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
中日友好医院的门前,一辆军车停在了这儿,军车的身后,还跟着一台卡车,卡车上,站了满满一个小队的日军。
由军车上下来的人,正是特高课的宫本明哲,他杀气腾腾奔医院而走,带着浑身怒意前行,身后的这支小队更是荷枪实弹往里冲,刚进入医院,就引起了一群病患的惊声尖叫。
上楼。
对于那些正处于慌张的病患来说,宫本明哲根本不在意,他在乎的是从医院传回的消息——许锐锋醒了!
这几天,宫本明哲忙坏了,不光要审讯刚刚抓捕的各路间谍,还得处理各方关系,最可气的是,肃清了北满的宫本明哲竟然没有获得关东军内部的任何嘉奖,反而得到了一个‘功过相抵’的评价,这一切,都是拜许锐锋所赐。
没有你大老许,两个联队能在山林里像傻子似得乱窜么
这一刻,怕是蓝衣社的所有人都已经缉拿归案了!
碰!
特1病房前,宫本明哲一脚踹开了房门,正在房间里和医生们等待着许锐锋苏醒过来的美智子吓了一跳,花容失色的转过头问道:“你们……”
“都出去,特高课执行任务!”
宫本明哲的一句话之后,大夫和护士全都离开了,美智子在宫本明哲身边低声说了一句:“病人现在还很虚弱……”
“滚!”
宫本明哲连看她一眼的兴趣都缺乏,怒斥一声后,独自走向了病床。
房间内,十几个日本兵荷枪实弹对着老许,而宫本明哲耳侧响起的则是这个在山林中宛如死神的男人,那安稳的鼾声。
他恨!
恨那个本该被掌控在鼓掌之中的夜晚,蹦出了许锐锋这么一个混蛋,恨眼前的这个男人让本该顺畅的抓捕计划变得举步维艰、漏洞百出。
宫本明哲掀开了床榻之上的棉被,露出经过手术后满是纱布的腿,随即,伸出手去在其中一个伤口上用力一扣:“许桑,你该醒醒了!”
“啊!”
许锐锋的上半身在床上瞬间弹起,张大了嘴狂吼着,汗水立即布满了额头。
哐!
他本能的想要挥拳去打那正在扣自己伤口的宫本明哲,问题是手刚抬起来,就被锁在床榻下方的手铐给牵绊住,拽出了一声声巨响。
老许这一下用了多大的劲儿只有他自己知道,被手铐卡出血的手腕正在一滴滴落下那一抹艳红。
“许桑。”
宫本明哲一点都没有收力,表情扭曲的说道:“你以为这就完了么”
“你一个人,击败了帝国花重金培养的挺进队后,又戏耍了驻守在北满的整个联队,逼迫已经做好了围剿工作的山崎联队回援,导致本该悉数落网的蓝衣社跑了出去,你觉着我能让你安稳的睡觉么!”
噗。
他的拇指扣破了纱布,深深陷入到已经缝合的伤口中,老许都感觉到这个王八蛋扣到了自己的骨头。
当宫本明哲把手拿出来,伤口的鲜血如喷泉一般,一股股的往外涌,顷刻间床铺上、地面上便全是鲜血。
“什么是挺进队”老许才喘过口气来,就问了个让自己不解的问题。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擦拭着手上的鲜血,随后扔垃圾似得将手帕扔掉,极为瞧不起的说道:“那是帝国打造的特殊作战队,专门执行艰巨任务。”
“就凭他们也配!”老许可不知道后来历史给予这种专门从事破坏、斩首行动的队伍一个威名赫赫的称呼,叫特种部队。
很显然,宫本明哲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转移话题道:“以后你们会知道他们的厉害,不过你看不见了。”
“许桑,接下来,聊聊我们的事吧。我一直以为你只是江湖上的英雄好汉,没想到还小瞧你了,你竟然也是个脚踩两条船,想用自己去赌国运的赌徒而已。”
许锐锋彻底精神了,腿上的疼痛感刺激的他坐在床上浑身直抖,那种疼,比让人在身上戳了个窟窿还难受。
至于赌国运……
老许不可能认!
“放屁。”
但你和这个日本人解释这些有什么用呢他会信你买了媳妇是红党这种事么有时候老许和老鹞鹰说起这段来自己都不太信…
宫本明哲当然不会相信温婉的身份许锐锋最开始并不知情,更不会信许锐锋和蓝衣社之间原本没有任何关系,是近期才联系上的。在他的印象里,温婉就是曲光家翻译的事被查清那一刻开始,许锐锋的身份已经变了,要不然你杀刘满贵干嘛,他和蓝衣社又没仇。
许锐锋慢慢的躺下,紧要牙齿的腮帮子上肌肉隆起,咬着牙、忍着疼回了一嘴:“就你们一个一个和豆搐子似的能见过啥晚上跟娘们钻被窝都得和火柴头攉笼筐差不多吧”
“你呀,也别在我身上费劲了,有什么招直接用吧,听说你们宪兵队的待客之道不错,让我尝尝咸淡”
老许也是彻底想开了,既然他知道了自己和温婉是谁,不进宪兵队都不可能,那何必等人请呢。
这种漫不经心的嘲讽是宫本明哲最讨厌的,他宁愿你歇斯底里一些,这样就能掌握你被逼迫到了什么程度上,好选择攻破心理防线的方式。可许锐锋真是一点面子都给他,哪怕落到了对方手里,依然选择不紧不慢,像是你的所有招数都没用一般。
“看来,你是真的很想见识一下宪兵队的刑具。”
宫本明哲很认真的说道:“许先生,有一件事你可能还不清楚,那就是我进入特高课以来,还从没见过任何一个人能在宪兵队咬紧牙关保守秘密的。”
老许转过了头,脸上没有半点愤怒,跟这一切都很正常似得反问:“那我让你见识见识”
“好啊!”
宫本明哲立即起身冲着身后的鬼子说了一句日语:“把人带走!”
中日友好医院的住院部,两名日军架着戴手铐的许锐锋将其拖了出去,那时,他的双腿无法行走,只能两脚拖地;那时,他脚上的鲜血正在流淌,在地面上拖出一道血痕。
医院内的前来看诊的老百姓们见到这恐怖的一幕纷纷退让、躲避,大老许放眼望去那一刻,所见之人尽低眉。
……
医院外,老乞丐坐在路边大树下一直等待着,当他看见大老许被人拽出时,立即站了起来。
这个乞丐握紧了双拳,内心的血液正在翻涌,可此时,老许也看到了他,做出的唯一举动是,冲着他摇了摇头。
嗡!
那辆日本军车把许锐锋拉走了,老乞丐顺着街面跟在车后狂奔,当汽车在前面接口向右转弯,他扭身钻进了右侧的胡同,抄着近路始终不肯放弃。
咳、咳……哕。
宪兵队门口,老乞丐跑的已经不知道这两条腿还长没长在身上了,在那儿扶着树狂呕时,终于赶了上来,正看见小鬼子拖拽着许锐锋向宪兵队内部走去。
完了。
老乞丐眼前一黑,坐在了地上。
这宪兵队对于江湖人来说就是鬼门关,进去的人要是不梳着中分、挎着盒子炮出来,人就等同于没了。
以许爷的脾气,他可能向日本人低头么
再者说他犯下的那些事,小鬼子能放过他么
老乞丐许久才把这口气儿给喘匀了,扶着旁边的树木缓缓起身,转过头,奔着郊区废砖厂走去。
无论许爷的结局如何,自己好歹也要给老鹞鹰送个口信儿去,算是让这情谊一场有始有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