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松手?”转过弯,穆清瑶手肘一击,一个转身,脱离言若鸿的怀抱。
“你个没良心的,才救你出来,就翻脸不认人了?”言若鸿阴着脸道。
“谢啦,不过,你也吃了本姑娘的豆腐,咱们算两清。”穆清瑶拱了拱手道。
“我去,又不是才吃的,都吃成老豆腐了,能跟救命之恩比么?你就白眼狼吧。”言若鸿说着又要将穆清瑶往怀里拖。
“滚蛋,没人请你来救。”穆清瑶回手就是一掌,逃开。
言若鸿脚尖一点,半空中象拎小鸡一样将她拎起,穆清瑶汗都出来了,怒道:“放开我,该死的花蝴蝶。”
“花蝴蝶?这个名字好。”言若鸿将穆清瑶扔在巷中的一间屋顶上,邪笑:“正好你这朵花还没人采,就让哥哥来采了吧。”
这厮就是个变态,脑子与正常人不一样。
看他当真扑过来,穆清瑶大叫:“夜笑离,快过来救我。”
言若鸿果然回头看去,穆清瑶手中的毒针趁机扎去……
堪堪破到他的衣袍,这厮象后脑长了眼睛一样,准确无误地捉住她的手:
“这回看你还往哪跑。”
一个扫膛腿,将穆清瑶撂到,双手捧着她的脸就一阵搓揉。
打不过这个人,施计又总被反制,穆清瑶平生最忌的,就是这个半人半妖的怪物。
那天在牢里,她就与他大战了上百招,精疲力尽之下被他制住,后来,她就成了个只剩一口气的活死人,明知是假的,但自己见了都瘆得慌。
天知道他又想把自己变成什么怪物,
一时间,手脚并用,乱打乱踢。
原本也没打算会得手。
“嗷唔——”某俊美妖孽男子一声狼嚎,捂住某处半晌一动不动。
竟然踹中了他的命根子!
真是意外之喜。
穆清瑶一个翻滚,脱离他的控制,顾不得摸自己的脸,捧腹大笑:
“花蝴蝶,你也有今天!”
“真是……最毒……最毒妇人心。”言若鸿痛得额头汗珠直滚,咬牙骂道:“你是想……断了言家香火么?本世子若生不出儿子来……非要将你正法了不可。”
“都生不出儿子了,还怎么将我正法?”难得看他吃鳖,穆清瑶心情大爽。
说罢,扔下他,转身就跑。
“你跑什么?事情还没完呢。”言若鸿忍痛掠起,再一次拎住她的后领子。
“不要……”穆清瑶想挣扎,言若鸿不耐烦地一指点中她的穴道。
“吵死了,当爷喜欢跟你这凶婆娘玩啊,还不是受阿离所托。”言若鸿没好气道。
“他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啊,他又不是你爹。”看他一双修长漂亮的手又要搓自己的脸,穆清瑶没好气道。
言若鸿面色一僵,眼中滑过一丝阴戾,再不多言,按住她的脸继续。
脸上凉凉的,湿湿的,穆清瑶几次想要摸脸,都被言诺鸿凶狠地眼神制止。
“你当本世子闲得慌吗?你的罪名还没清,顶着这张脸找死么?方才若不是本世子来得快,太子就算将你碎尸万段了,阿离也找不到地方哭去。”夜若鸿做完最后一道工序,手一拍,站起来道。
这倒是,原来他在给自己易容。
知道他化妆的本事超一流,便是好莱坞的化妆师,也未必有他化得逼真。
看他拧眉立在一旁,兀自时不时的绞动着双腿,自己那一脚怕是去得蛮重,不会真打坏了吧,他还没成亲呢。
心里升起一抹愧意,硬着头皮道:“多谢。”
自刑部大牢时起,她便当言若鸿为冤家对头,只要一听到他的名字,扭头就走,难得向他道谢一回。
“你说什么?声音太小,没听见。”言若鸿得瑟起来。
穆清瑶翻了个白眼,扬高了声:“多谢世子相助。”
“本世子可是救了你两回小命,光一声谢就想打发?”言若鸿挑眉。
“那你要如何?以身相许可不可以?”这厮就是个得寸进尺的主,给点阳光就灿烂。
言若鸿桃花眼一闪,水波轻荡,单指挑下她的下巴:“好啊,正好爷万花丛中走过,就没尝过小寡妇的风味。”
跟这厮比脸皮厚就是自讨苦吃。
“臭流氓!”穆清瑶骂完,一个纵身,跃下屋顶,很快消失在巷子里。
直到那抹倩影消失在巷子尽头,言若鸿才收回目光,桃花眼中滑过一丝若有所失的苦笑,又摸了摸自己的命根子,一瘸一拐地离开。
回到东条胡同时,永忠竟然不让她进门:“这位小姐,您找谁?”
