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伯康一脸怅然道:“是个知己故交!”
顾念浓听他这么一说,也没多问。
毕竟宋伯康是出了名的天才狂人,这种人天生带光环,犹如后世的明星,就是窝在渠黎马厩里,也有不少贵族子弟给他送吃喝。
要不然,他怎么可能在那等地方,熬得过二十多年。
他这样追捧者众多,又朋友满天下的人,在江南一带有个朋友故旧的倒也不奇怪。
顾念浓这次出发带上了魏老太、顾良辉夫妻和徐明庆,以及莎曼娜帮忙挑选的三个护卫。
顾良辉夫妻俩走镖,时常前往江南一带,与那边的镖行,还有几家大商行都有来往,过去也比较方便行事。
至于徐明庆,脑子灵活会来事,顾念浓有意将他带出来走走,若是将来可以,便将他留在这边做事。
出了楼兰往玉门关一带还算安稳,其间无马匪路贼打劫,便是流民都极为少见。
“三婶你放心,咱这一片,断然不会有山匪路贼出现的,明武那小子,没事就带人出来剿匪,菲比莱那个小丫头,像是要跟他比着来,方圆几百里的土匪都被他俩给包圆了!”徐明庆打趣道。
顾念浓看着去年让人种植的小树苗,今年已经长大了不少,绿化带在蔓延,心底一种满足感油然而起。
魏老太指着道旁树:“如今这生态虽是恶劣,倒没有人为干预的废弃垃圾,要治理生态还比较容易!”
“这些苗子长一长,若是没有什么大的灾害和动乱,这环境必然会越来越好的!”
绿化这块是老太太兼职在管,她跟魏光秋提了建议,后来发了通知下去。
各家各户孩子出生、男孩种五棵,女孩种两棵树,待大了成婚出嫁要种,老人过世要种,至于违法犯罪这些,则是按罪行轻重种树。
让顾念浓没想到的是,魏老太将种树与信仰集合,什么万物有灵,若树木丰盛,则会引领五行相生,慢慢的就会改变周遭气运。
关外胡人本就敬畏大自然,拜的是雪山天神,对魏老太这一套说辞,自然是深信不疑的。
汉人就不必说了,各民族对此事都无异议,这种树植林运动推行的很是顺利,不过一年时间,便初见成效。
第五天,一行人出了关外,进入玉门地界,路边开始有白骨和尸首出现。
玉门一带多干旱,夏日天气毒辣,人若是脱水而死,要不了几天,不是被动物啃噬干净,就会风干成人干了,看得顾良辉夫妻和徐明庆后脊发凉。
“这些人应是想去咱们楼兰的,只是这天气恶劣,半道受不住,倒下就起不来了!”范氏叹息道。
再往前走,越走路边尸体越多,还有残肢断骸四处散落,触目惊心叫人不敢直视。
一开始很活跃的几人,在一路惨状中,逐渐开始沉默。
可事实上,真正的惨状,是在他们进入了中原腹地才开始的。
“夫人,前面不远有村落,小的先过去看看!”护卫李桥提着刀过来。
顾念浓瞥了眼他腰间的刀:“把刀收起来,身上带匕首,去的时候说话注意点,不要吓到村里人!”
“是!”
范氏跳下马车:“这边上有河,娘,你和小妹要不要来洗洗手?”
他们一行人扮做一家回乡探亲的生意人,魏老太带着儿子儿媳、女儿和孙儿,外带三个下人,这一路过来,倒也没引起人怀疑。
为了防止口误这种情况发生,顾念浓从出发起,就让顾良辉夫妻俩管魏老太叫娘。
范氏一开始还挺别扭,走了一个多月,这叫着叫着倒也习惯了,一家人本就亲厚,倒也看不出是临时组成的。
魏老太敲着后腰,扶着马车车辕勉强站直身子。
“哎呦,我的老腰哦,这可真是遭罪啊!”
这一刻,她无比想念后世的飞机高铁。
关外到中原本就路途遥远,便是后世绿皮火车都得走两三天,何况是这年头,天天窝着马车里,颠婆的人都快散架了。
顾念浓伸手扶着她,“你老这会知道难受了,都说让你别跟来,你非不听,看吧,这会遭罪了吧!”
魏老太拍了她一巴掌;“哎呦,我一把老骨头了,这都是为谁呀?”
“人老了不中用了,遭人嫌弃了!”
周围几人对婆媳俩的互怼,从一开始的震惊到现在已经习以为常,别说,魏老太这老太太处得久了,才觉得人还蛮好相处的。
范氏拿了帕子过来,打算简单擦洗一下。
他们是五月中旬出来的,走了一个多月,如今已经是六月底,正是一年之中暑气最盛的时候。
此处位于西南一带,湿气重还闷热,汗水裹在身上,整个人都黏答答的很不舒服。
顾念浓也扶着魏老太往河边去,这一带应是发过大水。
河水蔓延上来,将水草压到一片,东倒西歪却长得很是丰茂。
魏老太嘀咕:“看样子,这一带不缺水啊,要是能将这水匀些给西北凉州一带就好咯!”
范氏笑道:“老太太可真是会想,可惜这老天爷不听咱的!”
何止是老天爷,就是后世为了西北一带的水利,都不知道费了多少事。
三人走到河边,范氏弯腰下去,刚要捧水起来洗脸,就听顾念浓喊道;
“三嫂你先别动!”
范氏吓得一个哆嗦,差点歪进河里。
“咋的啦?”
顾念浓指着上游不远处,那里影影绰绰像是有个什么灰色东西漂浮在水面。
护卫拿着刀小心过去,拔开草丛看了一眼。
“夫人,是尸体!”
范氏后退两步,捂着心口:“娘咧,咋到处都是尸体!”
徐明庆也跟着过去看了眼:“天爷,这不止一个,是一堆,走走走,赶紧的走,这水不能用!”
这么大热的天,尸体腐烂在这河水里,河水肯定被污染了。
几人匆匆上了岸,李桥也跟着回来了。
他脸色有些泛白,眼里带着惊恐之色;“夫人,村里没人!”
顾良辉皱眉道:“这么大的村子,少说也有四五十户人家,怎么可能没人,你都挨家挨户,仔细看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