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的谈话并没有外传。
所以,南宫沐和杨长英等人一点都不知道宫里头已经有人在打她们的主意。
时间如梭,转眼就是四十九天过去。
这是杨长英最后一天帮着齐王针炙,等她出了屋子,莫副将几个人都一胆担忧,紧张巴巴的望向了她。
想开口问吧,可感受到旁边南宫沐凛凛的眼神儿,几个人都有点抓瞎。
不敢开这个口。
还好,杨长英体量他们心情,冲着南宫沐微微一笑便点了头,“放心吧,王爷基本上没什么事儿了。”
“那,那他的手呢?”
出声的是莫副将。
没办法,实在是他真的太担心这件事儿了。
要知道这七七十四九天里头,除了去办南宫沐交给他的事儿,还有自家王爷吩咐下来的差事,他就是担心了。
王爷要是落个一身伤或者是手保不住……
对于一个军人来说,那简直就是生不如死啊。
杨长英说余毒已经清了,那么,手呢?
“恢复的情绪良好,还得看看这两个月的恢复情况再说。”杨长英对于自己也没准儿的事儿不想乱说,虽然齐王的手在她眼里应该痊愈的机会很大,但是,正如她之前所说的那样,万一他不信邪的动武什么的呢?要是真的这样,她可是保不住他的手。
“莫副将,如今这样已经很好了,若不是杨姑娘,怕是结果……”开口的是杨大夫,他看着杨长英是满眼的钦佩,那眼神,恨不得扑到杨长英的身上,掰开她的脑子看看这里面都还装了些什么!
明明她还这样的年轻呀。
怎么就懂得这么些?
难道说,真的有天纵英材,天生就该走医道的人?
这样想着的时侯,他忍不住的多了抹自愧不如:亏自己之前还觉得医术精妙!
现在想想,他可真真是井底之蛙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问问,杨姑娘您别生气啊,我真的没别的意思。”
像他们这些战场上的人,虽然脾气大,性子或者暴了些。
但却也是真心佩服那些有本事的人。
特别是杨长英救了齐王,可就等于改变了他们大部分人的命运呀。
这是他们的恩人!
杨长英朝着莫副将笑了笑,“您不必客气,将军的手只要好生保养,恢复的机会有六成的。”
“累了吧?我让小厨房的人帮你煮了些吃食,先去吃一点,然后我送你回去。”出声的是南宫沐,他瞪了眼一直巴着杨长英问个不停的莫副将,心里头哼哼了两下,这个家伙忒不长眼了,回头得好好的收拾收拾他,给他找点事儿才成!并不知道自己被贴上标签被另眼相待的莫副将一听这话立马就紧张了起来,“杨姑娘累了吗?都是我们的不是,杨姑娘您爱吃什么,回头我让人给您去买……”
这已经是他能表现出来的最大的善意。
要知道就这还是他从驻地的地方看着别人家的夫妻或是男女相处得出来的。
他一心想着这是自己等人的恩人,得好好的对待。
可惜他旁边站了个醋桶呀。
一听他这话,立马脸都黑了,“莫副将,你很闲吗?”语气阴森,眼神凛厉,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模样儿。
“啊,少将军,属下不闲啊,属下忙的紧,那个,我先告辞了啊。”
虽然不知道自家少将军为什么这样生气。
不过他还是直接选择了直接开溜。
身后,有那心思玲珑的,看着他溜的堪比兔子般的背影,再想想刚才那对话,莫副将脸上的懵圈,自家少将军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吃醋两个大字,这些,可是都忍不住让他们跟着一个个的憋笑起来,不过南宫沐可是在跟前呢,所以,他们一个个的哪怕是憋的肚子难受呢,硬是没有一个人笑出声来。
“你啊,别老是吓唬他们。”
回到小厅里,杨长英白了眼南宫沐,“瞧瞧你那紧绷的脸,好像谁欠你几百万似的,我可告诉你呀,看着你这样的脸我心情会不好的。”话罢,她伸手上前,轻轻捏了南宫沐两侧的嘴角,朝着两侧扯了扯,“好了,瞧瞧这样多好看?笑一笑啊,乖。”
南宫沐,“……”
杨长英坐在小厅里吃茶,南宫沐则打发了门口的下人,亲自坐在了杨长英的身侧。
他看着杨长英姣好的脸庞,心头充满了暖意,“阿英,这次的事情,谢谢你。”
“不必,我说过,我并不是因为你,我是一个医者,医者父母心,只要不是十恶不赦之人,我绝不会视手军医以及两观。更何况,他还是齐王?”说实在的,齐王这个名头在大隆百姓的耳中,那真真的是如雷灌耳!