穆清瑶看不见自己的脸,但可以肯定,现在的她,连自己也不认识,不由心中微暖,那个男人还真体贴,言若鸿这样桀骜不驯的人,不知怎么就肯听从他的使唤。
“小姐……”小齐眼睛亮亮地看着她。
这小孩眼睛还真毒,怎么就认出来了……
“吴婶在家吗?我是对面胡同的。”故意粗着嗓子说话。
小齐果然怔了怔,随即清秀的脸上漾开一朵迷人的微笑:“哦,是吗?不在,小姐要不要坐着等一等。”
吴妈的声音已经从里屋传出:“小齐,是谁啊。”
穆清瑶挑眉。
小齐面不改色对着里屋道:“不相干的人。”
“怎么听着象是大小姐回来了?”吴妈咕哝道。
小齐也挑了眉看穆清瑶。
好吧,她伪装的本事确实不怎么样。
一把揽过小齐的头,捏住他的鼻子:“小屁孩儿,告诉我,哪里露出破绽了。”
小齐顿时粉脸通红,嗡声嗡气道:“小姐的眼睛,我一看就认出来了。”
只有非常熟悉的人,才会连对方的眼神也了解,可自己与这孩子相处并不久。
放开小齐,穆清瑶道:“小齐,想不想学武功?”
小齐眼神一亮:“大小姐会教我么?”
“我不会,我会的招式也不适合你。”她会的招式全是杀人的,虽然也可以自保,却太酷烈,她受过的苦,可不想让小齐也受。
“锦泰有的是武术师付,过两天我就给你寻个好的。”穆清瑶说着,往屋里去。
吴妈怔了怔才满脸震惊道:“小姐你……易了容?”
穆清瑶故意没变声,加之又牵着永忠和小齐两个一齐进的屋,所以吴妈会认出也不奇怪。
接下来的几天里,穆清瑶就顶着易了容的脸出门,倒也确实安然无事,太子那天给了她一个下马威后,也没有了动静,也不知是找不着她的人,还是就此作罢。
红丰祥的生意仍比庆丰祥好很多,尤其那天的事以后,更是明目张胆地把庆丰祥的客人拉走。
因着有淑妃娘娘的名头,官太太小姐们也确实更喜欢红丰祥的款式一些,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时尚都爱追星跟风,听说淑妃是个大美人,又素来会打扮,她戴过的首饰自然备受大家喜欢,戴出去也倍有面儿。
穆清瑶也不急,等自己设计出来的几款首饰打制出来后,再稍作修改,让李掌柜先别摆在柜台上,等几日再说。
这天刚送完永庆几个去学堂,穆清瑶正琢磨搞个营销策划,一个清俊的身影缓缓走了进来。
吴妈立即跪倒在地:“见过世子爷。”
穆清瑶愕然抬头,这几天一直没有他的消息,以为他过了三分种热度,不会再理睬自己这个小寡妇,没想到,他又来了。
还是来这平民聚居的东条胡同。
一身清贵雅致的锦袍穿在身上,玉树临风,风姿绰绝,随随便便往屋里一站,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民居里,顿时明亮华美起来,仿佛所有的光源,全聚到了他一个人身上,亮得让人眩目。
“快起来。”伸出修长好看的手,轻轻托起吴妈。
“你怎么来了?”穆清瑶皱了皱眉,她真心不想与他有太多交集,那天与太子的冲突然绝对不是她自个招惹来的,而是因为这个人。
夜笑离不说话,拧着眉看她。
穆清瑶莫明其妙。
就见他迈开长腿,几步过来,伸手一抹。
“丑死了。”
穆清瑶只觉脸上一凉,面具被他揭了。
下一秒,温热的手掌轻拂着她的脸颊,润泽的眸子清亮亮的:“这样才好看嘛,你绝对是得罪阿鸿了,才给你弄个这么丑的脸。”边说边随手扔了那张穆清瑶小心翼翼用了好几天的面具。
那是人皮做的,薄而精致,贴在脸上逼真而生动,制作一张要耗费不少时间吧,何况听说,好的人皮面具,必须在人未死前割下韧性才更好,这种东西,有价无市,他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扔了。
确实是很普通的一张脸,走进人群里肯定没人发现,穆清瑶就喜欢这个。
着急去捡,夜笑离一把捞起她:“作什么?”
“我以后还要用的。”穆清瑶烦躁地瞪他,只是几天没见,这个人似乎又瘦了些,白晰的脸颊上还有些潮红,莫非真的有病?
“以后用不着了,来,跟我走。”夜笑离拉着她就往外走。
“做什么?男女授数不清你不懂吗?”穆清瑶奋力挣扎,才不想跟他出去呢,这个男人太过出色,跟他手牵手出去太招摇了,还嫌她的麻烦不多么?
“我是你的夫君,当然不用讲究这个,不过,记得下回见了阿鸿也说这句话啊。”夜笑离捉得更紧了,她根本就挣不脱。
“那是个怪物,我没拿他当男人看。”想起言若鸿那厮,穆清瑶就浑身起鸡皮。
她的话成功地取悦了夜世子,好看的薄唇勾起:“阿鸿听了会伤心的,娘子下回说委婉一点。别太直白。”
穆清遥懒得理他,皱眉道:“说了我不是你娘子,又来了……”
“我是来请你帮忙的。”他打断她的话,含笑站定。
“帮忙?什么事?”他堂堂晋王世子,要风得风,要雨是雨,自己有什么能帮他的?
