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所谓幕后之人,大家不用猜,也知道指的是顾氏。
人群一片哗然,侯府几年前的窘境和现在的风光几乎不可同日而语,族里人都清楚,侯府之所以娶穆清瑶这个商家女,为的就是穆家的家财,穆氏富可敌国,嫡长女的嫁长当然会非常丰厚,穆清瑶进府后,侯府的窘境改善了很多。
可堂堂侯府世子,娶个商家女为嫡妻,在清贵圈里实在有点抬不起头来……
“不对,你的话有问题,既然侯夫人让紫云说,孩子是世子爷的,又让她成了世子爷的小妾,三顺又为何还要杀紫云?多此一举啊。”四婶子自认聪明地反驳道。
她不说还好,此言一出,所有人都象看白痴一样看着她,事情到了这种地步,还用问吗?
侯府又怎么可能真的认奴才的血脉为亲子孙?
“四婶子,连我都瞧出端倪了,您会看不出?自然是穆嫂子嫁妆丰厚,侯夫人想夺又没法子全夺走,便来了这么一出,让奶娘的儿子强了穆嫂子跟前贴身丫头,令其怀孕而又不娶,再一片好心地骗她,说她怀的是世子爷的孩子,要知道,未婚怀孕是要被沉塘的,那丫环为了保全自己,只好顺了侯夫人的意思,背叛了穆嫂子,在外宣称自己与世子爷有染,并怀孕,穆嫂子自是难过,侯夫人原想着,她若能自己动手害死紫云,便是两全其美,也不用冤她了,没料到,穆嫂子是个慈善的,不但没下手,反而还对紫云好,侯夫人心急了,总不能真让紫云把孩子以侯府子孙的名义生下来吧,又只好令三顺把紫云母子给杀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整件事就是这样。”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分析又条理清晰,这当口敢如此直言不讳,此人不止大胆,也直爽。
穆清瑶寻声看去,竟是族长太太的孙媳妇,相貌清雅端庄的女子,记得她姓夜,听说是个皇族,果郡王家的孙女儿,是了,她身份清贵,就算得罪了顾氏,顾氏也不敢拿她怎样。
在场之人,也就她有这个资本仗义直言了,其他人就算心中有疑,也不敢诉诸于口。
夜氏说话时,族长并没有出言制止,可见,族长也愿意有人说穿这场阴谋。
紫云一死,顾氏便冤枉穆清瑶嫉妒杀人,并将她赶出府门。
如此,既得了财产,又名正言顺地将商家女休弃,世子再风风光光娶个世家高门之女就是。
真真好手段!
就算没有实证,大家也信了一大半。
大家眼里一片了然,脸上都挂着鄙夷,轻蔑的表情。
侯爷的气得脸色发乌,看顾氏的目光象要杀人。
顾氏此时真想挖个地洞钻进去,更后悔不该兴风作浪,让三顺逼吴妈上来演戏诬害穆清瑶,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这可怎么收场,怎么收场!
“你闹够了没有?”
公孙昊也和顾氏一样,成了众矢之的,成了大家鄙夷的对象,顾氏的阴谋里,没有他的默认,又怎能轻易成功?
他愿意担下不检点的名声,不也就是为了赶走穆清瑶,好娶他的初恋情人贺雪落么?
看他长得清俊儒雅,原来内里竟然如此阴险龌蹉,果然人是不可貌相的。
各种嘲讽,讥诮的目光如有实质一样打在公孙昊脸上,让他无地自容。
没料到事情闹到如此田地,以为她只是想出口气,所以一直没有吱声,由着她来,没想到,她竟连紫云的棺材也抬上来了。
“闹够了?好戏才开始呢,你急什么?跑不了你。”穆清瑶冷笑道。
“抬下去,抬下去,你们都是死人吗?快抬下去。”顾氏发疯似的吼道。
几个下人上来抢棺材。
事情到底发生在府里,在坐的都是公孙一族的人,关起门来都是一家子。
再如何不赞同,如何瞧不起她的为人,也至多让她受点冷眼,挨点训,这些顾氏并不怕,只要侯夫人的位置还是她的,今天的羞辱,有的是时候报复回来。
“是啊,是啊,大喜的日子,抬个棺财出来太晦气了,侄媳妇啊,算了吧,你现在不是好好的么?昊哥儿肯定也知道错了,以后会待你好的,他若再象以前那么对你,我们也不答应,对不对?”四婶子又出来打圆场。
“本官看谁敢乱动,就以破坏证物,防碍司法公正论处。”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公孙昊抬眸,顿时叫声不好,头皮开始发麻。
一名中年男子,身着藏青色官服,率衙役鱼贯而入。
来人正是京城有名的铁面判官,顺天府伊张京云。
连族长都皱眉了,这个人出了名的无私难缠,谁的情面也不给,曾经把当朝太子的小舅子判斩立决,太子至今看到他就脸黑。
怎么把官府都请来了!他由着孙媳妇猜说真相,是因为,这是在侯府里,再怎么也是家事,他这个族长还能掌控,官府一掺合,事情可就不妙了。
顾氏眼一黑,差点晕过去。
穆清瑶上前行礼:“民女见过张大人。”
屋里坐着好几位朝庭命官,一位致仕阁佬,一位三品侯爷,张京云却并不上前寒暄行礼,只是对穆清瑶点了点头,便命人开棺验尸。
公孙昊想拦,侯爷对他摇头,这个时候越拦越让人起疑,而且看样子,张京云来了不止一会儿,刚才屋里的话,他定然听了个十足十。
验尸结果很快出来,死者确实死于铁砂掌下,而三顺便是最大嫌疑犯,加上之前的证据,吴妈等证人,张大人立即宣布抓捕三顺。
当两名衙差捉住三顺之时,他吓得尿都出来了,大喊:“娘,救我,夫人,救我啊。”
顾妈妈的心在滴血,她可只这么一个儿子啊,杀人是要偿命的,被张铁面抓进衙门,只怕有进无出,这条命怕是没了……
“夫人,夫人,救救三顺,他可全是听了您的……”
顾氏回手一巴掌:“胡说什么?”
顾妈妈扑通一声跪下:“夫人,您不能……”过河拆桥啊!
后面的话,顾妈没敢说出来,只一个劲地磕头,额头很快便磕出血来。
族长太太算是明白,自己和这些族人都被穆清瑶利用了,她早就挖好了陷井,只等着顾氏往下跳,这一跳,不止能澄清她自个的冤屈,还报了仇,也把整个公孙一族放在火上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