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惴惴不安地过了几日,安妙之做好了时刻眼一闭就睁不开的思想觉悟,在平安度过了几日后也没那么担忧了。
与此同时,宋家外公的身体恢复神速,医院里每天都会有不同科室的特意跑过来围观这个“医学奇迹”,老爷子也丝毫不在意,大大方方任他们看。
宋母对安妙之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有些奇怪到现在的接纳包容。
宋祁修更不用提,外公身体好转,安安陪在身边,且家人和他一样都很喜欢小姑娘,简直不能更惬意。
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安妙之却始终觉得有些不安,这倒像是暴风雨到来之前的平静一样。
那天晚上的声音像是一片乌云,盘旋在她心头,总觉得有些压抑。
她试探地跟花花和灰灰提起过以时间换时间的事情,却被告知系统并没有这样的设定,这也就间接地表明那道声音没有骗她——6426系统果然不知道它的存在。
安妙之搬着把椅子坐在窗边,哪怕变成了人类也改不掉喜欢晒太阳的习惯。
宋祁修走进来便看见这幅场景,小姑娘坐在窗边,阳光透过玻璃晒在她的发顶、脸前,照得她本就乌黑的头发像是会发光一样,脸颊则更显得白皙,整个人被镀上了一层光圈,看起来神圣得不得了。
但也给人一种眼前之人离得很远的错觉。
宋祁修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他不喜欢这种感觉,走上前,把刚刚买的午餐放在桌子上,腾出手来就揉上了小姑娘的头发。
他轻笑:“再晒下去头发都要烧起来了。”
安妙之在他靠近的时候就已经有所察觉,快速收起自己刚刚若有所思的表情。
听闻宋祁修的话,安妙之傻乎乎地抬手摸了摸脑袋,果然烫得很,接着宋祁修就听到小姑娘说:“难怪我闻到饭香了,原来是头发烤熟了。”
宋祁修“噗”的一声笑出来,明明知道小姑娘是在开玩笑还是很认真地接下去:“那你午饭要吃这个?我帮你剪下来。”
说着真的要去拿剪刀,小姑娘赶紧起来抓住他的手,嘴巴嘟起来:“宋祁修,你明知道我在开玩笑,还逗我?!”
宋祁修回握住她的手,另一手抬起来刮了下小姑娘的鼻子:“好了,不逗你了,去洗手吃饭。”
说完这句他也没有要松手的意思,牵着小姑娘往休息室走,小姑娘洗手,他就在一旁看着,目光温柔得不得了。
安妙之手上动作越来越慢,终于受不了他这目光,转过来,小脸皱着,抱怨道:“宋祁修,你别看我了,你这样的眼神,跟……”
小姑娘抬眸看了男人一眼,看他目光依旧是温润,才小声嘀咕道:“跟慈爱的老父亲似的。”
宋祁修表情僵硬了一瞬间,随即顺着说下去:“那,叫爸爸?”
安妙之:???宋祁修有毒,鉴定完毕。
看到小姑娘眼里明晃晃的嫌弃,宋祁修却是越发笑得开心。
突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让安妙之站直,指了指镜子里小姑娘的头发,明显有一撮是碎发,不安分地翘起来,此时在其它柔顺的头发中间显得格外地扎眼。
“安安,你这碎发怎么在这儿?”宋祁修语气倒是真心发问。
别人的碎发都是额前发际线处,安妙之这一撮却是在发顶。
不提还好,一提安妙之火气就上来了,恨不得转身咬宋祁修一口。
小姑娘手上沾了一点水愤愤地把那撮不安分的碎毛压下去,咬牙切齿:“还不是拜你所赐!”
宋祁修方才问完就已经后悔,上一次小猫儿逗宋母开心时,他撕胶带粘下来的毛可不就在发顶,没想到变成人身了,这一小块还是碎发。
“我错了,撕胶带的时候一定很疼吧?”宋祁修伸手,摸摸那缕沾了水老实了一下又很快翘起来的碎毛,语气带着心疼。
安妙之瞬间心软,别扭道:“也没有很疼啊,就是不太好看嘛,不过现在也长出来了,没事的。”
宋祁修从后面环抱住安妙之,把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再说话时热气就直接喷在安妙之耳朵上,痒痒的、热热的,然而比这更让安妙之脸红的是宋祁修说的话。
“安安,我希望以后,你能多为自己考虑。”宋祁修从镜子里与安妙之对视,“无论是为了谁,都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安妙之耳朵本就敏感,此时被热气喷个正着,宋祁修又是毫无征兆就抱住了她,还说这些话,小姑娘要错开都有些困难,却还是有些忿忿,小声反驳:“我肯定为自己考虑啊,我又不傻。”
宋祁修将人抱得更紧一点,语气里带着笑意,调侃她:“那你当时为了逗我妈开心,头上顶着逗猫棒也是为自己考虑?”
安妙之听他又提这个,抬脚就要踩他,被他躲过去,男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难道你是早就知道你会变成人类,提前讨好婆婆?”
这一句“婆婆”彻底把安妙之的脸染红了,小姑娘张牙舞爪就要扑过去咬他:“宋祁修,什么……”
什么讨好婆婆,你别乱说话。
然而还没等她说完,外间突然有东西掉在地板上发出的响声,两个人都是一惊,宋祁修进来的时候分明关了门的,所以两人说话才这么肆无忌惮。
两个人赶紧从休息室走出来,阳光充分照射的办公室里,宋母呆立在原地,脚下是滚落的保温桶,地上缓缓流淌的是熬得浓香四溢的鸡汤。
宋母看着安妙之和宋祁修的眼神很是陌生,里面是说不出来的复杂,似乎是惊恐又似乎是厌恶。
安妙之想开口解释,但又不知从何说起,宋母的反应,明明是已经听到了,至于宋母什么时候进来的,又听了多少,此时已经不重要了。
宋祁修反应过来,勾了勾唇:“妈……”
宋母却是抬手阻止,这个早已被生活打击得神经极其脆弱的女人似乎是不愿意相信,脸色苍白,嘴角勉强提起来:“我熬了鸡汤,过来看门虚掩着……就进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