“明天就是皇祖母的千秋,我想了很久,也不知送她老人家什么礼物好,不如你帮我去挑几件新式的首饰吧。”夜笑离道。
宫里什么好东西没有,要到市面上挑,再说了,将作营的工艺,外头的工匠又怎么比得上。
正要推脱,明眸一转,笑道:“行,正好庆丰祥特制了几款首饰,你去瞧瞧,看可心不?”
看着柜台上摆着的好几款首饰,夜世子目光清亮而有神,拿起一对钻戒。
“那是情人之间的订情之物,如果有了成亲的意向,男方就可买一对这样的钻戒,拿着向女主求婚。”
看他喜欢,穆清瑶解释道。
他直接装进袖袋里:“多少钱?”
李掌柜大喜,忙道:“一百两银子。”
“太便宜了,二百两吧,不用找了。”某人扔下一张银票,又选了一条钻石项链:“这个用紫檀盒子包了。”
丫丫的真是土豪!哪有嫌便宜要多付的?
不过他买钻戒做什么?有了求婚的对象?
穆清瑶很难想象,如他这般清雅如仙的男子,会用什么样的姿态向心仪的女子求婚呢?
这个时代的婚姻,不都是婚妁之言,父母之命么?他能自己作主?
“皇祖母一定会喜欢。”付过银子,穆清瑶正打算回去,夜笑离站在门口,有意无意地拦着。
“太后娘娘能喜欢是民女的荣幸。”看在他买了不少东西的份上,穆清瑶好脾气地陪他闲聊。
本以为他还会再啰嗦些时候,结果没说两句,就上了晋王府的马车,回府了。
他突然不缠着她了,让她略感不适应,随即哂然一笑,这不真是自己想要的么?
平凡的商家女,何必跟皇亲国戚纠缠在一起。
但第二天一大早,晋王府的马车就等在了东条胡同里,不少街坊都跑出来围观,不过记得上回的教训,谁也不敢再乱说什么。
本以为是夜笑离,结果下马车的却是王妃跟前的陈妈妈。
穆清瑶忙迎上前去,陈妈妈福了一福道:“奴婢给穆姑娘请安。”
这是行奴婢礼!
穆清瑶吓住,陈妈妈她是见过的,在王府养伤的那几天,王妃带着陈妈妈来看望过她几回,身份不亚于顾氏跟前的顾妈妈,在晋王府地位不低,普通小官见了她,怕也要矮上两三分,何况自己这个没品没级的商家女。
忙托住,回了一礼,穆清瑶道:“妈妈客气,不知您找我何事?”
陈妈妈细细打量了穆清瑶一眼,眉眼全是笑意:“昨儿个世子爷在姑娘这儿带回去的几款首饰王妃很喜欢,所以,今天特意请姑娘跟着一同去宫里,向其他几位娘娘介绍介绍新首饰的寓意。”
如果真是这样,倒是能打开钻石首饰的销路,红丰祥不是有淑妃娘娘吗?若睿贵妃,太后都戴庆丰祥的首饰,他们那个噱头就没有吸引力了。
“是,容小女子进去换身衣服。”穆清瑶道。
“王妃给姑娘备了几身衣服,姑娘瞧瞧合不合心意?”陈妈妈一挥手,几名宫娥便托着托盘鱼贯而入。
穆清瑶倒不好拒绝,行礼致谢之后,便进了里屋。
桌上摆着一排华衣,件件手工精致,衣料讲究,款式也是最新式的,一看就是精心挑选的。
在王府的几天,穆清瑶就感受到了王妃的善良与简单,同是有品级的命妇,顾氏势利刻薄,王妃的等级比她高去不知多少,却善良而平和,与她相处,肯定很舒服。
选了一套紫色纱裙换上,出来时,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姑娘穿这一身可真合适,太好看了。”陈妈妈由衷夸道。
“是王妃眼光好,衣服很合身。”穆清瑶难得的害羞道。
“当然合身,尺码都是世子爷定的。”陈妈妈随口道。
穆清瑶怔住,那厮怎么知道自己的尺码?
跟量身定做的一样。
心里正疑惑,外面宫女在催:“陈妈妈,时辰不早了,王妃在等呢。”
陈妈妈便不由分说,拉起穆清瑶上了晋王府的马车。
因是太后的千秋,所以,宫里还是搞得很隆重,三品以上的命妇全都要进宫给太后庆生。
王妃带着穆清瑶在广和门下了马车,正好碰见几位二品以上的命妇,史夫人当然也在列。
念起晋王府赠药之恩,史夫人上前一步行礼:“见过晋王妃。”
王妃愕然,不太记得这是哪位,穆清瑶却是认得的,史夫人曾经去过北靖侯府。
“这位是?”
