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叶昇被拖走之后,叶景转过头,看着叶思文,说:“这次多亏了文儿,我真是瞎了眼了,居然养了这么一个白眼狼。若不是你得了奇遇,为父这辈子可能都见不到你了。”叶景说着,眼角居然涌出了泪水,看来今晚上的事情对他的打击很大。
“好了爹,我现在不是好好,还学得了一身本事,你该替我高兴才是啊!”叶思文安慰着老爷子。
叶景抹掉自己的眼泪,说:“好了,我们现在该对付牛二那泼皮了。”
“放心吧爹,我已经安排好了,保管那小子牛二有来无回。”叶思文自信满满的说。
正在调兵遣将的牛二突然打了一个打喷嚏,他咕哝了一句:“谁家的小娘子又在想我了啊?”
由于是去放火,不是去打群架,牛二只召集了自己的几个心腹,几个心腹手上脚上的功夫都很高明,爬院翻墙是他们的拿手好戏,平时偷香窃玉的事情可是干了不是,祸害了不少的姑娘家。
“来,大伙儿干一杯。”
为了打发时间,牛二摆了一桌酒席,毫不在意的和几个心腹在堂里吃酒,一个个听了今天晚上要干的事情,都是兴高采烈的。
其中一个心腹端起酒碗,满面堆笑,谄媚的说道:“来,二爷,我敬你一杯,过了今晚,二爷您可就身价倍涨了啊!”
“哈哈哈!借你吉言。”牛二一口将碗中的酒喝完,豪爽的说,“我发达了,自然忘不了你们这帮弟兄,正所谓有钱大家赚,有财一起发嘛!”
牛二能混成南城的老大,其中很大一个因素就是他为人够豪爽,舍得花钱,从来不吃独食。南城的混混们都喜欢跟他混,手下拍马溜须的不少,可是有真本事的也不少,比如今天在这里吃酒的这几位,可都是“人才”啊!
一顿酒吃到夜晚子时,几个人都喝得醉醺醺的,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们做事,不就是杀人放火吗?那是他们的强项啊!跟玩似的。
几个人一人带了一把雁翎刀,拿着火把,提着装满桐油的油桶,大摇大摆的向大明湖旁边的叶府走去。他们都在想着,今晚一过,鸡犬升天。
一行人醉醺醺的来到叶府的后门,牛二没有找到应该在这里等候他们到来的叶昇,老小子可能还在张婊子的床上呢!喝醉了的牛二如是想。
“要不要等一下叶三那个老小子?”一个手下问道。
牛二昏沉沉的脑袋已经不能思考问题了,他一瞪眼,说:“指不定那老小子在哪个寡妇的床上呢!等他干啥?我们干了再说。”牛二说完,揭开油桶的盖子,将桶里的桐油泼在了叶府的周围。
其余人如法炮制,纷纷开始泼油。
“火把呢?给老子一个火把!”牛二晕乎乎的说道,没有火把怎么放火啊?
牛二没有等到人递给他火把,他突然发觉四周变得很亮堂。他揉了揉眼睛,发觉四周到处都是火把,火把下面是一张张冷峻脸,他的几个手下已经被制服了,五花大绑,扔在地上。
牛二发觉自己已经被包围了,而且是被官兵包围的,他那点酒劲一下就没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哎哟我的妈呀!怎么这么多官兵?”
一个满面凶恶的官兵指着牛二,大声的喝道:“来人,将这个后金探子抓回去好好审问。”
我什么时候成了后金探子了?虽然酒醒了,但是牛二的脑袋反应还是有些慢。正当他要好好思索一番的时候,两个如狼似虎的官兵跳了出来,将他的手反剪起来,来了个五花大绑。
等到一切都做完的时候,叶思文从后门出来,向为首的官兵抱拳,道:“杨百户,这么晚了还麻烦你跑一趟,真是对不起啊!”叶思文说着,将两锭二十两的银子不动声色的塞给了杨百户。
杨百户将银子收好,笑着说:“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嘛!还要谢谢叶公子给我们提供情报呢!要不我们也抓不住这个后金探子。”
“身为大明子民,这都是应该的嘛!”叶思文谦虚的说。
杨百户笑了笑,说:“叶公子说得对,那叶公子先忙,我把这后金探子押回营中审问。”然后又低声的说道:“定然不会让叶公子失望的。”
“杨百户慢走。”叶思文笑着将杨百户送走。
叶思文看着被押走的牛二,嘴角扬起了得意的笑容,跟我玩,你们还嫩了点,给你安上个满清探子的罪名,我看你还怎么翻身?
