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霞子道长生活很滋润,给庄户看病收不了几个钱,但耐不住有不少世家勋贵前来瞧病。
青霞子医术还真不赖,毕竟活了一大把年纪,什么病例没见过?尤擅治疗下带之症。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在万花丛中厮混那么多年,什么样的花没见过?若不是有这么一手傍身,怎么可能吃得开?就差出书立传了。
晋宇觉得,青霞子就像是个花匠一样。花有万种,万紫千红,千姿百态,游客恣情花丛,声色犬马,纵揽风月,难免有些磕碰、受损。花匠的存在,就是为了抢救、养护这些娇花嫩蕊,以便留得世间好颜色。
花匠技艺娴熟,所以很是抢手。青霞子轻易不出诊,若不在家,八成就是去花丛中采蜜了,青霞子每旬都有三四天上门送温暖,剩下的时间等患者上门。嗯,彼此双方都是有崇高职业操守的人。
青霞子职业操守过硬,每个病患都是单独诊治,因而外人也不知道病人到底得的什么病,但这样一来,青霞子每次收的诊金就可观了,所以青霞子根本不缺钱花。
说到钱,其实晋宇曾有把青霞子道长和孙思邈发展成自家供奉的想法,但被杨颖制止了。理由很充分:自家师傅只有孝敬的道理,哪有做徒弟手下的道理?遂作罢,只是两人在晋家享受的待遇比供奉还要好,吃的喝的穿的和晋宇看齐。
小孩子脾胃弱,给尪娘的肉串晋宇没敢放辣椒面,但给青霞子准备的烤肉就不用有这些顾虑。青霞子的胃口不是一般的强,啥都能消化。辣串让青霞子赞不绝口,出了一头汗都顾不得擦。
“不错不错,看你小子最近有些虚啊。”青霞子把串撸完,舒服的出了一口气,戏谑道。
“切。您老还是好好吃烤串吧,牛肉可不是天天都有的。”青霞子医术不是盖的,广凭眼看就能看出晋宇问题出在哪,听青霞子这么说,晋宇虽心虚但嘴硬,最近贡献的芝士有点多。
“前几年,贫道让你学,你不学,受不了了吧?若那时从了贫道,现在哪还能如此吃力?”青霞子也不洗手,油腻腻的手指往衣服上一擦,手指头就伸进鼻孔左突右进,爽得很。
“真有您老说的那么神?不会有副作用吧?”晋宇对自己便宜师傅说的境界有些神往,最近虽说补药没少服用,但效果只是一时,带来的副作用也比较突出,口干舌燥鼻屎多,明显上火的症状。
“废话!为师千锤百炼,把把精准,何曾败过?全靠这门法门。”青霞子抠出鼻屎,舒服的哼唧一声,将鼻屎弹远。说来也怪,他能吃虱子,却从来不尝尝鼻屎什么滋味,人家一代大家李时珍,不仅尝过鼻屎,还有什么指甲、头皮屑、男恶……
“要不……就试试?”晋宇纠结一会,迈出了一小步。现在他应对一个杨颖都吃力,还有萱萱呢,最近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幽怨啊,青春就这么几年……
“为师等你这句话等的花都谢了,强身健体,总归没错。”见晋宇松口,青霞子嘿嘿一笑,对付自己这个徒弟就不能用劝的方式,等他什么时候用到了,自然就会顺坡下来了。“今后十天天气都不错,你每两天过来一趟,必须在太阳出来之前过来。”
“您老这天气预报的够远的啊,能准吗?”晋宇对青霞子的技能有点质疑。后世气象局预报三天都有不准的时候,明明预报今晚有暴雨,什么停课、早下班、晚上班之类的通告也出了,下班后街面那叫一个干净,车也不堵了,夜生活也停了,但雨就是不来。等来等去,只等来“今晚不下就要看明天了,如果明天还不下,那就别等了”的调侃通知,结果,云层绕了一个圈飘走了……走了……