“王妃,这位是刑部尚书史夫人。”穆清瑶小声道。
史太太立即看过来,顿时脸色一僵。
穆清瑶只当没瞧见她眼里的震惊,别开脸去。
“原来是史夫人。”王妃礼貌地笑笑,正要走,史太太看着穆清瑶道:“这位是……”
丫的明明就认得,装什么陌生!
穆清瑶皱眉。
王妃回头看了她一眼,很自然地拉起她的手:“离儿那天选的就是她,真是不好意思,让史小姐受了伤,不知她伤好了没。可有大碍?”
史太太震惊得无以复加,不是说,穆清瑶被打残了么?怎么又好端端地站在这里,王妃的话虽然没直说,但意思再明显不过,那是晋王府内定的儿媳!
还真要这个离弃的商家女做儿媳?!
晋王府还真是生冷不忌呀。
这样的身份,怎么上得了台面,便是皇上那边,怕也不会同意吧。
可不管怎么着,王妃喜欢,史太太面上对穆清瑶就要客气。
“多谢王妃挂怀,云嫣好多了,已无大碍,还没谢过穆姑娘呢,那日若不是姑娘,云嫣她……”说到一半,拿着帕子拭泪。
虽然救过史云嫣,但穆清瑶并不想与史家套近乎:“不过举手之劳,当时也是为了自保才出手的,夫人不必在意。”
她的语气带着淡淡的疏离,史夫人听在耳朵里,却很舒服。
谁也不愿意欠人情,何况还是个身份不怎么拿得出手的商家女的人情,穆清瑶这话便是要撇清关系,正好减轻史夫人的心里负担。
倒是个会做人的,样貌也好,如果不是出身太低……
史夫人微微叹了口气,有点替穆清瑶可惜。
王妃带着穆清瑶先行一步,史夫人环顾四周,不少太太带了自家闺女一同来,燕肥环瘦,气质各样,却没有一个,能比得上穆清瑶清丽脱俗的。
真是怪了,看着冷冷清清的一个人,穿着稍打扮下,整个人就气质不同了,加之她又冷傲疏淡,更多了几分清高与出尘,倒是与晋王世子很配呢。
“秦太太,好久不见。”一转身,看见秦太师的夫人带着秦梦烟,史夫人忙迎上去搭讪。
秦老夫人是一品诰命,长得很福态,笑眉笑眼的,看着觉得亲切慈和。
“原来是史太太,确实好久不见,怎么没见令媛?”秦老夫人道。
史太太脸色一黯道:“云嫣病了,这是梦烟吧,可真水灵,跟仙女儿一样呢。方才我还觉得晋王妃跟前的穆姑娘长得好,这会子见了梦烟,可着实眼都花了。”
秦太太一听,眼神就有点往下沉,身边的秦梦烟更是眼圈泛红,史夫人始觉自己好象说错了什么,只听说秦太师与晋王府关系甚好,莫非……
她没敢往下想,回头就见贺相的夫人带着丫环过来,忙偏过头去当没看见,与秦太太又闲聊了两句,先往宫里而去。
史太太往日见着贺太太必定会粘上去,两家好得跟一家似的,今儿怎么反倒象不认识似的。
秦老太太扯了扯嘴角,刚要走,贺太太赶上来:“秦老太太,难得您今天也来了,太后娘娘肯定很高兴。”
“今天是娘娘的千秋,能不来么?娘娘这些年可没少疼我家梦烟。”秦老太太笑道。
“哟,梦烟这是怎么了?眼圈都红了。”贺太太惊讶道。
“不过是风沙迷了眼。”秦家与贺家素来交往不深,秦太太不太愿意与贺夫人多谈,便淡淡地说着,率先往前面行。
“晋王妃今天跟前跟着的是谁啊?看着不象是丫环,秦小姐,往年王妃不都是带你给太后祝寿的么?”贺太太状似无意道。
果然,秦梦烟一听,脸色更难看,明丽的眸子里写着痛苦之色。
“先前还诬告我家雪落使人将她致残,这才过几天啊,就活蹦乱跳的到宫里来了,也不知皇上见了她,会有什么感想,究竟是谁在欺君啊。”贺夫人阴阳怪气地说道。
秦梦烟听了咬了咬唇,眼神巴巴地看着秦太太。
秦太太眼里就露出疼惜和无奈之色,这孩子怎么就这么轴呢,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也不懂么?
不少官太太上前来簇拥着贺夫人行礼巴结,秦太太皱了皱眉,便拉着秦梦烟先行一步。
穆清瑶跟在王妃身后,一路上招来不少目光,大多诧异或是好奇,有知晓她身份的,便露出鄙夷与不屑之色。
穆清瑶面无表情,淡漠地面对一切探询的眼神。
“王妃姐姐,可巧碰见你了,正找你有事呢。”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见过淑妃娘娘。”王妃行礼。
眼前的宫装丽人长着一张如满月般的圆脸,大眼黑亮有神,微笑时,两个梨窝若隐若现,若不是眼角隐隐的鱼尾纹,穆清瑶还真以为她只有十五六岁呢,看着实在娇俏可人,原来她就是淑妃娘娘么?
