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杰把注意力又投向敌营，他看到圣地亚哥骑士团的营地大门打开了。
他看到穿黑袍的首领一马当先跑了出来。
紧随首领后面的是穿白袍的圣地亚哥骑士。
罗杰看着这些给了他的部队沉重打击的骑士，他数了数，还残存有十三骑。
再之后，是一群头戴铁盔，身穿镶铁皮甲的剑士步行走了出来。
他们一手持剑，一手持比筝型盾短小的，接近三角形的盾牌。
罗杰看这种形状的盾牌有些眼熟。
他看到这些剑士的盾上画着各式各样的徽记。
他想起来，在后世，很多球队的徽记都是这种盾形。
他想，看来这些剑士都是从各地跑来参加光复运动的骑士，只是他们似乎穷得连马都买不起。
罗杰数着旗帜，这样的下马骑士总共4队。
然后他看到密密麻麻的长矛兵列着队涌出来。
这些矛兵头戴铁盔，身穿皮甲，手持长木盾。
他们的队伍持续了好一阵子。
罗杰数了数旗帜，那是十队矛兵。
他想，显然这是对方的主力。
营地里还有士兵出来，那是一群弓箭手。
罗杰看这些弓箭手的弓并不大，只是适合打猎的猎弓，估计也就欺负欺负缺乏盔甲保护的轻装部队。
而且这些弓箭手完全没有防具，身上就是普通的布袍。
他们腰里插着匕首。
罗杰想，那玩意儿大概只能用来吃饭吧，能打仗吗？
他觉得像他这样全副武装的诺曼人，冲进这些弓箭手的队伍和他们肉搏的话，估计两三个人就能把他们一队人击溃。
这样的弓箭手出来了六队。
然后营地大门空荡荡敞开着，后面似乎没有部队了。
罗杰有些疑惑为什么他们不关门。
等了好一会儿，罗杰看到终于有后续部队出来。
是一群民夫，他们推着一个架子样的东西出来，接着又是一个，总共四辆。
罗杰看得眼睛发直，他认得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四辆投石车。
罗杰头有点疼。
他现在明白圣地亚哥骑士团的大首领为什么拒绝了骑兵突袭，而是坚持要和步兵、辎重车一起前进，坚持正面攻击托莱多。
因为他有投石车。
罗杰仔细看这四辆投石车，它们木制结构，一根巨大的杠杆，长端是顶部有个木筐，可以装载石块，短端系了十几根绳索。
罗杰知道，当命令下达时，十几个人同时拉动绳索，就可以利用杠杆原理将木筐里的石块抛出。
这玩意儿就是古代的战争之神。
罗杰之所以明知圣地亚哥骑士团来袭，也敢一战，他的倚仗就是托莱多的城墙。
托莱多的城墙很高，又是建在小丘上，虽然北面没有护城河，但也足以傲视进犯之敌。
罗杰也有足够的人手防卫城墙。
虽说他的10队黑指头新兵战斗力有些勉强，但站在城墙上往下扔石头、滚木，有力气就行了。
奴隶都能做好的事，这些新兵在老兵的指挥下，一定可以让蚁覆攻城的敌人伤亡惨重。
但现在一切都变了，因为投石车。
这家伙就是专门拆墙的。
罗杰心慌了，他的心扑通扑通越跳越快。
“嘟~”
猛然响起的长号声，吓得罗杰差点一个蹦哒跳下城墙。
他一把拍开长号，对着亨克怒吼：
“浑蛋！不准对着我耳朵吹！”
罗杰揉着几乎失聪的耳朵，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蜜蜂在“嗡嗡”地飞。
他看到似乎掌握了长号技巧的亨克，转过身去，把长号对着另一个诺曼人。
那个叫奥丁的诺曼人立刻捂住了耳朵。
“噗~噗~”
罗杰看出来那个傻缺并没有真正学会，刚才只是巧合。
被亨克这么一搅和，罗杰从恐慌的牛角尖里钻了出来。
他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就是四辆投石车嘛。
他想，难道因为对手有投石车自己就认输？
罗杰心中涌起一股勇气。
他想，我可是直面公牛都敢进攻的勇士，我怕你个锤子。
城外的敌人慢慢地列完了阵，投石车摆在最前面，离城墙大约300米。
罗杰对它们无可奈何，他最远的弩箭也射不了这么远。
他也不可能冒险派人出城，对方摆在投石车后面的部队不是吃素的。
罗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的民夫忙活。
他看到有人测量方向，有人调整角度。
他看到杠杆被放平，打圆的石头被放进木筐。
他看到十几个民夫排列好拿着连接短端的牵引绳。
整个战场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在看着投石车边上的人，看他们有条不紊，不紧不慢地做事。
罗杰有了种在剧院里看日本能剧的感觉。
他想，这也太慢了吧，他都快打瞌睡了。
终于有人挥着小旗命令发射。
负者拉绳的民夫“嘿”地一起用力，摆平的杠杆被拉得竖直起来，撞在调整角度的横木杆上，木筐里的石头便飞了出去。
罗杰捏紧拳头看着四个小黑点。
黑点飞得不快，像四只燕子。
罗杰能清楚地判断出它们飞行的轨迹。
不是冲城门来的。
罗杰捏紧的拳头松开了。
他想，已知，初速为X的物体以Y的初始角呈抛物线行进......
罗杰摸摸鼻子停止乱想，这道题没有草稿纸他算不出来。
他看到四个石球砸向他右手边的城墙。
只有一个砸在城墙上，“嗵”地一声砸得石墙表面碎屑纷飞。
另外三个石球都从城墙上飞了过去。
城墙上的士兵有人庆幸地欢呼，有人奚落地嘲讽。
罗杰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他想，这么大的城墙，四个才中一个，太菜了，就这水平也好意思拿出来。
他趴在墙垛上看受损的墙面，似乎只是表面有些破损，多了几条裂缝，离崩溃远着呢。
然后他听到“嗵嗵嗵哗啦啦”的声音。
似乎是什么建筑坍塌了。
他估计是城里靠近城墙的某幢房子。
他想，哪个倒霉蛋这么衰？
他回头搜索。
他看到清真寺被腾起的灰尘笼罩，高耸的宣礼塔不见了。
城外敌人海浪般的欢呼涌进罗杰的耳朵。
“圣雅各”“异教徒去死”“太棒啦”
罗杰突然意识到，对手的命中率并不是对宽大城墙的四分之一，而是对狭小宣礼塔的四分之三。
“见鬼！”
他狠狠地一拳捶在墙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