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思文明显感觉到了马欣惠眼神的变化,他干咳了一声,说:“我们还是先商量正事吧!”
“我们两人在一起就只能商量正事吗?”马欣惠的眼神从火辣辣变成了幽怨。
叶思文心中叫苦,这马欣惠不会是喜欢上自己了吧!老天啊!饶恕我吧!家里还有个表妹没搞定啊!
“好吧!我们来商量正事。”马欣惠又是一个转变,由小女人转变成了女强人。
“你说。”叶思文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说,心说今天终于见识了女人的经典动作--翻脸比翻书还快了。
马欣惠说:“建立远洋商号的第一步,成立一支保卫力量已经基本上成功了。我们现在要开始做第二件事情,开设厂矿,为远洋商号提供质优价廉的货源,但是有一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开设厂矿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长到足以拖垮我们的财政。所以我想到了一个办法,直接去买那些已经成型的厂矿,那样可以大大的缩短我们的筹备时间。你觉得我的主意怎么样?”
叶思文汗一个先,没想到明朝人这么前卫,连收购兼并都想到了。叶思文说:“这个主意真是太好了,你真是太聪明了,你是怎样想到啊?”
听叶思文夸奖自己,马欣惠有些得意,她说:“我早上到这里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张氏皮革作坊的老板正在贴告示,想要把作坊盘出去,于是我就想到了这一点。其实你也有功劳,是你买下虎威镖局给我的灵感。”
“哦!那你是想把皮革作坊买下来咯?”叶思文问道。
马欣惠说:“张氏皮革作坊是因为资金周转出了问题才不得已要卖的。我倒不是看中张氏皮革作坊的厂房,我看重的是作坊里几十个技术精湛的制革工人,这些工人可都是宝贝疙瘩。我们把作坊盘下来,他们肯定也只能跟着我们干了,有了这批工人,我们的皮革厂可就有底子了。”
“我看这事成,走,我们这就去张氏皮革作坊,找他们老板。”叶思文这个激动啊!这马欣惠的思想够先进啊!还知道人才是最重要的。这样的合伙人哪找去啊?
马欣惠冷笑一声,说:“等你,黄花菜都凉了。我今天早上就已经和张老板谈了谈,他已经答应把皮革作坊卖给我们了,作价一万两银子。契约书都写好了,就等到你这个大掌柜签字用章,交割银两了。”
“合着让我急匆匆回来是要让我干这事啊!”叶思文郁闷,“这些事情你决定就好了啊!”
马欣惠那个气啊!很不高兴的说:“一人为私,二人为公,没有你这个大掌柜,我一个人敢决定这么大的事情吗?底下的人能擅自动用钱财吗?我现在都有点怀疑和你合作是不是一个错误了。”
面对马欣惠的质问,叶思文只有一个劲的讪笑,说:“嗯!是我不对,是我不对……”
马欣惠冷哼一声,将一纸契约交给叶思文,说:“你看看吧!要是没有什么问题,就签字用章吧!这事不能拖,再拖别人可就买走了。”
叶思文接过契约书,仔细的看了看,皮革作坊的总价值大约在两万两银子左右。虽然作价一万两,但是皮革作坊以前欠下的货款,以及拖欠工人的工钱,都要远洋商号负责。总的来说,还是远洋商号占了便宜,只要再投入一万两银子,作坊就可以直接进行运转,绝对要比自己去重新修划算。
叶思文拿起毛笔,唰唰唰的写上自己的名字,盖上他的私章和远洋商号的公章,这份契约就算生效了。
马欣惠看了看契约书,满意的点了点头,说:“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接收作坊。”
“好吧!”叶思文看着兴奋的马欣惠,点了点头。
两人带着几个下人,揣着一万五千两的背书银票,出门上车,直奔张氏皮革作坊。
张氏皮革作坊坐落在一条繁华的街上,外面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与大街上的繁华热闹格格不入的正是这张氏皮革作坊,皮革作坊的大门紧闭,死气沉沉,毫无生气,在繁华的大街上更显破落悲凉。
“咚咚咚……”一个下人上前敲响了皮革作坊的大门。
门很快就开了,一个高瘦的中年人走出来,说:“是叶公子和马小姐来了啊!快请进,快请进。”中年人说着,便将叶思文一干人等请进了屋里。
高瘦的中年人正是作坊的老板张小皮,他亲自给客人们奉上茶,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茶叶不好,你们肯定喝不习惯。唉!家里也没什么闲钱,买不起好茶叶,真是对不住你们。”
“张老板说笑了,我们家也是用的这种茶叶呢!”马欣惠笑着说道。
叶思文一听这老板说话,就知道他不是做生意的料,太过于较真,不够圆滑,做生意不圆滑是不行的。客人们是来买你的作坊的,又不是来喝茶的,何必解释呢?