随着王妃行了一礼,淑妃觑她一眼,眼波流转:“王妃姐姐,这位是?”
“是穆姑娘。”王妃笑道,又回头拉穆清瑶的手:“清瑶,见过淑妃娘娘。”
跟随王妃进宫给太后祝寿,又是以这种方式介始,虽没明说,但王妃的态度已经很明显,淑妃黑亮的大眼里滑过一丝惊诧,随即满面是笑:
“这位是就在选妃大会上,技压群芳的穆姑娘?果真是个美人儿。”
说着,她伸出手来,想要拍穆清瑶的,穆清瑶下意识地想避开,但还是忍住了。
淑妃的手柔若无骨,轻轻抚来时,如羽毛划过一般轻柔,这样的手,男人应该很喜欢吧,正丫丫时,手背一阵锐痛,本能地就想甩开,抬眸间,触到她眼中的得意与挑衅,生生忍下,轻轻抽回手,随手摸去,手背果然没有半点伤痕,这个女人掌心里竟然藏着针。
如果刚才将她甩开,她肯定会借势摔倒在地吧,然后,肯定会尖叫引来许多人旁观,再然后,诬自己一个冒犯皇妃之罪,到那时,自己可就百口莫辩了。
而自己隐忍不发,她虽阴谋不得逞,却至少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
看着一派纯真娇俏的女人,却原来如此阴险。
自己与她往日无冤,素日无仇,为何要害自己?
难道是为了红丰祥吗?
红丰祥明摆着就是她在向自己挑衅,找茬!
京都好地面多了去了,非要在庆丰祥对面开一家同样的银楼抢生意,只是为了挤垮庆丰祥吗?
她堂堂皇妃,要钱有钱有权有权,何苦要跟自己这个商女争?莫非,也是不愿意自己成为晋王世子妃?
还是,自己的行为触极了她的利益?
百思不得其解。
不管是什么原因,这个人已经将敌意表现得很明显,昨儿受的气就还没发泄,今天你又来惹姐,当姐是泥做的么?
三品皇妃,算个鸟啊,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真当姐是属兔子的。
穆清瑶神色不改,淡淡地看着淑妃,只是,眸光冰寒刺骨,唇角勾起一抹残戾地笑,恭敬有礼地退到王妃身侧。
不知为何,淑妃打了个寒禁。
“美不美的不重要,主要是离儿喜欢。”王妃似乎半点也没察觉这两人之间的暗涌,笑道。
经过湖中长长的走廊,便是太后娘娘的慈宁宫,淑妃热情地陪着王妃边走边说,穆清瑶不紧不慢地跟在二人身后。
淑妃是四皇妃之一,三等妃位,身边自有宫女跟随。
她今天穿了一件碧纱大摆纱群,长长的挽带拖曳在地,显得飘逸又婀娜,她的侍女侧穿着五品女官长裙,两臂也挽着长长的飘带,三品妃位,一般最多配六品女官随侍,而淑妃随身却带着五品女官,可见她在皇上跟前有多受宠。
快上长廊时,穆清瑶的帕子滑落,她随意地弯腰去捡,暗中以广袖遮手,将两根不同颜色的飘带打了个结。
王妃回头看了她一眼,又淡然地转过头去。
“王妃姐姐你看,睡莲开了,真是难得啊,深秋了,还有睡莲。”淑妃似乎特别喜欢表现她嗓音的清脆,一路唧唧个不停。
“是啊,真好看。”王妃赞叹道。
穆清瑶故意落后一步。然后,状似无意地踩住她前面侍女的飘带。
侍女绊住脚,身子一歪,扑向前面的淑妃,淑妃正半倚栏杆,被她一撞,翻身落如湖中。
侍女也跟着摔倒。
“娘娘——”
“淑妃娘娘落水了。”
“快来救人啊。”
顿时,场面一片混乱,后面的官太太们听一声音,也一个个赶来。
一身繁复宫装的淑妃象只落水鸡一样在水中胡乱扑腾,身上的首饰衣服加重了身重,让她象称砣一样往下沉,扑腾两下浮上来,很快要沉了下去,水肯定是灌了不少的。
宫里会水的宫女太监并不多,侍卫赶来也还要段时间,大家一时束手无策,只晓得慌张尖叫,拿绳子的拿绳子,拿棍子的拿棍子,在一旁乱扒乱拨乱划。
穆清瑶扶住王妃,悠然而闲适地看热闹。
深秋的湖水,只差没结冰了,可想而知有多冰寒刺骨,不多时,淑妃的脸色已然发乌,浮浮沉沉中,喝下不少湖水不说,扑腾的力气也小了很多。
再不救上来,不淹死也冻死了。
穆清瑶这才一跃而起,脚勾在栏杆上,身子倒挂,一手抓起淑妃的头发用力往上一甩。
好在岸上人多,及时接住了淑妃,否则,没淹死也要被穆清瑶摔得够呛。
太医倒是来得快,忙过去给淑妃急救,方才还巧笑嫣然的美人儿,这会子躺在地上毫无生气,一张原本娇美的脸,此时苍白如纸,嘴唇发乌,状若死人,哪里还有半点美感。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淑妃的侍女对着穆清瑶纳头就拜。
“呀,穆姑娘果然好武功,若不是她,还不知淑妃娘娘会……”有人轻声说道。
“怪不得晋王妃会喜欢她,果然还是有些本事的。”先前用鄙夷的眼光看穆清瑶的人,不禁赞叹。
王妃浅笑嫣然,秀美的容颜上,如沐春风。
穆清瑶淡定地扶起淑妃的侍女:“小事一桩,无需挂怀。”
