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因为这里是军营!军队不会被所谓的异响吸引到的。”
“就算真有的话,去探查的也只会是第一道防卫当中的一小部分人,”
“而且,这一小部分人会被第二道巡查兵补上空缺。”
“第三道会补上第二道,一直到陈柏芮那里停止。如果巡查兵处理不了异响的源头,陈柏芮就会亲自赶过来。”
“所以说,你那一套是行不通的。”
岳辞辉傻眼。
关于军务上的事,他确实不太明白。
他以为,只要发出点异响,就会有乌泱泱一群士兵赶过去,然后他再趁机溜进去就好了。
看来,情况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现实跟理想还是有不小差距的。
“那么周翼是怎么进去的?”
“他?”刘涛听到周翼的名字,顿时露出一丝敬重之色。
文人相轻,武人相重。
重,是尊重之重,非体重之重。
“周翼身手是真的好,就算我没伤的情况下,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以他的实力,别说巡查兵了,就是让我亲自巡查,也不一定能发现他的踪迹。”
对于这一点,岳辞辉还是相信的。
周翼出手的次数不多。
“当然,你如果有周翼的实力,同样可以进得去。甚至可以偷到陈柏芮的很多秘密而不被他发觉。”
岳辞辉没有这样的实力,所以只能听着刘涛的数落。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就正大光明的进去。”
“等等!”
刚要迈步,李辉却注意到巡查兵好像比刚才少了半数。
“你发没发现巡查兵少了?”
经他提醒,刘涛也认真数了数巡查兵的数量。
的确!
少了近半数。
难道...
“难道里面有情况?”
就在二人思索间,驻军内部突然出现了喊杀声。
马嘶鸣,刀声起。
只有十几个巡查兵还在履行着自己的职责,其他的巡查兵匆匆往营地内部跑去。
与此同时,一道青烟升起。
就算在黑夜之下,依然能看清青烟的方向。
青烟升起的方向,就是驻军营出事的地方。
这就是驻军独有的交流方式。
不用言语就能传达命令。
“那是陈柏芮的居所。”
刘涛认出了驻军出事的地方。
“走!”
借着夜色,刘涛提起岳辞辉的衣衫越过了摆在他们身前的倒刺木桩。
落地。
二人出现在了军营的内部。
刘涛到底是驻军出来的,她很清楚巡查兵的盲点。
当然,在数量足够多的情况下,巡查兵是不会有盲点的。
但是现在巡查兵的数量已经大不如前,才有了让他俩偷偷溜进来的机会。
“弓弩手的装备在哪?”
“前面。”
二人借着夜色在军营中潜行。
敢深夜偷袭军营的人会是谁呢?
岳辞辉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除了周翼还会是谁呢?
李辉不是很担心牧楼的安全,以他的身手,驻扎军根本就拦不住他。
何况他手上还有皇帝的令牌。
就算真被陈柏芮给捉住,尚善也不敢把牧楼怎么样。
尽管驻军身上有嫌疑,而且嫌疑还很大。
甚至驻军有办出此等惊天大案的动机与实力。
但是还有很多让岳辞辉疑惑的地方并不在驻扎军的身上。
断骨处为什么会有扎手感?
消失在尸堆中的那个人是不是真的逃走了?
被劫走的税款到底去了哪里?
凶手劫款的动机到底是为了什么?
有太多的问题想不通。
驻军并不能满足所有的条件。
但是,的确有那么一群人跟驻军一样,也满足了不少条件,只是岳辞辉很少把心思放在他们身上。
因为岳辞辉心里已经认定了驻扎军有问题,而且嫌疑最大!
