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狠了?
顾念浓不这么觉得,胡大勇等人仗势欺人,借着红柳滩那事闹上门来,就算他们忍气吞声,跪下磕头请罪,人家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她没有忽略胡大勇看几个姑娘的眼神,那淫邪带着猥琐的恶意,让人想忽视都难。
徐家本就艰难,若是还给落下软弱可欺的印象,只怕就会成为胡大勇等人肆意放纵的后花园。
如果胡大勇等人如此恣意妄为,消息传到白家屯那边,传闻以盗匪起家的白家,又怎么会放过这样一块肥肉?
徐德久家的妇人们出来收拾,将散落的菜干、萝卜干一点点捡起来,小心拍掉尘土,再拿到河边清洗。
好在关外天气干燥,不用担心东西晾晒不干或是受潮发霉,倒也好收拾。
徐德久将张里正请到院子前的老榆树跟前坐下,“今儿多谢里正大人了,要不是您及时过来,这事都不知要如何善了,小老儿感激不尽啊!”
徐德久朝着张里正躬身作揖。
张里正急忙起身扶住他:“老丈多礼了,都是行伍出身,徐老将军的为人,我远在关外也是有所耳闻的,将军后人遭了大难,我没大本事也帮不上忙,还请老丈莫要见怪!”
“里正您客气了啊!”徐德久眼里泛了泪花:“自打我那老哥哥死后,徐家被抄家流放,见识了平素亲近之人避之不及,也见过勾栏女子当街送盘缠,说是她们能够不受北人侵扰,都是托了我老哥哥的福气!”
“一路上,有不认识的百姓,朝着我们吐口水,说我们徐家是通敌叛国的罪人,也有教书的先生,卖了家产资助我们一家!”
“世事沧桑,人情冷暖,这大半年来,饶是我老头儿活了大半辈子,还是觉得........”
他说着声音便有些哽咽,背过身去抹了一把泪:“让您见笑了!”
张里正心里也是酸涩不已,他十三岁,遇家中征丁,父亲体弱无法上战场,家中又拿不出钱来免了兵役,只能自己虚报了年龄替父从军。
一个少年孤身在外,他自然也知世态炎凉,尤其是如今这世道,因而对徐家的事很能感同身受。
“老爷子,您且宽心,徐三将军还下落不明,徐家保家卫国救了无数人,老天会保佑他平安归来,你们一家的冤屈也早晚会洗清的!”
徐德久抹了一把脸:“借您吉言,希望老天保佑我那侄子平安归来!”
张里正起身要走,明飞娘端了水出来热情道:“里正兄弟,您留下吃过午饭再走!”
张里正瞥了眼一地狼藉的院子:“嫂子不用客气了,你们先收拾,回头房子盖好了,我再过来吃饭暖宅子!”
明飞娘也不好留人家,实在家里乱七八糟的,坐都没地方坐,也拿不出个像样吃食来,只得满面笑容道:“诶!那可一定得来!”
送走了张里正,徐德久才去寻顾念浓:“老三媳妇,你看这事咋弄啊?冯家屯真不会来找咱麻烦了?”
顾念浓正在统计各家青壮年名单,闻言抬起头来:“暂时不会的!”
“那....那暂时是多久?”经历了徐家的变故,徐德久一直都如惊弓之鸟一般不踏实,他心里一直惴惴不安,生怕冯家不知啥时候再来一遭。
顾念浓本来还想等房子盖完之后,再说其他的事,眼下见徐德久担心害怕,心知其他人也跟他一样。
“明庆,去把各家主事人都给叫来!”
徐明庆刚要走,又回头问道:“三婶,魏家叫不叫?”
“叫吧!”魏老太端着一筐子萝卜回来,萝卜上都还带着泥,一看就是刚从地里拔起来的。
“谁送来的?”顾念浓好奇道。
他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还有谁会给他们家送东西。
魏老太寻了个阴凉地将萝卜放下,又撒了些水。
“是张里正家的,张里正前脚过来,她后脚也来了,说是家里这两天挖萝卜,就想着咱家刚来,没啥东西,就给送了一筐子了过来!”
“我寻思,她应是觉得你上次的礼重了些,这才送了回礼过来,不过也好,这人啊,就得有来有往才亲香!”
顾念浓让徐明薇将徐德久等人带到一旁围了墙,还没上房梁的空院子里,她们家修建的时候,看中的就是院里那两棵大榆树。
楼兰人敬畏树木高山,他们认为山留住冰雪,雪水滋养万物,而树木则是庇护人类的神灵。
像这样有几十甚至上百年树龄的老榆树,他们是不会动的,若是谁故意砍伐,还有被人攻击上报官府。
老树呈伞状四散开来,将大半个院子都遮的严严实实,关外日光强烈,坐在树荫下,阳光透过枝丫,和风徐徐一切都很舒适。
徐家流放过来的人家,一共有六户人家,加上魏家是七户,余下八户人家,则是从前跟着徐老爷子的兵卒,从战场上受伤退了下来,被安置在徐家的庄子上。
他们身为徐家军,这一次流放也被牵涉其中。
这会,老榆树下坐着二十来个人,有的是家里长辈,要过来听一听,有的则是家里媳妇想了解一下,本来做主的十五个人,就变成了快三十人,满当当的坐了一院子。
大家或蹲或坐或站,还有人顺带拿了针线篮子做针线、
徐远红抱了一捆稻草过来,吐了口唾沫搓了搓手,准备一边说事一边编草鞋。
徐德久见人都到齐了,敲了敲树桩子:“老三家的,你说吧!”
顾念浓便起身与众人道:“诸位叔伯兄弟,原本不该我来主事说话的,只是这家里老的老,小的小,也没个主心骨,我便托大,做了这徐家的当家家主!”
“若是你们觉得谁更有能耐,来胜任徐家之事,我也愿意从旁协助!”
徐远红媳妇停下手里活计:“三嫂子,你也别觉得不好意思,别啥都听老爷们的,眼下可就你见过的世面最多,换成旁人连话都说不利索,你们说是不是?”
罗氏作为徐家长媳,她觉得这事,必须得占自己人,第一个举手表态:“这事我听三弟妹的!”
王氏自然也不甘落后:“没错,三弟妹走过镖,见过世面,没人比她更合适了!”
顾念浓便看向其余人:“你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