“这可不是小事,穆姑娘今儿可是立了大功了,若不是姑娘出手,淑妃娘娘肯定要吃更多苦头。”史太太由衷地说道。
岸上站了那么多人,会武的可不在少数,可那些人都只在看热闹,没一个肯出手相救的。
亲眼看见穆清瑶救人,不禁让史夫人想起史云嫣来,当初,云嫣可没少欺负她,可最紧要关头,却是她救了云嫣,这个女子看似清冷淡漠,却心胸宽厚,有颗仁慈善良的心。
“是啊,穆姑娘可是淑妃娘娘的救命恩人。”有人眼着说道。
“太子殿下来了。”不知有谁叫了声。
穆清瑶皱眉,悄悄将身形掩在王妃身后。
太子龙行虎步,器宇轩昂地走来,身后跟着一众年轻公子,一看都是皇亲国戚。
“怎么回事?为何都聚于此?”太子磁性的嗓音响起。
穆清瑶抬眸看去,只见那群公子里,夜笑离行色匆匆,虽然只着一件普通的淡紫色袍子,远远看去,身姿颀长,面色如玉,气质飘远出尘。
其他的公子们一个个也算英俊潇洒,可总觉得少了层气场,与他一比,便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既便是他身边穿着大红长袍的言若鸿,除了象花蝴蝶般醒目张扬,跟他一比,便显得阴柔了些许。
好看的剑眉拧着,清润的眸子里也蕴着淡淡的忧急,四处搜寻着什么,待目光触到她时,眼神瞬间一亮,那点淡淡的忧郁便象清风拂烟一般散开。
众命妇们纷纷向太子行礼。
“殿下,淑妃娘娘落水了。”侍女白着脸回道。
太子一听,步子跨得更大,围着的人群立即散开,太医正在替淑妃做着急救,不知为何,淑妃仍没醒转,苍白的脸色看不到半点生气。
太子一震,脸色微沉:“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淑妃娘娘怎么会落水?”
王妃便看向淑妃跟前的五品女官。
女官的脸色刷白,整个人都在发抖,瑟瑟地跪伏在地。
“是……是奴婢没有侍奉好娘娘,不小心……”
话还未完,太子便一脚踹去,正中那女官的心窝,她顿时口喷鲜血。
这一脚踹得可真重!
淑妃落水,确实算是一件大事,但要生气也该是皇帝生气吧,太子发这么大的火做什么?
淑妃一不是他的母妃,而不是他妃子,三非他的亲戚,不过是皇帝老子后宫中,众多小老婆一个,太子此举也太过显眼了吧。
也不怕他皇帝老子看见,产生怀疑?
所有人都诧异地看向太子。
而一众侍女太监们更是吓得跪伏在地,鸦雀无声。
有意思!
当初自己惩治红丰祥的打手时,这位太子殿下也恰好出现在那条小巷子里。
而现在,淑妃娘娘落水,太子殿下又如此愤怒。
穆清瑶闻到了暖昧的气息。
“拖出去乱棍打死。”太子踹完一脚仍觉不消气,大声道。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女官顾不得痛,伏地磕头求饶。
“殿下,着实是意外,方才臣妾就在身旁。”王妃皱眉,不忍心看那女官就此没命。
见王妃求情,太子的脸色稍缓,“王婶可有受惊?”
“还好,还好,幸亏有清瑶在,不然,淑妃娘娘命休矣。”王妃回头将穆清瑶拉出来道。
太子眼神如刀般射向穆清瑶。
宫里上了品极的宫女行事极为妥当,若非心存杀念,是不可能会将淑妃推进湖里的,而这位女官又跟随淑妃多年,乃淑妃心腹之人,没有行凶的动机。
穆清瑶是跟着王妃一同进来的,王妃与淑妃在一起,她自然也离得不远,以她的身手,想动点手脚暗害淑妃并不难。
“是幸好有她在,还是正因有她在?”太子眉宇间蕴着怒火。
这话可就诛心了,明着怀疑是穆清瑶暗害淑妃。
好吧,虽然是事实,但是……
穆清瑶面色不改,神情淡漠地迎向太子的目光。
“呀,殿下此言差矣,大家伙都可以作证,是穆姑娘救了淑妃娘娘。”秦太太上前一步道,她虽离得远,但穆清瑶救人的一幕,可不是她一个人看见了的。
“或许,穆姑娘先将人推进水里,再救上来,可不平白得了大功一件?淑妃娘娘身子素来康健得很,这条长廊也是走了不下几百回,好端端的怎么平素不掉湖里,就今天掉了。”贺夫人在一旁不阴不阳地说道。
太子听得眉头一沉,果然眼神越发冷冽。
“这是什么话,贺夫人,你可亲眼见着清瑶推娘娘了?血口喷人的事,怎么贺家人总是做得这么顺溜呢?”王妃脸色一沉,秀美的容颜上蕴着薄怒,冷冷道。
贺相在前朝一手遮天,嚣张跋扈,许多官员都是他的党羽,有不肯同流合污的,便被各种打击陷害,许多官员大多敢怒不敢言,王妃此言正好说中不少官太太的心声。
晋王妃素来单纯厚道,今日说话如此尖锐直白,一时让贺夫人下不得台,红着脸道:“王妃,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隐射我家相爷吗?”