原来叶思文考虑到牛二只是一个从犯,罪不至死,而且还有一个锦衣卫百户给他撑腰,用不了几天又可以出来横行无忌了。于是他便想了一条毒计,向曹变蛟报告,也不说是牛二要来放火,而是说有一个后金探子今晚上要来济南城搞破坏,让他们在自家的后门边守着,准能有收获,曹变蛟便派了杨百户前来抓人。
济南卫的一间营房里,牛二被扒光了衣服悬空吊着,也没有人正经的审问他,而是派了一个官兵拿着沾了辣椒水的鞭子使劲的抽他,抽得是皮开肉绽,鬼哭狼嚎。武官们的思维方式和文官略有不同,他们喜欢来硬的,凡是抓回来的人,管你是不是冤枉的,先抽个三、四十鞭子,杀杀你的威风再说,然后才来审问你,招供的效率相当的高。
三十鞭子下去,牛二已经痛晕过去了。上刑的官兵给牛二泼了一瓢凉水,牛二又清醒过来,以为还要挨打,却看见两个文书模样的人拿着纸笔来到房间。
“说吧!济南城中还有谁是你的同伙?”一个文书斯文的问道。
“什么同伙?”牛二有些懵。
另外一个文书大喝一声:“问你话你就答,还敢反问,来人啊!给我狠狠的打这个后金探子。”
“我不是……”牛二的一句话还没说完,一顿鞭子又落在了他的身上。
两个文书冷眼看着在鞭子下哀号的牛二,其中一个人在纸上奋笔疾书,书写着“后金探子”的供词。写好了之后,又交给另外一个文书看了看,另外一个文书点点头,表示对这供词很满意。
“停下!”那个凶恶一点的文书制止了官兵的殴打行为,拿着写好的供词走到牛二身边,一只手抬起牛二的头,说:“签字画押吧!”
“我是牛二,我不是后金探子。”牛二低声说道,触及灵魂的疼痛已经让他清醒过来,脑子也好使了些,他知道这是在给他制造罪证呢,不能承认,绝对不能承认,一旦承认了就是杀头的罪名啊!连自己的堂兄也保不住自己。
文书脸色一变,说:“好啊!还敢狡辩,给我狠狠的打,打到他承认为止。”
另一个斯文一点的文书打着哈欠,说:“真是该打,害得我这么晚了都不能睡觉。”
牛二不是什么硬骨头,刚才的一顿鞭子已经将他打怕了,现在看着拿鞭子的士兵全身就发抖,嘴里一个劲的说:“我堂兄是锦衣卫,我堂兄是锦衣卫……”
“哼!还敢冒充锦衣卫的人,来人啊!上大刑。”凶恶一些的文书恶狠狠的说道。
立马就有两个士兵将牛二解下来,还不等牛二喘一口气,又被绑在了一张椅子上,其中一个士兵端来一杯水和一叠宣纸。
“不知道你认识这个东西不,这东西叫锅贴,保管叫你舒坦。”一个士兵阴狠的说道。
牛二这下彻底怂了,他说:“求求你们了,不要这样,求你们了……”
见牛二告饶,文书拿起供词,说:“那就要看你配不配合我们咯!”
“配合,配合,你们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牛二无力的说道,他可再也经不起折腾了,这帮军爷哪是人啊!简直是他妈一群活阎王。
“签字画押吧!”文书冷笑着说道。
第二天一早,两个文书炮制的供词便出现在了曹变蛟的案头,曹变蛟看完大怒,后金探子居然都深入到济南了,真不知道锦衣卫是干什么吃的。他用朱红色的大笔一挥,将牛二的名字勾住,递给旁边的参军,说:“今日正午,将这个可恶的探子斩首示众。”
“是!”参军接过将令,冷着脸走了出去。
参军刚出去,一个士兵便进来报告,说是济南知府已经前来拜会,曹变蛟连忙出来迎接。
济南知府一见到曹变蛟,急忙问道:“曹将军,你昨晚抓的犯人在哪里去了?”
