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阳光正好的午后,树林里洒落斑驳的光影,一个明眸善睐的少女正蹦蹦跳跳地行进着,嘴里哼着不知从哪里学来的童谣。
“采蘑菇的小姑娘,背着一个小箩筐……”
她时不时低头,在树根下,草丛中翻找蘑菇,时不时发出惊喜的轻呼声,笑靥如花。
就在她转过一片树林时,突然在一棵参天大树下停下了脚步。
“咦?”
少女眨了眨眼,只见树下躺着一只浑身漆黑、毛发油光水滑的猴子。
——不,准确来说,那应该是一只胖乎乎的猴子。
它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口水,看上去睡得十分香甜。
“哇!好可爱的小猴猴!”少女看着它,眼里满是惊喜。
她轻轻蹲下身,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猴子的毛发,手感顺滑极了。
“嘿嘿,果然可爱!”
猴子睡得正香,似乎察觉到了舒服的触感,懒洋洋地翻了个身,似乎更享受了几分。
“哼哼,看你醒不醒!”少女笑得更加开心了,眼珠一转,伸手捏住猴子的鼻子。
这下猴子终于受不了了,身体扭动了一下,挥爪拍掉了她的手,睁开了睡眼惺忪的眼睛。
四目相对,猴子的眼神先是迷茫,然后立刻浮现出几分凶光。
“你刚才是拍了我一下吗?哎呀,你真的好可爱哦!”然而,少女完全没有察觉到危险,反而兴奋地笑了。
猴子顿住了。
它看着眼前这个笑得天真无邪的少女,本能的戾气竟然硬生生被压了下去。
“给你吃,很鲜美的松茸菌哦,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少女从竹筐里拿出一朵蘑菇,递到猴子嘴边,笑嘻嘻地说道。
猴子愣了一下,出于本能地接过蘑菇,三两口就吞了下去。
“你喜欢吃啊?给你,全都给你!”
少女高兴极了,把整竹筐的蘑菇都递给了它,
猴子毫不客气地大快朵颐,一会儿的工夫就吃得一干二净。
“我还要再去采点蘑菇呢,不然阿爹的酒钱就没有着落了。对了,我叫熊晓玲,你要记住我的名字哦!”
说完,她蹦蹦跳跳地走了。
猴子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懵懵地挠了挠头。
时间流转,转眼数年。
一日,整个森林都在震颤,一道火红色的光芒划破天际,轰然落下。
熊晓玲的家,那个她从小长大的村庄,被顷刻间吞噬。
炽烈的火焰熊熊燃烧,吞噬了她所熟知的一切。
少女跪倒在熊熊火海前,泪水决堤,嘶声哭喊着家人的名字。
可是,没有人回应她。
就在她即将被火焰吞噬的一刻,一只强壮的手臂抓住了她,将她拽离火海,带向了安全的地方。
少女在黑暗中昏迷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块大石上,身下是微凉的湖水。
眼前的,是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身影。
——魁梧,伟岸,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可她一眼就认出了他。
“你……”她怔怔地开口,眼泪再次滑落,“是你……”
“送我蘑菇吃,救你一命。”二明——那个曾经被她喂食松茸菌的小猴子,沉默地看着她,沉声道。
少女看着他,抽泣声止不住地涌出。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家没了,家人也没了,可是,这个大猴子还在。
——他一直在她的身边。
他们在森林中生活了一段时间。
起初,熊晓玲几乎每天都在哭,哭到昏过去,再醒来,再哭。
二明从不安慰,只是默默地陪着她,给她带来食物,为她捕捉新鲜的鱼。
“你叫什么名字?”时间一天天过去,她的眼泪渐渐少了,终于有一天,她问道。
“我?你叫我阿泰吧。”
“阿泰……”熊晓玲喃喃自语。
“我不想回城市了,这里什么都有,我们就住在这里吧,好不好?”那天晚上,月色皎洁,少女依偎在他的怀里,喃喃说道。
二明低头看着她,最终,只是轻轻地回答了一句——
“好。”
他们真的在森林里生活了下来。
二明伐木造屋,捕猎捕鱼,熊晓玲则负责采摘水果,料理食物。
他们过得很开心,很满足。
可是,在二明的眼神里,却始终带着一丝挣扎。
终于有一天,他抬头望天看到了远方闪过的光芒。
他看着熟睡中的熊晓玲,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没有叫醒她,而是在地上刻下了一行字和一幅地图。
“如果你愿意等我,我会回来。如果你不愿意,那就走吧。”
然后,他离开了。
第二天,熊晓玲醒来发现空荡荡的屋子,她疯狂地寻找,最终看到了那段话和那张地图。
她的泪水再次决堤,狠狠地捶打着地面。
“混蛋!笨蛋!大笨蛋!!”
她哭了很久,最终在第二天带着简单的行囊,离开了森林。
躲在暗处的二明,目送着她远去,心如刀绞。
他站在原地,愣了很久很久,直到她的背影彻底消失。
然后,他冲过去一拳轰碎了他们一起建造的木屋,将地上的字迹抹去。
他仰天怒吼,咆哮着发泄自己的痛苦,最终转身离开。
这一走,便是无数年。
......
而在现实当中,此刻的气氛也略显压抑。
“您错了。”
原恩震天的声音低沉,带着一抹复杂的情绪。
“我错了?”二明微微皱眉,眼神显得有些茫然。
“是啊,您错了……您离开之后,可曾回去过?”原恩震天轻叹了一声。
“回去干什么?看着那片废墟,让自己再痛苦一次?”二明的表情顿时变得狰狞,拳头攥紧
原恩震天沉默了一瞬,随即转身走入祠堂,过了一会儿,捧着一本厚重的族谱走了出来。
他翻开族谱的某一页,深深地看了一眼二明,才缓缓开口,声音仿佛穿透岁月,带着沉重的情感:
“这个笨蛋,混蛋!他竟然看不出来,我已经怀上了他的孩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怎么就不明白!如果他直白地告诉我,我会离开吗?我怎么可能会离开?就算是要给他生个猴子,我也认了!他是魂兽又如何?他是世界上最单纯,最善良的存在,他照顾我无微不至,他把我从地狱般的痛苦中拉出来,没有他,我早就死了。这个笨蛋,竟然不敢面对我,竟然不告诉我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