“算了,算了,确实是大家亲眼所见,是穆姑娘救了淑妃娘娘,殿下不可错怪了穆姑娘。”秦太太见晋王妃与贺夫人两个剑拔弩张,一副要吵翻的样子,忙从中打圆场。
太子待还想说什么,夜笑离慢悠悠地走了过来,浅笑道:“太子哥哥确实认为是穆姑娘害了淑妃娘娘么?”
太子脸色阴沉道:“虽没有证据,但她的嫌疑不小,阿离,太子哥哥不是想针对谁,实在此事有些蹊跷……”
他话音未落,夜笑离已转了身,朝正在抢救的太医走去。
“阿离,你要做什么?”太子脸色大变。
所有人不知太子为何突然慌张起来,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夜笑离走近淑妃,含笑问道:“可还有救?”
“回世子爷的话,下官正在救,不过,还没醒转。”
“那就别救了。”夜笑离语气无比平和地说道,话音未落,突然一脚向淑妃踹去。
淑妃纤秀的身子便被他一脚踹向半空,再重重地摔落在地。
原本就只剩一口气的人,此时更是人事不醒,命在旦夕。
所有人都震住,半晌没有回过神来。太子更是几步跨过去:“阿离,你做什么?”
“你不是说清瑶想杀淑妃么?反正你又找不到证据,只能怀疑,不如我来坐实了它,也省得你为找证据煞费苦心。”
“阿离你……”太子气得脸都白了,紧握成拳的双手青筋暴起。
“去吧,去禀报皇上,就说我谋杀淑妃娘娘,让他发落我就好。”夜笑离淡淡地说完,又慢悠悠过来,牵了穆清瑶的手道:“走,去给皇祖母拜寿。”
竟然扔下盛怒的太子和所有的人,带着穆清瑶扬长而去。
而太子竟然就眼睁睁地看着他,半晌无语。
侍卫更是不敢拦他,向两边让开,任他们手牵手经过。
自认识起,这个男人就在帮她,虽然她一直不知道他的真实意图,但孤独惯了,独立惯了的人,突然出现个人,毫没道理的站在你这边,关心你,照顾你,替你着想。还毫无理由地相信你,宠爱你,便是铁石心肠,也会变得柔软起来。
眼前的男人仍然纤长瘦弱,还是一副病殃殃的样子,可在她眼里,此刻的他,比以往任何时候还要帅,还要酷,也许,嫁给他,以后的日子也不会难过。
她忙甩甩脑子,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甩开,人家是堂堂亲王世子,怎么会真的喜欢自己这个低贱的商家女?何况还是离过婚的。
刚走几步,夜笑离又顿住,缓缓回过身来,后面一众人果然都直直地看着他。
“对了,忘了告诉太子哥哥一句话,清瑶啊,她是我的未婚妻,从今以后,谁要是敢欺侮她,我夜笑离只要不死,必定百倍奉还。”
这样的话,无异于向所有人宣布,穆清瑶是晋王府,是夜世子罩的人,谁以后敢再不知轻重,就要承受晋王府和夜世子的愤怒。
太子气得脸色又白转红,又由红转白,这记耳光,阿离打得叮当脆响,可是,偏偏拿他没有办法,阿离是晋王叔唯一的独子,王叔现在手握四十万大军,是大锦朝的护国柱石,更重要的是,贺相乱朝,根本不把他这个太子放在眼里,很多政事更一手遮天,他这个太子根本就插不上话,更无实权可言,更让人无奈的是,父皇对贺相的信任,已经超过自己。
贺相想扶持二皇子,所以与睿贵妃走得近,而他之所以与睿贵妃走得近,更是因为忌惮手握重兵的晋王爷。
自己如果得罪晋王爷,那胜算更少。
可是,阿离他……他比贺相还要让他这个被封了十二年的太子更不安。
夜笑离这话当然不止只对太子一个人说的,在场听到的,心中都有想法。
史太太暗自庆幸,史尚书总算醒悟过来,不与贺相搅混在一起,晋王才是大锦朝的顶梁柱,贺相再嚣张跋扈又如何?