在他们的眼里头,或者对皇上敬畏。
天之子嘛。
可他们对于齐王却有一种打从心里头的敬畏和佩服,以及崇拜!
虽然杨长英是现代的灵魂,但她敬重一切的军人!
虽然杨长英这样说,但是南宫沐也不恼,只是看着她的眼神一点点的软下来。
杨长英并没有在齐王府多待,只略做了休息便回了她和杨长同几个人居住的院子,屋子里很快就有管家迎上前,“见过少将军,见过杨姑娘。”一边招呼着两人向院内走,一边又对着杨长英极是恭敬的回话道,“杨小公子和那位马公子还没有回来,不过之前那位周二爷派人送了消息回来,说是他们会在外头用午饭,请姑娘和少将军不必等着他们呢。”
“我知道了,有劳管家。”
管家连称不敢当,知道南宫沐也没有别的吩咐之后,便恭敬的退下。
屋子里,杨长英先去简单的洗漱,换了身衣衫自净室后转出来,一袭天蓝色衫裙穿在她的身上,如同把整个天空披在她的身上,整个人凭空多了抹悠然神韵,南宫沐看着这样的杨长英,忍不住的喉咙蠕动了两下,瞳孔一缩,他对着杨长英半点不掩饰的望过去,“阿英,你着了这身衫裙真好看。”
杨长英扬了扬眉,“难道说,我以前不好看?”
“不,在我的眼里头,你不管哪一刻都是最好看的。”
“你就贫嘴吧。”
两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坐了下来,虽然说的都是一些闲话,但在南宫沐眼里头,却觉得这样的日子无疑是天下最好的。
甚至,在他的心里头生出一种日光就此停驻的荒谬感。
“你说,这都要两个月了,皇上那里怎么还没有半点表示?”杨长英坐在一侧,随着一盏茶罢,她似是想起了什么,拧紧了好看的眉,“按着道理来言,你们这段时间闹的动静不算小,不管如何他也总是皇上呀,怎么可能就这样由着你们在外头折腾,他就一点都不出声或是做点什么?”要知道这大半个月来南宫沐的人可是直接弄死了好几位朝中的官员,且都是四官以上的。
可偏偏皇上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即没责问,更不追问!
这样模棱两可的态度……
杨长英觉得好像事情有点不妙似的。
“你觉得当今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听到杨长英的话,南宫沐忍不住就钩了下唇角,他把手里头的茶不紧不慢的饮罢,动作优雅随意的放在一侧的小几上,对着杨长英挑挑眉,“咱们这个当今圣上呀,可真真的着实是个聪明人!”
杨长英看着他,忍不住抽了下嘴角。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这聪明人三个字儿,她怎么听怎么觉得满满的全是讽刺?
不过,她也只是抿了抿唇,没有出声。
南宫沐冷笑了两声,“这些年来他恨齐王府恨之入骨,可他硬是把这腔恨间压到了现在,压到了,他觉得有把握的这一天。可惜的是,他的所谓把握,也不过是如此!”他眼神里头的阴冷一闪而过,也唯有在眼神落到杨长英身上时是温柔的,是暖和的,“就比如这次的事情,咱们不是心知肚明他就是那个最终的幕后推手?可是齐王府暂时只能是忍。”
杨长英张了张嘴,看着南宫沐眼底深处的那一抹不甘,也是一声长叹。
除了忍,目前的确是没有好办法。
南宫沐之前一连让人诛杀了好几位的大臣,手段血腥而狠辣。
他的目的不外乎就是告诉皇上——这些人,他都帮着皇上给处理了!
