咵咵咵。
整齐的脚步声出现在另一街区的同一秒,日本军官在开路卡车停下之后,开始冲着所有日军呼喊。
“这对于帝国来说,是一种耻辱!”
“进入东北以来,我们还从未遭遇过治安上的如此挑战。”
“在这里,我以一名帝国军人的身份向你们下达命令,今日的挑衅者,必须伏诛!”
“所有人,进入你们眼前的胡同,挨家挨户的搜索,目标,中国籍男子,二十上下的年纪,身穿中式中山装,手持德系枪械,搜查!”
日本人刚喊完这句话,一群梳着中分的翻译乘车赶来,这些人中有中国人也有日本人,相对要搜索的地方也变得更加严谨了,以一个翻译带领四名军官的方式进入每一条胡同。
许锐锋听不懂日语归听不懂日语,可他还是能看明白日本人的行为,当一名翻译靠近时还在抱怨的说着:“这他妈叫什么事啊!”那一刻,他已经在观察其他日军的行动了。
“都以为跟了日本人就大富大贵,这不还得出苦大力么。”
可这个人到了老许近前,张嘴说的日语却是:“太君,您辛苦了,咱们开始搜查吧。”态度之谦卑,让老许恨不得过去先给他两巴掌。
许锐锋没搭理他,跟着他进入胡同,当这个翻译敲响了其中一户人家的房门时,门口的人刚把门打开,老许蛮横的用肩膀撞开了另外半扇院门,举着枪就进入了院落之中。
“唉!唉!你们这是干什么啊!”
一个仆人模样老者穿着长衫在门前呼喊,那翻译赶紧阻拦:“快闭嘴吧,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敢惹日本人没听说么,宪兵队今天都让人袭击了,现在的日本人,就跟尾巴上栓了炮仗的驴一样,发毛的在尥蹶子,那只要一骂‘八嘎’,乌央乌央的人就往这边冲,我都瞅见多少个什么毛病没犯的人就是因为下意识的动作让他们产生疑虑,当场就给整死了,可千万别出声了。”
还行。
这个翻译还算是有良知,哪怕在为日本人工作,起码他在利用自己的身份保护这些普通人。
那仆人一样老者站在门口回头看了一眼楼上,紧接着撩起前摆,迈步跟了上去:“不行,我得过去看看,我们家老爷还在楼上呢。”
四名穿着日本军装的士兵冲入了院落,老许此时才明白为什么自己和王铭身上明明有血却没人询问,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另外两个日本兵,其中一个日本人衣袖上,同样也有血!
这正应了那翻译的话。
碰!
老许一脚踹开了房门,他看见了一间风格搭配极其迥异的房间。
这儿,是一间客厅,敞开式的客厅和书房、餐厅相连,这从隔开房间的屏风与古朴雕花房门就能看出来。
客厅中,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古董花瓶,靠墙摆放着红木榻与软垫搭配,按理说有这东西的人家,一般都会来上一张八仙桌子和几张太师椅,可偏偏这屋子的当间位置,放了一张软皮沙发。
中西混搭
许锐锋没看明白。
他更没看明白的是其混搭的风格。
书房中的书架和满书架上的书籍证明主人的读书人身份,就连墙壁上挂着的镇宅宝剑都是如此,问题是,摊开在桌面前的却不是之乎者也,而是一本连许锐锋都买不到的,由苏联出产的一本杂志,叫《世界军工》。
这本杂志正时刻追寻着全世界的军工发展脚步,将所有枪械公司推出的新产品都以照片的形式配合图文介绍刊登在了上面。
如果说这本引起许锐锋全部关注的杂志并不能说明问题,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对国家和世界前景的担忧,那么当许锐锋绕过这张书桌,拉开书桌抽屉那一刻,满眼的野战军粮又该怎么解释!
美国的、苏联的、英国的、法国的、意大利的、竟然还有德国和日本的!
这玩意儿就不该是爱好者触碰的犯愁了吧你得把军事这件事研究到多细致的程度,才会去专注的比对人家士兵每天都在吃什么
许锐锋有种预感,如果他把中间的抽屉打开,还有会其他的惊喜在等着他。
他默默向其中的第二个抽屉伸出了手,拉开的一瞬间,满眼的物品就没有他不认识的!
这是整整一抽屉的枪械原件,光枪管,就有四种,还全是手枪枪管,这四种枪管囊括了当今武器范畴中的所有经典。
扳机、撞针、弹夹……只要是枪械上有的,这抽屉里都分门别类摆放好了,旁边还放着各种型号的子弹。面对这堆东西,只要给许锐锋一点时间,他瞬间就能将其组装到一起,将这对零件变成杀人利器。
到底是谁会在家里研究这东西呢!
碰。
合上了这个抽屉,老许有点不敢往下看了,他赶紧瞅了一眼身旁,见只有王铭在警戒,这才稍稍放心,生怕再打开第三个抽屉,让其他那两个日本人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但,好奇心还是战胜了危险在心中的预警。
许锐锋打开了第三个抽屉,里面一本写着《曾胡治兵语录全鉴》的书,直接冲击向了他的大脑!
这本书,是蔡将军整理的曾国藩、胡林翼的治兵方略,用兵战术及军事思想,众所周知,申校长对曾文正公的推崇已经到了全民皆知的程度,这本书,正是在申校长在任期间选定的黄埔军校军事教材。
真是不要命了,敢在家里明目张胆藏着枪、藏着这些违禁书籍,关键是还有人敢把这东西给他送过来,这儿可是东北啊!
“阁下对曾文正公很感兴趣”
一声平静的招呼声传了过来,许锐锋赶紧回头,正看见有个男人脚步平缓的从楼上走下。
他,穿着深蓝色打底的长衫、外罩深棕色马褂,嘴上两撇八字胡让人印象深刻,说话间器宇轩昂,没有半点拖沓,往那一站,就显着比别人高一头。
许锐锋看着他,身侧的王铭已经转过了身,他们俩面对这个男人的那一刻,门外的仆人连忙走了进来:“太君,太君……”
“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