“嘿,臭小子!竟然不相信为师?钦天监都是为师的徒孙辈,他们都能算准,老夫还能比他们差了?”看晋宇质疑自己,青霞子立马吹胡子瞪眼了,他对自个的技能可是自信满满,虽然有那么几次在晋宇面前表现的差强人意,但在自己漫长的修道生涯中可以忽略不计嘛。
“那倒也是。”晋宇对便宜师傅的这句话还是认同的,这年头预报不准是要追责的,严重的会砍头,所以张口胡说八道前总会掂量一下。不像有些人,明明是严重的雾霾,非要报成轻微污染的雾,一字之差,谬之千里。明明气温高的能晒熟鸡蛋,报的气温却永远不会高于40度,生怕报高了给大资本家们带去麻烦(有律曰:高于37度,要给高温补贴,高于40度要放假)。有钱打点,却没钱对劳动者进行下经济补助,活的不如仆人的一条狗。“这么说来,您可以自称‘真人’了。”
“喊为师真人的海了去了,也就是你小子对老夫这么随意。”青霞子白愣了晋宇一眼,挑个舒适的姿势继续吸收太阳能。
“好吧,真人师傅。那徒儿明早再来向您讨教?”这时候的真人还没烂大街,能被认可并称为真人的都是一方大能,是洞悉宇宙和人生本原,真真正正觉醒的道士。
“走吧,明儿个教你抱朴方的法门。”青霞子眼皮都不带睁开的,挥手赶人,打算睡个午后美容养颜觉。
“得来,您先睡着。”晋宇将青霞子撸出来的竹签收拾起来一并带走,让便宜师傅接着对宇宙发射脑电波,体会磁场,领悟宇宙真谛。
晋宇陪着青霞子道长一通胡扯后,杨颖和长乐公主还在陪孩子玩。
见晋宇回来,杨颖用荡秋千的借口引着一帮小屁孩去了后院,单独留了长乐公主在客厅,走的时候瞥了晋宇一眼,看的晋宇有点蒙,这是几个意思?
“学生有几句话想单独和老师说一下,此前已经知会姐姐了。”长乐公主没看到杨颖的眼神,不过单独和晋宇相处,还是有些慌乱,脸蛋红扑扑的,低着头,手绞着手帕,没看直视晋宇。
“公主殿下坐下说话。”晋宇有点头疼,幸亏杨颖走的时候没关门,否则真就说不清楚了。上次为了救长乐犯得错误仍历历在目,这个坑晋宇不敢再踏进第二次。
“学生的兄长本来想亲自前来向老师道歉的,奈何被父皇召唤,委托学生向老师赔罪。”长乐公主心地纯良,谎话说的磕磕绊绊,自己兄长的事情还不能置之不理,那种事她现在还做不出来。
“殿下言重了,我何曾与太子殿下结仇?”听长乐这么一说,晋宇就知道可能与前阵子侯君集女婿给自己上眼药有关,立马否认。
“兄长说这事是下面人干的。”长乐公主鼓足勇气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子说道:“父皇去年有意召集人手造大船,兄长就记心上了,这半年多一直让手下关注能人异士。不小心就挖了您的墙角,把王六郎收到了麾下。兄长说已经责罚过手下人,像王六郎这种背主的人他也不敢用,就把人给辞了。”
“嗨,我还当什么事呢。那王六郎虽说打理着一些买卖,但人家已除籍,是自由身。想去哪都是他自己的自由,不存在什么背主的事。若是能为朝廷效力,对他来说未必不是一条出路。”晋宇才不信李承乾把人给辞了呢,上次一个感冒就对宫女要打要杀的,恐怕这王六郎已经不在人世了,这种事要坚决划清界限。
“学生给您带来些赔罪礼,老师不要嫌弃才好。”听晋宇这么一说,长乐心中一松,生怕晋宇不接受。
“那晋某就愧受了。”晋宇和善的很,他对长乐印象不错,恐怕这赔罪礼都是她私下替李承乾出的。恐怕自己和李承乾之间的裂痕已经无法弥补了,晋宇无法容忍对自己有恶意的人,之前还为难要不要拉他一把,不要走上邪路,现在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愉快旁观了,不煽风点火下绊子都算自己仁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