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霞子是个提倡“双修”的老道,用“放浪形骸”来形容也不为过。在晋家庄子安稳了几天,老道就去拜访袁天罡了。
从古至今,大夫都是很吃香的职业,谁还能没个三病五灾的?更何况青霞子还有个神棍的特殊身份?
青霞子自称活了两甲子多,糊弄人的本事一流。这不,他出门走访袁天罡,胯下的骏马都是陈瑞亲手奉送的。话又说回来,谁让青霞子拍胸保证自个开的方子能让陈瑞年后抱上儿子呢?
青霞子骑着自己诓开的骏马,嘴里叼着一根竹签,道貌岸然的脸上一对贼溜溜的眼珠子直朝着大姑娘小媳妇身上瞅。边看边心下感慨:还是长安民风开化,就是这春天恼人的很,为啥还不快些热起来?
老道嘀嘀咕咕的来到终南山,自从袁天罡火起来以后,就有居士自发的募捐把终南山的山路修葺一新,只要速度不高过三十迈,骑马上去都可以。
香客源源不断的进山,虽说道观的大门已是加宽了一倍有余,竟然仍有些嫌窄。青霞子顺着人群来到门口,问道门口的道童:“小道,袁天罡可在?”
“大胆!竟敢直呼祖师名讳!”道教不讲佛教那些五根清净,再说道教也没有挂单一说,虽是同供鸿钧老祖,但天下的道教并非一家,而是一种竞争关系。基于以上原因,门口的道童就认定青霞子是过来砸场子的,所以言语上就没有留情面。
“嗬!当年的小袁子都有徒孙了?”青霞子早年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对常人的一些无礼之处颇为容忍,竟是不以为意,调笑道:“年纪不大,脾气不小。赶紧去跟袁天罡说他师叔来了,小心说晚了被罚抄道经。”
袁天罡怎么讲都是八九十岁的人了,鹤发童颜,仙风道骨,而青霞子呢?一头乌黑的长发,若不是脑油多了些,晋宇当初肯定认为他是用海飞丝的!
仅从面容上来看,那小道认定眼前的人撒谎无疑,剑眉倒竖,撸撸袖子就要上前教训青霞子。反而是他身边的那个年纪长一些的道士稳重,一把拽住他,“师弟,勿要莽撞!”说罢朝行了一个礼,问道:“敢问道长法号?”
“贫道青霞子。”青霞子将嘴里的竹签一吐,颇具晋宇的风范,他也是觉得此举甚帅,所以才刻意练就。
“您就是师叔祖?祖师盼了您好久了,没想到您终于来了。”那道士大喜,赶紧吩咐那小道童道:“还愣着干啥?将师叔祖的坐骑请进后院,好生照料!”其实他是怕青霞子怪罪自己师弟,借此将师弟支开。
青霞子微微一笑,难不成还跟袁天罡的徒孙一般见识不成?“现在可以去通秉了吧?”
“哪能让师叔祖在此等候?随弟子去茶室奉茶如何?”道士说完,赶紧吩咐身边的道童将青霞子到来的消息告诉袁天罡。
“前面带路。”青霞子将插在脖颈的浮尘拔出来,心道:还是晋归唐的法子好用,大冷天的拔出来握着也不觉得凉。
袁天罡的茶室一般不领人进去,所用的器具无不极尽奢华,反正都是居士赠送的,袁天罡用起来心底也畅快。若是普通人见了这些昂贵的用具,恐怕会流连忘返,亦或是小心翼翼,但青霞子愣是瞟了一眼算完!青霞子此番做派让领路的道士又高看了两眼,即使是来这里的达官显贵,哪个不是把玩一番,然后盛赞几句?
要说青霞子为什么对此不屑一顾,还要从他的身世说起,以前他也是大富大贵的主!只不过此事知之的人甚少。其实年龄问题他也没有诓骗晋宇,他确实有一百三十多岁了。对于这些内情,袁天罡是知之甚详的。
这边一壶水还没烧开,袁天罡就屁颠屁颠一溜小跑过来了,进门就行了一个大礼。待青霞子让他起身后,袁天罡才开口道:“师叔一路走来可安好?”辈分摆在眼前,袁天罡不敢抱怨青霞子让自己久等,只能关怀一下。
青霞子老脸微红,那些事让晋宇看穿了也就罢了,他可没脸跟袁天罡讲,“还好。”
自己这个师叔到底有几分本事,袁天罡还是很清楚的,当年他自己师傅就给了青霞子一个“妖孽”的评价。这个评价倒不是说青霞子作恶多端,而是说他是“妖孽一般的存在”。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的师傅“飞升”了,自己也是发须皆白,唯有自己这个师叔,仍是一副中年人的模样,自从自己接触他开始,一直就没变过!