张小皮搓着手,说:“马小姐,你们看能不能这样,你们把作坊买了,我也没个地方去,你们能不能让我继续在作坊里做工?”
“噗!”
叶思文很不雅的喷茶了,见过雷人的,没见过这么雷人的,先把自己的产业卖了,再死乞白赖的要求在自己以前的产业里做工,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你买了作坊不去找个地方安享晚年,还出来做工干什么?”叶思文有些不悦的说。
看着叶思文似乎有些不高兴,张小皮连忙摆了摆他那生满老茧的手,说:“叶公子,我没别的意思。这作坊是我借钱开的,卖了的钱,全部得拿去还账,还完帐我就是穷光蛋了。我这人没什么用处,除了制革就没有其他的手艺,不来皮革作坊做工,还能去干什么?”张老板的语气中明显有些落寞。
马欣惠说:“张老板也会制革?”
“我十五岁开始学制革,都快三十年的手艺了,作坊里的工人可都是我的徒弟。”说到这一点,张小皮还是有些小小的得意的。
马欣惠和叶思文对望一眼,马欣惠说:“那好,这事我做主,以后制革的事情还是交给你老来做。”
“真是太谢谢你们了!”张小皮高兴的说。
接下来的事情便简单了,张小皮拿出房契地契,叶思文他们拿出一万两银子,张小皮在契约上签字用章,便交割完毕了。
交割完毕之后,马欣惠回远洋商号将资料封存起来,张小皮则带着叶思文去参观位于后堂的作坊。
走进作坊,叶思文便闻见一股难闻的异味,再看看里面的制革设备,大多数都已经老化了,作坊里一片破败的模样。唯一让人觉得欣慰的是,还有二十几个光着膀子的工人正在卖力的制作皮革。
“唉!都两个月没给他们发工钱了,要不是我是他们的师傅,他们恐怕早就散了。”张小皮唉声叹气的说。
叶思文说:“你把他们都召集起来,我们马上给他们发工钱。”
“真的?”张小皮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东家很实在啊!
叶思文点点头,说:“当然是真的,干活挣钱,天经地义,不能因为你是他们的师傅就随便拖欠他们的工钱不是?”
张小皮的脸一红,然后一溜烟的跑去召集工人去了。
不一会儿,工人们便三三两两的跟着张小皮来到了叶思文的面前,张小皮向工人们介绍:“这位叶公子以后就是你们的东家了,你们可得乖乖的帮他干活啊!”
工人们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情,只是用空洞的眼神看着叶思文,也许对他们来说,换一个老板根本没有什么不同。
“我听说你们已经两个月没有领到工钱了,是不是?”叶思文和善的问道。
工人们茫然的点了点头。
叶思文继续说:“等会你们就去账房把这两个月的工钱结了吧!”
“哇……”
叶思文的话一说完,工人们竟然大哭起来,但是从他们的哭声中可以听出来,他们不是感动得哭了,而是绝望的哭了。
“你们哭什么啊?”叶思文疑惑的问道。
一个稍微年长的工人出来问道:“东家给小的们结了工钱,是不是就准备赶小的们走了?”
