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鬼地方啊?”
迎着清晨的阳光,一个带着学员红肩章、穿着迷彩服、背着迷彩背包和八一步枪的男子用军用制式开山刀熟练的劈砍着四周沾满露水的灌木。他就是叶思文,是国防军事大学的高材生,物理化学双料博士,今年刚毕业。由于要挂军衔,在保密单位工作,所以先要下放到连队实习,在昨天的野外生存训练中,他和大队失散了,来到了这个不明不白的地方。
在灌木丛中钻了一个多小时,叶思文终于来到一个开阔一点的地方,他拿出指北针和地图,开始确定自己的位置,但是令他遗憾的是,周围并没有地图上标示的参照物。
“我明明记得营地离这里不远啊!”叶思文疑惑的看着四周,按理说,连队发现他失踪之后,会马上派人来寻找,但是四周根本没有人的踪迹。
叶思文拿出随身水囊,里面的水已经被他喝干了,没有办法,他只好在灌木的树叶上弄了一点露水喝下去稍解口渴,然后又拿出随身携带的军用口粮充饥。休息了一会儿,叶思文的体力恢复了不少,于是他看准了方向,又开始在灌木丛中前进。
“咋个春天的太阳也这么毒啊?”
正午时分,叶思文终于顶着烈日走出了灌木丛,他正躺在一颗大树下面稍作休息。在叶思文的记忆中,现在明明是阳春三月,可是头顶的太阳却毒辣无比,好似六月的太阳一般。
趁着休息的空当,叶思文又拿出地图和指北针来辨别方向,但是他依旧一无所获。他想要找一个大一点的参照物,他站起来,抬眼向远处望去。远处是一片农田,农田里面有几个影影绰绰的人影正在劳作,农田的中间是一个破败的村子,村子里的房子居然全都是一些草房,叶思文疑惑了,现在还有人住草房?
找了半天,叶思文依旧没有找到地图上的参照物,没有办法,他只好决定去找正在田间劳作的当地人问问路。
济南府有名的士绅叶老爷的妻子叶唐氏正坐在马车上哭泣,她正哭哭啼啼的赶去给她的儿子上坟。想想去年的今天,她的独生子叶思文莫名其妙的就消失了,任凭她家老爷怎么托关系撒银子都没有找到夫妻俩的独生子,最后没有办法,只好给儿子立了一个衣冠冢,寄托夫妻俩对儿子的思念。
“杏儿,你且去问问管家,什么时候才能到少爷的坟前?”叶唐氏哭哭啼啼的向身边的丫鬟说道。
杏儿应了一声,伸出头去和外面的管家说了几句,回过头来,向叶唐氏说道:“回夫人的话,还有两里地,马上就到了。”
准备去问路的高材生现在正站在一个坟地上面,难以置信的看着其中一块墓碑上的字,正书:叶门长子思文之墓,生于万历三十五年五月十八,卒于天启七年七月十五。落款是:家父叶景于天启七年腊月十五立。坟墓还有新色,立的时间大概在半年左右。墓碑之所以能引起高材生的注意,主要是墓碑上的名字居然和他的名字重名了,若是不算年份,两人的生日也是同一天,这也太巧合了。但是让最令他郁闷的是,一座新坟,怎么会是几百年前的天启七年立的呢?
“夫人,少爷坟前好像有一个人。要不要小人把他驱赶了?以便夫人祭拜少爷。”叶家的管家叶财向马车里的叶唐氏说道。
“不用了,说不定是少爷的同窗好友在祭奠少爷,切莫辜负了别人的一番好意。”叶唐氏轻声向叶财说道。
“是!夫人。”
叶唐氏又说道:“大管家,你且在这里守着马车,我和杏儿去祭拜少爷就是了。”
叶思文还在呆呆的看着墓碑,由于墓碑和新坟给他的震撼太大,一向敏锐的他居然没有发现身后有两个女人正款款走来。
“这位公子莫非是小儿以前的同窗?”一个妇人柔和的声音在叶思文的身后响起,正是前来祭拜儿子的叶唐氏。
叶思文没有回头去看是谁在问他,只是下意识的说道:“不是,我是在想,这墓碑主人的名字怎么和我的一样,还有……”
“少爷!”