“师叔修炼有道,这么多年了,还是那么卓尔不凡,风流倜傥。”这两个词虽然不是贬义,但一般是长辈夸晚辈的,哪有师侄这么评价师叔的?提着水壶要泡茶的道士听自己的祖师这么评价师叔祖,一个趔趄,差点将手中的壶扔掉。
“你出去吧,这里贫道来就行。”袁天罡讲徒孙赶了出去。别人不清楚,袁天罡还是很明白的,自己这个师叔就是喜欢别人夸他这个。果不其然,青霞子听袁天罡这么评价自己,脸上已是笑成了一朵雏菊,那叫一个唯美,就差把嘴角咧到耳根了。
“你嘴还是那么甜,老道喜欢,哈哈!”青霞子也不称呼袁天罡“小袁子”了,面对一个看上去比自己还要老的老头,再喊人家“小袁子”,青霞子自己心里都别扭万分。
“那是师叔教导有方。”袁天罡回想起往年,不堪回首啊!以前若不把自己这个师叔捧高兴了,道院的道经从头到尾抄一遍,一遍不多,但耐不住道教发展这么多年,存留的经书多啊?虽然自己现在也喜欢这么干,但并不代表自己喜欢被罚。
“还记着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呢?”同龄的师兄弟们一个个仙去,徒弟一辈里也只剩了袁天罡了,青霞子此时有些惺惺相惜,所以袁天罡有些怨自己这个师叔太狠,自己也不会放在心上,一笑而过。
“记着,怎么能忘记?”袁天罡给青霞子斟上茶,“当年自己年轻,没少在背后骂了您,不过现在想开了,若没有您当年的教诲,也不会有天罡今日之成就。”说到最后,袁天罡已是满脸感激。
“少说这些肉麻的话,你又不是个娘们。”青霞子嘲笑袁天罡道。
袁天罡嘿嘿一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师叔还请尝尝这茶,如今长安周遭的权贵都在喝,味道比南边的要好。”
“哦?”青霞子不置可否,端起来品了一下,问道:“可是晋归唐庄子上产的?”
“嗯。师叔曾喝过?”袁天罡有些惊讶,这茶供不应求,而且不外卖,这还是任城王李道宗送给自己的。
“喝过,味道不如这些好罢了。”青霞子抚须应道。
“既然这样,这些茶师侄就孝敬师叔了。”袁天罡指着旁边的一个精致的茶桶说道,“师侄已经在后面为师叔置办了一个小院,还望师叔不要嫌弃,师侄也好尽一份孝心。”
“不用这么麻烦,贫道已经在晋家庄子住下了。用归唐那小子的话说,住着住着就习惯了,贫道就不搬过来了。”青霞子很有派的摆摆手,表示自己不打算住在道观,不让袁天罡这么劳心。
“那怎么行?师侄可不放心外人伺候您!”袁天罡有些焦急的说道。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青霞子不以为意,“晋家庄子伙食好的很,颇对贫道的胃口。”
“归唐的手艺是一绝,御厨都是他亲自调理出来的,不过您老身边没个使唤的人可不行。”听青霞子这么一说,袁天罡没辙了,自己这有火头工不假,但那手艺还真没法跟晋宇调理出来的人比。
“贫道就是不耐烦人多,若需要人使唤,早就收徒了。”青霞子依旧是摇头,掐断了袁天罡往自己身边安插人的心思,若是有人在身边挂拉着,自己怎么去泡妞把妹?这不是断了自己双修之根本吗?
“那```好吧。”看自己师叔态度如此坚决,袁天罡只能点头答应,不过他倒是寻思着回头私下拜托晋宇好好照顾一下自己这个师叔。
“这还差不多,看你今儿个如此乖巧伶俐,贫道就不罚你抄写经书了。”青霞子畅快道。
袁天罡一直以来都对自己这个师叔很没辙,因为他不按套路出牌!袁天罡没忘记跟自己师叔讨论的根本,发问道:“既然师叔已经住在了晋家庄子,那可曾发现什么端倪?”
“天意难测,岂能是我等凡夫俗子能窥透的?”青霞子摇头道,“不过嘛,贫道倒是算出了一点,咱们道家的中兴还要指望归唐那小子。”
“中兴?难道比现在还要好?”袁天罡脑袋一时转不过弯来,自己这儿不差啊,人来人往,已经是比以前好了很多,难不成还要更好?
“贫道是指的整个道家,不是你这个道观!”青霞子瞪了袁天罡一眼,说道。
“难道师叔想收晋归唐为徒?”袁天罡没琢磨出什么整个道家,但晋宇既然关系到道家的中兴,那岂不是也要做道士?
“贫道倒是想,谁知那小子不上道!”青霞子有些生气,抚须的动作就重了些,结果``````揪下了根胡子,疼的青霞子呲牙咧嘴的,这笔账当然也算在了晋宇的头上,谁让他惹自己生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