认定的事,就要亲自去确认。
所以两人出现在了驻扎军的军营。
两人在军营间来回穿梭。
如果是在平时,只怕他俩人早就被人发现了。
但是今天,有人刺杀陈柏芮,很多士兵都被挂在天上的青烟所吸引,一时忽略了他们身边的潜行者。
一路小跑,两人最终在成片的帐篷前停了下来。
“前面这些帐篷就是弓弩手的驻扎地了。”
数了数,帐篷并不多。
这倒也不难理解,毕竟要培养出一个弓弩手的代价,也比培养出一个步兵的代价高的多。
乐清驻军能拿出二百多弓弩手还要得益于这里比较富裕。
在每个帐篷前面,有一处草棚搭建的小平台,那里就是盛放弓弩的地方。
这样一来,就算有什么紧急情况,弓弩手出了帐篷就会拿到自己的兵器。
毕竟失去兵器的弓弩手,战斗力还不如寻常的步兵。
不过岳辞辉的目标却不是这些常规的弓弩,而是要找能发射特制箭头的弓弩。
“你能不能偷一把过来,看看他们的弓弩有没有什么特别?”
刘涛点点头,身子消失在了夜色中。
呼吸间,一把金属弓弩便出现在了她的手上。
这对熟悉军营的人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金属弓弩递到了岳辞辉的面前,掂量起来有些压手。
漆黑的弩身上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
卡扣跟拉簧一环扣一扣,看起来极为精巧。
岳辞辉轻轻拨动了下弓弦,竟有些割手。
他毫不怀疑,弓弩发射出的任何东西都会将人洞穿。
“是不是被改造过?”
刘涛打量了一眼,接着又把弓弩翻了过来,“就是驻扎军的寻常弓弩,并无特别。”
“那能不能射出这玩意?”岳辉从怀中摸出一根特制的箭头递给他。
尝试了几次后,刘涛便放弃了,“不可能做到的,没法射出去。”
“你再多试试,说不定弩身上有什么特别的机关呢?”
刘涛有些心烦意乱,“不会的,我在弓弩营待过,如果弓弩被改造过的话,我一眼就能看出。”
岳辞辉仍不想放弃,如果这批弓弩没什么问题的话,那就只能是陈柏芮特制过一批足以射出特制箭头的非标准武器了。
但是这样一来,陈柏芮暴露的可能性就会大上不少。
毕竟劫款这种杀头的罪过,越少人知道越好。
“走!再去驻扎军营的兵器制造室看看!有没有遗漏的袖箭或者是设计图。”
岳辞辉走在前面,刘涛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闪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叹了口气,刘涛追上他,“兵器制造室在那边!”
两人再次消失在夜色中。
驻军的兵器制造室坐落在整个军营的后方,想要到达那里的话,就要经过陈柏芮的住所,也就是青烟升起的地方。
前路已经被完全封死,两人根本不可能过得去。
“走吧,继续下去会有暴露的危险了。”刘涛有了退意。
岳辞辉虽有不甘,但也知道眼下真的没机会了。
白跑一趟吗?
对岳辞辉来说确实如此,他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没有找到消失在现场的弓弩。
这是最为直接的证据。
有了它,岳辞辉就能将自己所有的推测都给联系起来。
困扰岳辞辉的就是消失的弓弩,没有它的话,一切都是妄谈。
“哎!”
听到李辉的叹气,刘涛顿时脸色大变。
岳辞辉叹气的声音着实不小,现在正好离着前面的巡查兵不远。
这么近的距离,随时都有可能被他们听到。
果然!
几个在前方巡查的士兵身子一下僵住了,对着岳辞辉的方向看了过来。
眼神犀利,饱含杀气。
岳辞辉跟他们对视一眼,便明白不经历过战场生死的人是不会拥有这种眼神的。
十几个巡查兵迈步过来,每一步都走的极为缓慢,却又将自己以及同伴的破绽隐藏的极好。
这是长时间在一起训练才有的默契。
看着步步逼近的巡查兵,岳辞辉真切感受到了死亡的危险。
但他心中同时又有一个疑问,真的有人能瞬杀配合这么好的驻军吗?
连挣扎的时间都不给他们?
刚才自己叹气的声音并不算大,可是也被他们给听到了。
这说明驻军的综合素质是极为高超的。
就是这样一群综合素质极为高超,彼此配合又很有默契的驻扎军,凶手却让他们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当场全灭。
要说不是熟人作案让他们放下警惕,李辉根本就不相信。
但是最关键的一点,他还是找不到证据。离。
“弓弩手准备!”
