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承瑞在自己身上厚厚的缠上了绷带,在黎姜的搀扶下,艰难地穿好衣服坐着辇轿去了凤藻宫。
皇后原本就因为前些日子大病一场憔悴不已,这次小元宸突发高热更是让她惊惧交加,林承瑞进殿的时候,皇后宫中的药味堪比药局。
“微臣林承瑞拜见皇后娘娘,愿娘娘千岁无忧,身体康健。”
“时晏,好孩子,起来吧。
银环,给时晏一个凳子,离着本宫近一些。”
“是。”
皇后见到林承瑞以后,什么都没有问,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末了感慨了一句。
“宸儿命好,有你这个上心的表舅,时晏,答应本宫,以后不论发生什么,好好护着宸儿。”
“娘娘言重了,太子嫡子身份贵重又有宫中的龙气护体,自然会永远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林承瑞的话音在 ‘ 永远 ’ 二字,让皇后的脸色好看了许多。
“好,本宫借你吉言,回去好好养伤吧,太子身边少不了你。
本宫累了,银环将本宫给时晏的东西拿给他,回去吧。”
“微臣告退。”
从皇后宫中出来的时候,林承瑞带着赏赐被黎姜又塞到了轿子里,一路来到东宫直通外界的大门口,林承瑞才坐上马车回府。
“侯爷,奴才就送到这了。”
“好,有劳了,这些日子多谢公公照拂。”
“侯爷慢走。”
林承瑞回府的时候,看着眼睛已经哭成核桃的妻子,整个人都懵了。
“嫣。。。嫣然?
你怎么回来了?”
孟嫣然捂着自己的眼睛让丫头们都出去,自己坐到床边轻轻地捶了林承瑞一下。
“我要是不回来还不知道你。。。你居然能遇上这样的事,万一羽林卫去的晚了,你有个好歹的,我们娘俩怎么办?呜呜呜~”
“我也没想到他们能干出这样的事情啊,这不是你夫君我命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
这不,宫里准我伤没养好之前,就在府里待着哪都不去,这样的话。。。从现在到咱们的孩子出生,我就可以一直陪着你。。。们。”
林承瑞看着孟嫣然伸出要掐自己的手立刻改口,孟嫣然的手才慢慢放下,紧紧地抓着林承瑞的手,然后小心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母亲说夫妻不能分开太久,看太阳不错,温度也好就让我回来了,谁知道一回来就发现你没回来,若不是太子身边的黎姜公公回来拿你的衣服,我都不知道你受伤了;
乐乐没玩够,姐姐就留下陪着她在庄子上,你受伤的事情,我还没有告诉她们。”
“没事,过几日年节下她们要是再不回来,咱们再去派人去接,这几日家里就咱们俩,咱们好好的享受生活,好吗?”
“好。”
“那就行。”
林承瑞号了号脉确定孟嫣然的胎象没有问题后,直接冲着外面喊了一嗓子。
“康儿,让厨房送两个热鸡蛋过来。要水煮的。”
“是。”
林康的声音响起吓得孟嫣然直接把脸埋在林承瑞的怀里不肯出来,林承瑞笑得浑身颤抖,反而挨了好几下爱的巴掌。
因为林承瑞受伤,府里过年的时候,厨子们都发挥了各自的专长,各种美味的补品和药膳流水一样的送到林承瑞的床边,正月十三的时候,林承瑞就已经可以下床了。
“瑞哥哥,你怎么又下床了?”
程奕邦兴冲冲地挎着自己的篮子从外面进来,身上的斗篷直接让外面的小厮给带走抖雪烘干去了。
林承瑞正端着一碗党参乌鸡汤,程奕邦一进来,就直接杀到桌前给自己盛了一碗。
“哇,还是哥哥你这里的日子好一些,真香。”
“怎么,又没吃早饭?”
“吃了,我娘给做的梅花糕,喏,让我带给你尝尝的,不过我觉得太淡了,就没吃几块。”
说话间,程奕邦已经干掉了一碗汤,正叼着汤匙打算给自己盛第二碗呢。身后的门帘一响,林康端着药碗进来,瞬间就让屋子里食物的香味被浓厚的苦药味盖住了,程奕邦连忙放下碗捂着鼻子。
“哇哇哇,闻着就好苦啊。
哥哥你还要喝多久啊?”
“这个。。。”
林承瑞看了林康一眼,林康上前将药碗放到桌子上后,弓着身子给程奕邦答话。
“五爷,太医说了喝到二月二就换方子,这药主要是解毒加治伤的,等毒全解了,再好好地调理。”
“啊——
哥哥,你真是太不容易了。”
程奕邦看着林承瑞面不改色地喝完了药后,咽了咽口水然后将桌子上的篮子里的文章拿出来,剩下的递给林康。
“这里头是梅花糕,我母亲亲手做的,你拿下去问问太医有没有和药相冲的,若是没有再热一下送上来;若是有,就便宜你了。”
“是,老爷,小的先下去了。”
“去吧。”
林承瑞拿起程奕邦新作的文章看了起来,前几篇还好,临近过年的时候,这文章写的着实不咋地。
“看得出来素日里确实上心了,不过也看出你着急过年了,最后这几篇写的当真的潦草至极啊。”
“呃。。。这个,我。。。我是听说哥哥你病了,又不能轻易上门探望,所以。。。所以才。。。才写的不好的。”
程奕邦吃东西的嘴停了一下,然后羞愧地摸着脑袋站了起来,林承瑞也是无奈至极,眼看着就正月十五了,自然不好再让程奕邦蔫着头回去,只好耐着性子将他没有作好的文章从头讲了一遍,然后重新出了一个题目。
“眼看就十五了,过了灯节你就得加紧读书了,今年下场的人有不少都是正经的书香门第,你祖父在世时认识的诸多老友,教导的诸多学生对你自然也是十分关注的;
若是有人相邀,要分清主次,莫要跟着去狎妓饮酒,误了自己的前程,如今我在朝堂上孤立无援,相熟的人几乎都在守孝,这其中未免太过巧合,若是你能一帆风顺,或许明年我肩上的担子就没有那么重了。
回去以后,你就再写一篇文章就好,二月二之前给我送过来。
题目嘛。。。
在即物而穷其理也。
就这个吧。”
“是,瑞哥哥,我回去一定好好写,我走了。”
程奕邦看着林承瑞疲惫的脸,心中涌上了愧疚,当日自己不肯听祖父的话先把举人考出来的时候,祖父去的时候,是不是也这般疲惫。
之后的日子里,程奕邦谢绝享乐,总算是一帆风顺地考了出来,再之后就成为了朝堂上最有名的 ‘ 林党 ’ 。
当然这都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