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文庆勾着坏笑看着祝范身后的四个随行小兵,这四个不争气的看着桌子上的山珍海味一个劲儿的咽口水,直接拿起放在一充当口水巾的宝相纹蜀锦随意的蹭了蹭自己的嘴角,然后一把丢到了一旁。
“几位来得这般早,只怕是还没有用饭吧,不如在寒舍将就一顿吧。”
一旁的下人看他的样子连忙冲着下面拍了拍手,流水般的美食被人从底下运了上来,祝范面上依旧平静,心中却在暗自心惊,这才抄了四王八公家几年,唐家居然还敢如此奢靡无度,这唐文庆对湖州的掌控力果然不一般;
祝范身后的几个士兵可就没有想到那个地步了,看着一道又一道的大菜、硬菜从自己的身旁经过,霸道的香味往鼻子里死命的钻,几人的眼神已经不由自主的往上瞟了,只是没有长官的命令,他们也不敢动。
听着身后几人咽口水的声音越来越大,祝范在心中给几人打上了不中用的标签,一边想着下一次绝对不带这几个丢人现眼的家伙了,一边对着唐文庆道谢。
“好,那本将军就先谢过大人了。”
祝范看着桌子上的东西是军营里好久没有吃过的,自然也没有不好意思,带着手底下的人大吃特吃,横竖外面还有人,倒是也不怕被人害了,横竖死也是个饱死鬼。
唐文庆原本也只是客气一二,没想到祝范五人是真不客气啊;
原本当兵的就能吃,整日里又穿着重铠练兵,饭量就慢慢练出来了;更何况祝范带着的这四个壮汉中的壮汉,身长九尺,跟四头熊一样强壮,又连着好几个月没有开荤,此刻看着桌子的荤菜,甩开腮帮子库库炫,上菜的后厨都快怀疑人生了。
“没听说今日大人要开宴啊?”
“什么开宴啊,不知道从哪来的五个饿死鬼,吃得那叫一个欢实,咱们府上养的猪都没有他们能吃;
真是的,也不知道吃饱了再来,白白劳累了咱们跟着他们这些穷兵崽子受罪。”
明明是保家卫国的好人,却被恶意的比喻成了连猪都不如的饿死鬼。
说嫌话的帮厨婆子话音落下后,后厨里的人纷纷附和着,一群长舌妇七嘴八舌的说着话,后厨里的男厨们也跟着大家一起不怀好意的笑着,只是手里的肉菜做得味道就没有那么之前的那些好了。
好在祝范他们也不介意,吃得还挺饱的,所以最后的一批加了料的菜自然也没有吃到;
唐文庆捋着羊角胡子,见几人都吃饱了,心想接下来就可以开始进行下一步了。
齐国公府收到林府送的东西以后,华语蓉看着指明送给齐正熙的一对弓箭,心里明白,当初说好的时机到了。
“熙儿,想爹爹了吗?”
“想,娘亲,爹爹要回来了吗?”
齐正熙跟齐斐如出一辙的脸上挂上了对父亲要回来的期待,但是华语蓉却摇了摇头,然后抱着他拿着那一对小弓箭再一次说起了齐家的发家史。
门外偷听的细作见母子俩因为林家送来的东西说起了齐斐,撇了撇嘴,转身离开了。
“有完没完,每次林家送点东西过来,就要说一遍齐家的发家史,耳朵都听出老茧子来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一次华语蓉和齐正熙说的话并没有那么啰嗦;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之后要做的事以后,第二日母子俩就随着给齐斐送的东西里南下了;
等到皇宫里的细作发现不对的时候,母子俩已经坐上船顺水南下,追都追不回来了。
太子听了这件事以后,只觉得自己失去了拿捏齐斐的人质,若是这件事传出去只怕会让齐斐直接倒戈相向,便让人继续看守齐国公府,不让母子俩失联的消息传出去。
只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前脚齐国公府丢了人,后脚何思源就进宫把自己才抢到手里的科举舞弊案给搞砸了。
原本梁家已经动用自己的关系网将试题泄露的范围直接给缩小到了七家,何思源只要和梁家说几句好话,许诺等到事情了解两家同享功劳就是了。
但是何思源和梁文俊也不知道怎么了,话不投机半句多,说了没几句就闹掰了,梁家自然也不会将自己的功劳白白的送给旁人;
何思源当年的事京都中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究竟是谁帮了他,但是这之后,何思源无从下手,愁的在都城里到处走,结果被那七家得知自家被查了的人家给联合打了闷棍。
原本他身体就一般,被这么一顿拳打脚踢下来,愣是肋骨都折了几根;
哪怕在家里养了好几日,进宫的时候,何思源依旧是两眼乌青头晕眼花,脚步虚浮,看得太子气不打一处来,但是看何思源如此狼狈,也只好同意了他的请辞。
何家初入朝堂的第一步,出师未捷,折戟沉沙。
躺在床上的何思源始终想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他还什么都没有查出来呢,何思源只好在明面上忍下来,私下里暗暗追查究竟是谁打了他。
这件事最后还是落到了林承瑞的手里,而林承瑞早就安排好了替罪羊,不过几日,罪状和证据就整整齐齐的放到了他的桌子上,纵使他再不愿意,也只能捏着鼻子处理了自己的亲信和堂兄弟。
“疾风,你好好教教你儿子们,到时候让他们好好护着安安。”
老疾风年岁上涨,纵使吃了林承瑞做的九转还魂丹,毕竟也是老了,虽然通人性,但依旧寿数尽了。
他死后,林承瑞让人将他送到了南边林如海的墓旁,希望死后依旧有人能对他好;他的名字也让最像他的那条狗儿子继承了。
林承瑞边逗狗边手里不停地做着古医书上通犀地龙丸,也有说它就是犀黄辟邪丸的,据说佩戴在身上百毒不侵,林承瑞对此十分好奇,所以在府里认真的钻研着,毕竟这时候的毒还是听天然的。
“主子,宫里动手了。”
“哦?那就先让他一步,等他进了套再一网打尽。”
“是。”
一阵风吹过,院子里依旧只有一人一狗,刚才的话仿佛是林承瑞喃喃自语般,随风而逝,消散在天地间,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