驻扎军终于动真格的了。
他们不可能容忍一晚上有两批刺客造访,这对驻扎军来说是不可原谅的!
“慢!是我!”
找不到足够的证据去证明自己的推断。
刘涛没给岳辞辉更多的思考时间便拉着他的手原地跳了起来。
一跃贼远,等落地的时候已经拉开了与巡查兵足够的距见逃无可逃,刘涛拉着岳辞辉走了出来。
如果是她自己的话,她还可以搏一搏,但是有李辉这个累赘,两人不被射成马蜂窝才怪。
“不要动!就站在此处!”
巡查兵并没有因为声音熟悉而放松警惕,在刘涛表明身份之后,依旧是一脸警惕的看着黑暗处。
弓弩手在后方搭箭,遥遥指着刘涛和,
岳辞辉被她挡在了身后。
“还不把弓弩收起来!我是余九南!”
“把手举过肩,慢慢走出来!”
刘涛照着吩咐,慢慢举起手,从黑暗处走了出来,后面跟着心有疑问的岳辞辉。
岳辞辉再一次见识到了驻军纪律的严明。
就算刘涛自爆身份的情况下,依然不能让他们放松警惕。
劫案发生的那天中午,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他们太过于放松,放松到连平时的纪律都给落下。
还是说出手之人太快,快到让他们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
太诡异了。
那天中午,那个小荒丘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遗留在现场的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矛盾。
明明是高手所为,偏偏伤口杂乱不堪。
明明被大火烧过,可骨头断叉却依旧扎手。
明明是纪律严明的税款护卫队,却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被人瞬杀。
“刘大人?怎么是你?”开口之人摆了摆手,身后的弓弩被收回,但是身边的巡查兵们却依然把刀握在手上。
显然,刘涛是不够资格让他们把刀放下的。
这也难怪,毕竟今晚刚发生了刺客行刺事件,还有一部分人正跟刺客进行着激烈的对战,此时的确不是放松的时候。
“刘大人身后的这位是...”
“刑部左侍郎,岳辞辉!”刘涛让开身子,在岳辞辉手上捏了捏,示意他不要害怕。
然而,岳辞辉脸上并无惧色,只是半眯着眼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岳大人,这位是驻扎军的分队长陈伯温。”
“啊?”岳辞辉如梦初醒,看了陈伯温一眼,“哦。”
他刚才看着驻扎军的严明纪律陷入了沉思,完全忘了眼前的形势。
“你就是岳辞辉?半夜偷偷溜进我们驻军干嘛?是想行刺吗?”
陈伯温明知故问,文官根本不够他看在眼里。
他能很轻松的凭借岳辞辉的呼吸就判断出来,岳辞辉根本就不什么会武功的人。
他之所以这么问,是不满李辉竟然敢调查他们驻军。
驻扎军死了一百多人人,本身就是受害者。
现在岳辞辉来调查他们,是对他们的侮辱。
“我只是比较好奇你们,所以来看看。”
“好奇?好奇什么?”
“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被人给瞬杀的?居然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此话一出,陈伯温脸色顿时变了,就连他身后的弓弩手们都暗暗把弩箭对准了李辉。
军队是受不了此等折辱的。
“那么岳大人要不要亲自试试我们驻扎军是有多么的不堪一击?”
岳辞辉摇摇头,“我不懂行军之事,所以不会动手...”
刷!
刘涛隐藏在宽大长袍里的手指连动,一枚小小的绣花针在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被她隔空刺了出去。
陈伯温瞳孔猛地一缩,侧头躲过。
但是绣花针依然蹭破了他右脸上的皮肤,鲜血渗了出来。
身后的巡查兵再次把弩箭对准了这两位不速之客,就等着陈伯温一声令下把他们射个对穿。
“你什么意思?”陈伯温擦了擦脸上的血迹,一脸不善的看着她。
如果不是平日有交情的话,就凭刚才那一下偷袭,也足以让陈伯温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