经过一番询问,叶思文终于搞清楚了工人们在哭什么,他们原来是在怕失去了工作,没饭吃。这些工人们都不是传统的匠户,而是失去土地的农民,这年头穷学文,富学武,吃不上饭才当学徒。这些人已经是绝路边上的人了,只要有一口饭吃就行,至于工钱,有没有已经没有多大关系了。
叶思文当即表示,只要他们好好干,就绝对不会辞退他们,而且每个月的工钱都不会拖欠,如果做好了,还能涨工钱呢!
得到了叶思文的保证,工人们立刻高兴起来,纷纷称赞新东家仁义。
处理好皮革作坊的事情,叶思文回到了远洋商号的办事点,他要去找马欣惠,和她商量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我想把远洋商号的办事点搬到皮革作坊那边去。”叶思文开门见山的说道。
马欣惠说:“这边不是挺好的吗?搬到那个破地方去干什么?”
“我是这样想的,那条街很热闹,把远洋商号的总部设在那里,有利于远洋商号的长远发展。我们把皮革作坊搬走,把房子撤了,用来修建远洋商号的总部。”叶思文说出了他的计划。
马欣惠问:“我们能把皮革作坊搬到哪里去呢?”
叶思文矜持的笑了笑,说:“我家在城南有一片土地,老爷子正好要用来建两个厂房,不如我们皮革作坊也搬到那里去,正好扩大规模。”
“你确定你没有在假公济私?”马欣惠眨着眼睛问道。
叶思文摊摊手,无辜的说道:“我是在考虑长远的规划好不好?”
马欣惠笑了,嗔道:“看你那无辜的样子,我不就是随便说说吗?说吧!你们家的地要卖多少钱一亩?”
“我们家的地不卖。”叶思文摇着头说。
马欣惠没好气的说:“不卖你说个什么劲?”
叶思文说:“其实是这样的,地是我们家老爷子的,厂房也是我们家老爷子的,我们只要每年花个百十两银子,就可以租一间厂房……”
“这个主意好!”马欣惠眼前一亮,“租厂房不仅可以节约一大笔资金,以后想扩大规模也不会受到制约,直接去租更大的厂房就行了。”
“那你的意思是同意了?”叶思文问。
“嗯!”马欣惠兴奋的说,“这是个好主意,顺带把远洋商号建立总部的地点也解决了。你不知道,为了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建立总部,这两天可把我愁死了。”
叶思文也有些得意,心想,这还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啊!看来这个远洋商号还真是上顺天命,下应民心啊!
“咕咕咕……”
叶思文和马欣惠终于忙完了所有的事情,两人刚刚松弛下来,两人的肚子便很不雅的同时响了起来。
“现在什么时辰了?”马欣惠问道。
叶思文看看外面,说:“现在都下午了。”
“你也还没有吃午饭?”
“忙得都忘了!”
两人相视一笑,同时开口:“我们……”
屋里的气氛开始暧昧,叶思文暗道不好,连忙笑着说:“你安排吧!”
“那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吧!不知道这个点还有没有酒楼做生意?”马欣惠小声的说。
叶思文说:“我们两家人都开着酒楼,你还怕没有饭吃吗?”
“是哦!”马欣惠低声说道,她此时心中却在骂自己,马欣惠啊!马欣惠,你以前的女强人做派在哪里去了?还没和他相处几天了,怎么能在他的面前做出小女人的姿态呢?
别说他们了,为了收购张氏皮革作坊,整个办事点的人都还没吃午饭,一群人正巴巴的等着两位老板给他们安排饭食呢!
叶思文见状,便提议大家一起出去吃饭,以后都在一起做事了,一起吃顿饭还是很有必要的。于是某个人想要和某个人单独出去吃饭,并且培养感情的愿望可耻的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