那是晋王多年不太顾朝政,一心只守着边疆,否则,贺相那种佞臣又怎么能混得如此风声水起。
晋王世子主动与自家交好,以后不管是太子还是二皇子上位,只要靠着晋王这颗大树,史家就不会倒。
而秦太太则叹了口气,握紧了秦梦烟的手,垂眸将自家孙女眼中的泪看在眼里,暗道:“不许流出来,咽回去。”
秦梦烟眼巴巴地看着夜笑离牵着穆清瑶的手离去,眼泪止也止不住,祖母的话,她不是没听见,也不是不明白强扭的瓜不甜,离哥哥的心不在她身上,他只是当她妹妹看,可是,喜欢了那么多年,又怎么会说忘记就忘记,说不喜欢就能不喜欢,感情是能自己的控制的么?
“奶奶,让我哭一会儿好不好?”她小声地呜咽着,殷殷切切地哭。
“哭给这些人看么?你是想丢你自个的脸,还是想丢奶奶的脸啊。”秦太太的声音有点冷了。
“可是,我停不下来啊。”秦梦烟更发委屈。
“停不下来也要停下来,还记得那天选妃时,你的喉咙为什么会突然痛么?”知道说这些话很残忍,小姑娘的感情纯真而执着,自己也有过年少痴迷的时候,可是,梦烟喜欢的不是一般人啊,那孩子……说他是神他就是神,可说他是魔鬼,他一定是天底下最可怕的魔。
秦梦烟猛然怔住,水汪汪的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秦太太。
秦太太无奈地点头,轻轻抹去孙女脸上的泪水:“死心吧,那么多年你都赢不到他的心,如今他有了心仪之人,你再去热脸贴冷脸做才能?女孩子还是要矜持的好,天底下,除了他,还有的是好男儿。”
再多的好男儿又如何?他们都不是阿离哥哥,她喜欢的,只是阿离哥哥,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
可是,奶奶的话是警告,告诉她,阿离哥哥有多狠心,又有多疼宠那个女子,奶奶是不许自己碰穆清瑶,怕遭来阿离哥哥的报复,她明白,可是……
好吧,喜欢的,也不一定非要得到才行,如果她能让阿离哥哥幸福,自己就默默地守在一旁看着又如何?
“我醒得的,奶奶,我只是……只是需要调整。”扑进秦太太的怀里,秦梦烟嗡声嗡气道。
秦太太这才松了一口气,生怕自家这个傻孙女一不小心被有心人给挑拨利用了。
夜笑离带着穆清瑶走了,太子没走,这些个命妇们也不敢走。
太子的脸色阴沉得可怕,走过去问太医:“淑妃娘娘……可还有救?”
太医苦着脸:“伤倒是可以医治,就是……溺水还没有醒转。”
太子满腔怒气无处发泄,一脚踹开太医,指着伏地请罪的一众侍女太监道:“将这些奴才统统都打死。”
一时间,哭喊声,喊冤声,求饶声呼天抢地。
听着身后的一片惨叫,穆清瑶感觉脚步凝滞。
停住,抬头看向夜笑离。
夜笑离皱眉。
她知道,这会子去救人,便是向太子示弱。
可是,那么多无辜的宫女和太监,他们什么错也没有,却因为自己一个小小的计谋而无辜枉死,如果今天不回去救人,她会良心难安。
两只手拉住他的一只,两边摇啊摇,清澈灵动的大眼里满是请求之意。
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小女儿状,夜世子果然受不住,却还在坚守:“本世子才放的话,你让本世子的脸往哪搁?她若不是欺负了你,你又怎么会惩罚她。”
他又知道。
“你的脸只要给我看就成了,人家怎么看有什么关系嘛,再说了,人命比天大。”穆清瑶继续摇着他的手,大眼眨巴眨巴道。
她的话果然成功取悦了夜世子,轻刮她的鼻尖道:“可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不许耍本世子。”
她说什么了?好象什么也没说吧!
却不澄清,认真地点头,然后灿然一笑,转身而去,却不知,某世子被她如幽兰初绽的笑容迷住,傻傻地站在原地,半晌没动,白晰如元宝的耳朵自朵尖尖处慢慢染红,再晕开,爬上俊美无俦的脸颊,如果穆清瑶回头,肯定能看到她身后正怒放着一朵绝世清莲。
“回神啦,就没见过你这样花痴的。”言若鸿实在看不下去,抬手在他眼前晃动。
“阿鸿,快去找个可心的人吧,这种感觉,实在太美妙啦。”夜世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正急急而去的紫色倩影道。
“喂,太过份了啊,你找到了不起啊,爷的红颜知已多了去了,哪个不比这个凶婆娘强。”言若鸿不以为然道,一转身,看穆清瑶正跟太子说着什么,脚尖一点,人便如飘起来一般,平地移走。
穆清瑶去而复返,让一众命妇大感觉诧异,这丫头是来送死的么?不知道太子正在气头上?
“放过他们。”拦住正拖侍女下去受刑的侍卫,穆清瑶冷冷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