不待叶思文的话说完,叶唐氏的丫鬟杏儿突然指着叶思文大声的叫道,脸上一副见了鬼的神情。
叶思文被杏儿的喊叫声惊了一跳,回头看见两个古装女人正在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年岁大的可能就三十五、六岁的样子,相貌姣好,穿金戴银的,一副贵妇人的派头,正是叶唐氏。年岁小的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模样长得不错,清纯可人,正是叶唐氏的贴身丫鬟杏儿。
“你们……”看着穿着古装的主仆二人,叶思文脑中只出现两个字--拍戏。
“我的文儿,你终于回来了。我就知道你还活着,娘还没疼够你呢!”叶唐氏终于看见了朝思暮想的独子,情绪一下子便不受控制了,眼泪哗哗哗的往下掉啊!一下子把叶思文抱住哭泣起来。
被一个三十五、六岁的美丽少妇抱住叫儿子,这也未免太挑战叶思文的神经了,他急忙推开叶唐氏,说道:“阿姨、哦!大姐,我不是你儿子,你认错人了。”
“思文,我是你娘啊!什么阿姨、大姐的,怎么?走了一年连自己的娘都不认了?”被推开的叶唐氏哭哭啼啼的说道,叶唐氏还以为叶思文是因为叛逆而忤逆她,她哪里知道此叶思文非彼叶思文。
旁边的杏儿也帮腔,说道:“是啊!少爷,你不知道,这一年夫人是怎么过来的,天天是以泪洗面,不知道哭了多少回啊!”
“我不是……”叶思文匆忙辩解,他母亲都是要快满五十的人了,怎么会是眼前这个美少妇呢?
杏儿心直口快,说道:“您明明和我们少爷长得一模一样,怎么会不是我家少爷?”
“你可以确定我是你们的少爷?”叶思文惊讶的问道。
不待杏儿回答,叶唐氏拉着叶思文的手,激动的说道:“是啊!是啊!虽然你戴着帽子,穿了这奇怪的衣服,但是娘还是能一眼认出你来,你可是娘从小带到大的心头肉,你的相貌我可是记得一清二楚啊!哦!还有,你屁股有一个虎形的胎记呢!这些娘都记得啊!”
“您怎么知道我屁股上有胎记的啊?”
叶思文摸了摸自己的屁股,的确,他的屁股上有一个虎形的胎记,小时候他还经常用镜子照着自己看呢。叶思文搞不懂了眼前这个少妇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
“当娘的怎么会不知道儿子身上有什么呢?”叶唐氏嗔怪道。
一听叶唐氏非得说自己是她的儿子,叶思文连忙摆手,说道:“不、不、不,我真的不是你的儿子,我得走了,你们慢慢拍戏啊!”叶思文说完,挣脱叶唐氏的手,准备逃离这个奇怪的地方。
“儿子,当爹当娘的生你,养你容易吗?你怎么就这么狠心丢下我们不管啊!唔唔唔……”叶唐氏见叶思文要走,也顾不得贵妇的形象了,坐到地上就哭了起来。
“是啊!少爷,你不能这么狠心啊!唔唔唔……”忠心护主的丫鬟杏儿也跟着叶唐氏哭了起来。
叶思文停下了前进的脚步,转过身来看着坐在地上哭泣主仆二人,叶思文这辈子最见不得女人哭,女人一哭,他的心就会软下来。
“我真不是您的儿子!也不是什么少爷。”叶思文徒劳的给两个女人解释道。
“夫人,夫人,这是怎么回事啊?”
叶府的管家叶财在远处见自家的夫人先和一个外人拉拉扯扯,然后又坐在地上哭泣,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连忙带着两个家丁赶了过来。
“少爷!”
叶财一见叶思文,一张嘴也长得大大的,都可以塞进一个鹅蛋了,然后他面带喜色,欢天喜地的说道:“少爷居然没死,还自己回来啦!真是可喜可贺啊!夫人,我这就回去告诉老爷这个好消息!”
“你也认识我?”叶思文指着自己,向管家叶财问道。
叶财欢喜的说道:“小人自然是认得少爷,少爷刚刚出世的时候小人就是叶府的账房,小人可是亲眼看见少爷长大的人啊!”
“我家有账房?”叶思文郁闷,他看着这些古装的男男女女,貌似不是在拍戏啊!而且自己也没有看见导演摄影机什么的,难道自己穿越了?别逗了,穿越只存在于人们的想象和YY之中好不好?难道今天是愚人节,有人在逗自己玩?对了,问问这些人不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吗?