更是想在上京城的众人眼中留下一个震慑的作用:
你们谁敢对齐王府不利。
或者是想陷齐王府于危地。
好啊,除非我死了。
否则啊,你们就一个个的都给我等着,等着我秋后,算账。
杨长英知道他的目的,所以,她一个字儿不劝。
不过,在听了南宫沐的话之后,杨长英对于宫里头那位的想法也是了然了,估计,是觉得南宫沐在外头动了手,把那几个人都给收拾了,能有效的发泄一番心头的怒气?这样,等到时间再长一些,这件事情稍微过去一点,他再出来善后?
他觉得,那样的话齐王府会好容易安抚吗?
勾了下嘴角,杨长英对于这个皇上的心思也是觉得醉了。
不过转而一想,杨长英也就明白从这件事情上可见皇上对齐王府有多么的忌惮。
她皱眉看了眼南宫沐,想了想还是提醒了他一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心里可有个数儿。”哪怕齐王手握重兵,父子皆是人中龙凤,皇上忌惮他们手里头的军权,一时半会的不敢怎么着他们,但是以后呢?
要知道这世上可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再说,他们父子可都是要上战场的人,稍一不慎,后果可就是不堪设想。
“阿英你是在担心我吗?”伸手握了杨长英的手,南宫沐的眼神温柔而缠绵,他看着杨长英,眸光灼灼,“你放心,哪怕是为了你呢,我也绝不会让自己陷于危地的。”之前他只是一心想着保国,卫疆,虽然他不赞同自己父亲的作法,但他的骨子里却有一腔热血,大隆,是他们的大隆,只要有他在,谁敢越雷池半步?
可是现在,他心里头虽然还是这样想的,但是,他却多了另一种心思。
他要平安的活下来。
平安的回来,回到这个女人面前来。
这一辈子,他要和她白头到老,携手并肩,一块走到生命的最尽头!
执了杨长英的手,轻轻的放到自己的唇边轻吻。
他一边喃喃,“谁也不能把我从你身边分开的。”哪怕是死神,也不能。
此时,两个人不过随口说起的话,却不知道在不久的彼时,他们彼此靠着这句话,撑过了生命中最难熬的时光!
那一刻,他们心里头只有这样一个念头:
彼此,不分开。
齐王府。
齐王养伤的卧房。
南宫沐看着齐王苍白虚弱的脸色,眸底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
不过他很快收敛了心思,一脸平静的看向半靠在榻上的齐王,“不知道父亲唤我来有什么事儿?”
“外头的事儿,可以收手了。”齐王看着南宫沐,同样的语气平静,“我知道你觉得那些人都是些弃子,杀了也没什么,但是正因为那些都是弃子,杀一两个也就罢了,再多杀下去,没意义。”他齐王要诛要杀的,自然就是那个主谋!
而不是这些小鱼小虾的。
他看着南宫沐微微拧起的眉,笑了笑,“再说了,这时间也差不多了,你要是还不收手,怕是宫里头那位也要坐不住了。”
“他坐不住又如何?”说这话的时侯南宫沐眼底闪过一抹凌厉,明显的,他对于当今的皇上也是没有半点的好感,以及敬重的,在他的眼里头,这位皇上可是一直想要他们齐王府人的命,时刻想着要把他们齐王府给弄垮的,这样的皇上,他们齐王府的人除非是傻了,才会去敬重他,轻轻一哼,他扬眸看向齐王,“这次的事情虽然后头蹦达的人不少,但是真正的背后推手是谁可是一目了然的很。”
“那又如何?”齐王眼神平静而深邃,他看着自己这个向来被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语气平静而漠然,仿佛,之前受伤频死的不是他,仿佛,他们现在谈论的不是杀他的幕后凶手,“难道,你还能反了这天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