事!为这,让咱一辈子不出这大山!咱也愿意!不但咱们愿意,咱们在这,真的是献完青春献生命,献完生命献子孙!咱们三线几代人的奉献,换来了咱们国家、军队的强大!咱爷们骄傲!”
大家闻言,抬手热烈鼓掌。大声欢呼“好!”“咱骄傲!”-----有些人,尤其是老师傅们,个个都已是泪光闪动。
牛援朝也是有些动容,呼出一口气,接着说:“后来呀。时代变了,那是变得越来越好了。咱们这些厂子也都搬出了大山。咱们也去了那花花世界享受生活啦!哈哈”说着,笑了起来。大家也跟着笑起来。
“日子是好过了,咱们厂子的技术、设备也都更新换代,用上高科技数控了。我们这些老帮菜,虽然是跟不上形势发展,要被淘汰。我们也发过牢骚,但我们打心眼里还是高兴!我们淘汰了,说明咱们厂子、咱们国家上了大台阶!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没毛病!”
“这些年。你们其实都整的挺好的,设备、产品,那都是越来越精密、越来越高端,我们越是看不懂、跟不上。进步太大了呀!”大家哈哈大笑。
“不过。说实话,可我这心里总是感觉有点虚,感觉缺点啥。”大家听到牛援朝说到这里,有些疑惑。纷纷安静下来,听老爷子接着说。
“直到建明、卫军俩小子找我们这些老帮菜进山,回到这当年我们战斗过的地方。这二年,咱们老少爷们又在一起齐心尽力,解决一个个麻烦,干成一件件事情。老头我想明白了-----”说着,他环视大家,目光从每一个人脸上扫过,大家都目不转睛的看向他。
牛援朝收回目光,大声说:“在这!就在这!咱们找回了咱们三线工人天不怕、地不怕,不问原因、不怕困难。撸起袖子、抄起工具,团结一心,拼命死干的精神和气魄!咱们三线工人国家顶梁柱的骄傲!”
“哗哗哗!--------”大家热烈的鼓掌,大声欢呼!
牛援朝拿起酒杯:“来!爷们儿们!敬咱们牛掰的三线老少爷们!”,所有人跟着举起酒杯,齐声高喊“干!”,一起干尽杯中酒。
放下酒杯,牛援朝开口用力唱到:“咱们工人有力量!嘿!咱们工人有力量!------”挥动两只大手,有力的打起拍子。大家纷纷加入合唱“----每天每日工作忙。嘿!每天每日工作忙------”。
“---盖成了高楼大厦,修起了铁路煤矿,改造得世界变呀么变了样! 哎嘿!发动了机器,轰隆隆地响。举起了铁锤,响叮当-------”
雄浑有力的大合唱响彻食堂,每一个人都激情澎湃的加入,大声合唱。这充满力量、充满骄傲、饱含无限深情和坚强信念的歌声,有如当年,在山谷里再次激昂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