叶思文挤出一点笑容,说道:“哎!我说,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不是愚人节吧?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啊?”
“回少爷的话。”叶财回答道,“今天是崇祯元年七月十五,去年的今天少爷不知道去了哪里,也不给老爷夫人知会一声,害得老爷和夫人以为少爷那个了,白白的立了一个衣冠冢。今天倒不是什么愚人节,我们也没有搞什么鬼,今天倒是是鬼节。”
看着一脸真诚的叶财,叶思文问道:“你确定你没有骗我?”
“小人岂敢骗少爷?”叶财一脸的无辜。
“难道我真的穿越了?”叶思文暗暗纳闷,突然他问道:“当今皇帝叫什么?”
“啊!”叶财大惊,急忙上前捂住叶思文的嘴巴,又向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人,这才对叶思文说道:“少爷慎言,这可是杀头的罪名。”
这下叶思文算是相信他真的穿越了,若是他们是现代人扮的,肯定会一口说出皇帝的姓名,因为现代人心中没有皇权,皇帝的名字随时都可以挂在嘴边。可是古代人不一样,皇帝的名字,岂是这些平头老百姓能提的?
“我真不是你们的少爷,我得走了,你们慢慢玩吧!”虽然穿越了,但是叶思文还是不希望不明不白的认一个妈出来。
一听叶思文说要走,叶唐氏立马开始大哭起来:“我的命怎么这么哭啊!呜呜呜……”
见自己的主子哭了,杏儿也跟着嘤嘤的哭了起来,顿时整个坟地都是主仆俩的哭声。
叶思文是最见不得女人哭的,女人一哭,他准心软,没有办法,他走到叶唐氏的身边,说:“你们不要哭好不好?搞得我很内疚哎!”
“文儿,答应娘,不要跑了,跟我回家!”叶唐氏哭哭啼啼的说道。
叶思文把帽子摘了下来,搔搔脑袋,问:“是不是我跟你回家你就不哭了?”
“当然、当然,只要文儿肯跟娘回去,娘什么都答应你。要什么娘就给你买什么。”叶唐氏见叶思文松口了,立马向叶思文做出了保证。这时候的女人,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若是没有儿子,女人的老年生活是很悲惨的。叶唐氏之所以铁了心要把叶思文带回去,一方面是她们夫妻俩除了叶思文便别无所出,另一方面也是她实在是舍不得儿子。
叶思文稍微考虑了一下,发觉自己现在根本没处可去,这个时代这么乱,指不定哪天就把小命丢了。叶思文又是个孝子,见叶唐氏失去儿子的可怜样子,叹了口气,心道“就给她当回儿子吧!”,打定主意,叶思文便向叶唐氏说道:“好吧!我跟你回去,不过你们不要哭了啊!”
“好好,娘不哭了。”叶唐氏见叶思文答应了自己,立马破涕为笑,向杏儿说道:“丫头,少爷答应了,你不要哭了。”
杏儿止住了哭,笑着说道:“恭喜夫人和少爷团聚!”
看着这转哭为笑的主仆,叶思文腹诽:“她们不去演戏还真是可惜了。”
叶唐氏见叶思文肯跟自己回家,立马向叶财说道:“大管家,你马上派人回去通知老爷,就说少爷找到了,让他准备一桌酒席给我儿接风洗尘。”
“是,夫人,小的这就让人回去禀报老爷。”叶财欢天喜地的回答道。
叶财刚要离开去安排人手,叶唐氏又说道:“还有,让人把这不吉利的东西拆了,人都回来了,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夫人说得是,夫人说得是!”叶财连声应道,一溜烟的跑去安排人手了。
叶唐氏一脸欢喜,拉着叶思文的手,说道:“走,文儿,跟娘回家去。”
叶思文没法,只好任由叶唐氏拉着他上了马车。马车徐徐的开动,叶唐氏在车内拉着叶思文叙话,杏儿也跟着帮腔,把叶氏夫妇俩这一年的悲伤困苦说了出来,说得叶思文是两眼泪汪汪啊!
“想来也是一对可怜人,既然上天安排我到这里来,我就好好替我那同名同姓的家伙服侍二老吧!”叶思文看着泪眼婆娑的叶唐氏暗暗下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