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们觉得安分守己的过日子不舒服,非要跳出来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儿,那咱们就京兆府大堂上直接把这些陈芝麻烂谷子全都说清楚好了。”
姚庆学着叶安澜以前怼人时那副犀利如刀的模样,“我倒要看看,等真相大白于天下,你们身败名裂、受人唾弃的时候,那些把你们弄到京城,处心积虑败坏我家国公和永昌侯夫妇名声的人,是不是会朝你们伸一把手。”
他这么一说,自称叶安澜叔叔婶婶的两男一女顿时心里就是一咯噔。
他们清楚的很,别说是他们身败名裂遭人唾弃了,就算他们真的成功把叶安澜或者永昌侯拉下马了,那些“好心”把他们弄来京城的人也是绝对不会明着和他们来往的。
到时候倒楣的是谁?还不是只有他们。
心生惧意的一群人,有人还心存侥幸,有人却被姚庆说的忍不住打起了退堂鼓。
然而还没等这些人商量出个所以然,京兆府的衙役就被请了过来。
自称叶安澜亲戚的那群人,和姚庆等人一起被带到了京兆府衙门。
京兆府尹心里直骂娘。
他为了京城和京畿各县的民生问题忙的头都快秃了,好不容易今天准点儿下衙,正打算陪着家小吃上一顿久违的团圆小宴,他的刑名师爷就又让人把他薅了过来。
一边往前衙走,京兆府尹一边在心里嘀咕,“他娘的,闹事儿就不能挑白天?为什么非要赶着本官吃晚饭的点儿?”
不知道他小儿子小闺女都眼巴巴盼着爹爹陪他们一起用餐、一起玩耍呢吗?
心里发着狠,京兆府尹在桌案后落座,然后沉着脸,啪的拍了一下惊堂木。
原就心虚的那群人被京兆府尹的黑脸吓了一跳,背后站着叶安澜的姚庆却一点儿不惧。
他规规矩矩跪在地上,口齿伶俐、条理清晰地把这群人做的违法之事全都说了一遍。
京兆府尹一听就猜到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他揣着明白装糊涂,沉着脸听那群自称叶安澜亲戚的人自辩。
然而那群人能够“自辩”的部分,也就只有他们真是叶安澜血亲的这一条了。
至于姚庆给他们罗列出来的另外两个罪名——故意败坏叶安澜的声誉,以及信口雌黄污蔑永昌侯夫妻,这两件事他们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做的,有很多目击者,且姚庆还把叶安澜早就准备好的证据亮了出来,所以这两个罪名,他们一个也洗脱不去。
顺带的,姚庆还用叶安澜早就准备好的那份证据,把自称是叶安澜二叔二婶、小叔的两男一女扯进了她生母的那桩人命官司里。
京兆府尹打开姚庆呈上的那份证据,发现里面一共放了一份卷宗和三份口供。
这三份口供,一份来自叶安澜年纪最大的庶弟,一份来自她那位庶弟的亲生母亲,还有一份则是来自她那位庶弟就读书院的某位杂役。
叶安澜那位庶弟的生母在叶安澜生母被杀之前,是叶安澜生父放进她院子里的一颗暗棋,叶安澜生母的死她虽然并未参与,但平时却没少暗中帮忙传递消息。
而且叶安澜生母过世的那一天,她也是负责帮着叶安澜生父收尾善后的下人之一。
只不过和其他单纯只是下人的丫鬟婆子不同,她在是丫鬟的同时,也是叶安澜生父偷摸儿吃进嘴里的通房丫头之一。
因为怀了孩子,又正得叶安澜生父的宠爱,所以她并没有像其他下人那样,因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被叶安澜的生父直接灭口。
叶安澜生父过世,他们这些人被叶安澜放走,为了生活下去,和她一样曾是叶安澜生父妾室的女人都选择了往京城这边走,只有她带着孩子和一个对她忠心耿耿的婆子,远远跟在叶安澜的队伍后头。
因为有叶安澜在前面扫荡那些危险因素,这一路她们虽然吃了不少苦,但大的危险却一次也没有遇见。
就这样,她从叶安澜与叶安澜生父决出生死的地方,一路跟着叶安澜进了蒙阴县。
与叶安澜家大业大不好安置的情况相反,她和她的孩子、仆妇,很容易就用银钱为自己换到了落户蒙阴的机会。
她们在蒙阴买了个不大的小院,然后靠着绣花织布维持生活。
叶安澜拿下蒙阴之后,她生怕自己和儿子会被误会心怀不轨,于是急急忙忙带着儿子和仆妇搬去了其他地方。
然而叶安澜攻城略地的速度却远胜她的搬家速度,她接连搬了三回,却每次都是住了还不到一年时间,叶安澜就又成了她们所在县城的新主人。
她很无奈,也很憋屈,可她却又没了继续搬家的底气——她偷偷摸摸藏起来的那些钱,已经被她的屡次搬家折腾的差不多见底了。
跑不了又刚不过,除了躺平任锤她也没有其它办法了。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她居然并没有如她所想的那样,被叶安澜打击报复。
叶安澜甚至都没有注意过他们,就更别提她幻想当中的监视或者针对了。
就算是他们偶然在街头撞见对方的那一次,对方也只是骑着马,像陌生人一样从他们眼前一掠而过。
那一次差点让她吓破胆子的短暂重逢,很快让她意识到,她和其他侥幸逃过一死的人,他们对叶安澜来说比尘埃还要渺小。
对方不仅当时放过他们了,后续更是完全没有再找他们晦气的意思。
只要他们没有想不开到自己主动跳出来刷存在感,叶安澜就不会再把他们怎么样。
想明白这一点,她开始安心的过自己的小日子。
然而数年之后,她却如她自己当初所说,“想不开到自己主动跳出来刷存在感”了。
当然,她也是被逼急了,彻底没办法了。
她的儿子,她辛辛苦苦赚钱,供他进书院求学,结果她儿子刚进书院两个多月,一顶杀害同窗的大帽子就被不由分说扣在了她儿子的脑袋上。
眼看着儿子就要被定罪收监,而她却没有任何门路为他申冤,她情急之下,鬼使神差的找上了叶安澜安置在当地的退伍伤兵,说出了她儿子与叶安澜的姐弟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