“关押在军营之中,今日午时将他明正典刑,以正军心。”提起后金探子,曹变蛟很厌恶,他常年在九边和后金打仗,最讨厌的就是后金人,野蛮而又残暴。
济南知府一拍大腿,问:“我的曹将军唉!你抓的人是不是牛二?”
“好像是叫牛二。”曹变蛟说。
“那就对了,曹将军,给本府一个面子,把这牛二给放了吧!”济南知府恳切的请求。
曹变蛟脸色当时就变了,问道:“知府大人,这牛二和你是什么关系?你为何要为他求情?你知不知道他犯了什么事?”
“牛二倒是和本府没什么关系,本府只是受人之托罢了,毕竟牛二是本府治下的人,就算犯了法,也有本府审理不是?他的去向本府还是有权过问一下的吧!”知府开始打官腔。
曹变蛟冷哼一声,说:“既然牛二和知府大人没有什么关系,那就好,知府大人请回吧!这事你做不了主。”
知府收过牛二家人的好处,所以很卖力的帮牛二,他质问道:“这牛二到底犯了什么罪?为什么你们连招呼都不到一声就把他抓了?”
“你自己看吧!”曹变蛟最不喜欢和地方官员扯皮,将案头的供词交给济南知府,让他自己去看看牛二干了些什么。
济南知府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供词,一脸的不可思议,他说:“不可能啊!牛二家世代在济南城居住,怎么会是后金的探子?你们一定是搞错了吧!”
“白纸黑字写着的事情我们会搞错?牛二家是世代在济南城居住,难道他就不会被后金人收买?像他这样的败类,只要给钱,什么事情干不出来?”曹变蛟厉声质问道,“知府大人,你到底收了什么好处,为何会这么卖力的帮后金探子脱罪?莫非你也被后金收买了?”
知府大人的脸刷的一下就变白了,冷汗一颗一颗的往下掉,现在朝廷和后金势如水火,凡是有关于后金的事情,都是有特权的,军队中的人只要有确切的证据认定你和后金有关系,立马就可以杀头示众。
“本府,本府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这牛二的一个亲戚是锦衣卫的人,托我帮着照顾一下罢了。”知府唯唯诺诺的说道,这事他是管不了了,只有把牛二的锦衣卫亲戚抬出来。
曹变蛟冷笑着说:“知府大人,你难道不明白?别说一个锦衣卫的亲戚了,就是皇亲国戚,只要涉及到投敌叛变,我们也可以就地斩杀,这是关乎国运的事情,马虎不得啊!”
“是、是、是……”知府大人忙不迭的回答道。
“既然这样,知府大人请回吧!送客。”曹变蛟依旧冷着脸,好像谁欠他几千两银子似的。
济南知府抹着冷汗从曹变蛟的军营中走出来,心中暗道好险,这个曹变蛟还算个好人,不然给自己也安上一个里通外国的罪名,谁也救不了自己。
牛二家里的人都快急死了,牛二的老婆听说自己的丈夫被抓了,立马就派人带了几百两银子去知府大人那里打点,让知府大人出面解决一下,可是等到中午知府大人都没有回话,反而迎来了一群凶神恶煞的官兵。
官兵们不是来打酱油的,他们是带着巡抚大人的公文来的。
“查,济南牛二乃后金探子……男子尽数发配宁远充军……女子尽数收入教坊司……家财尽数收入府库……”一个文书文绉绉的念完了公文,然后一帮如狼似虎的官兵就上来拿人、抄家。
“冤枉啊!我们家里哪里有什么后金探子,是你们冤枉我们的。”牛二的老婆是有名的泼妇悍女,她听完公文,一屁股坐在地上哭闹起来。牛二的老婆知道自家有京城的锦衣卫撑腰,以为没有人敢动她,尽情在地上撒泼,不让官兵们动她的东西。
不过牛二的老婆明显打错了算盘,两个如狼似虎的士兵上前来,其中一个士兵一脚踹在牛二老婆的胸口,吼道:“闹什么闹?等进了教坊司有你好受的。”
教坊司是什么玩意,大明人都知道,牛二老婆一听自己会被送去教坊司,哭闹声更大了:“我不要进教坊司,你们冤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