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姑娘都说了,见煞不一定为凶,逆天终不可改命,顺势而为,引其向正路而行,才是规避之道。”
顾英奇打断侯氏的话,“明儿你把梅苑对面那间小院收拾收拾,给阿野住。里面一应布置,都按晋鹏和渊儿的来。”
他顿了顿,又道:“过两天等渊儿回来,一家人一起吃顿饭。以前你们怎么对阿野,我不管,以后,他就是我顾英奇的儿子,顾家的三公子。”
“可是……”
侯氏还要说什么,顾英奇脸色微沉,“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累了,你先下去吧。”
顾英奇决定的事,从来没有任何人能改变。
侯氏跟在他身边多年,对这一点很清楚。
她正要下去,顾英奇又叫住她,从怀里摸出个小小的白玉瓷瓶,“这是军中用的上好伤药,你让人给阿野送过去。”
三十道鞭子抽下去,那不是闹着玩的。
顾晋鹏受了伤,有最好的大夫给他看伤,可顾骁野不会有。
侯氏接过白玉瓷瓶,再抬眼时,脸上又已挂了笑容:“我这就让人把药给阿野送过去。老爷放心,阿野住的地方,我待会儿就去安排。”
退出去的时候,侯氏还贴心地拉上了房门。
只是转过身来,脸上的笑意已不见,只剩令人望而生畏的阴冷。
门外等候的侍女看到侯氏的脸色,低垂着头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
“迎香。”侯氏吩咐其中一个侍女,冷冷道:“把这瓶药,给顾骁野送过去。”
顾英奇吩咐的事,侯氏从来都会很好地执行。
这些小事,她没有必要违逆他的意思。
只是在其他顾英奇看不到的地方,那就另说了。
昏暗的房间里,没有灯。
月光透过破败的窗格照进来,照着这个狭窄简陋的房间。
木头桌子看上去年深日久,有些发黑,桌上摆着一个粗陶茶壶和一个粗陶碗。
陶碗里有一点剩余的水,早已凝成了冰。
这样冷的天气,躺在床上衣衫单薄的少年,却只搭了一层不算太厚的破烂棉絮。
顾骁野掀开那床破棉絮,咬着牙从坚硬的木板床上坐起。
他脸色苍白,眼眸暗黑,满身血痕道道,被惨白的月光一照,竟生出几分森冷的可怖。
方才咬着牙受完那三十鞭,他就晕了过去,被人抬回来扔在了床上,竟是此刻才醒来。
顾骁野踉跄着下了床,拉开房门,跌跌撞撞闯入那一片淡白的月光里,深一脚浅一脚踩着积雪,奔到了白日他被顾晋鹏拦住的地方。
寿山石前洒落的木炭已被清理干净,石径上厚厚的积雪也被清扫堆在路边。
少年跪在那些积雪边,一点一点地仔细摸索着那些积雪。
玉佩纵然已碎裂成片,他也要一片片找回来。
那是娘留给他的唯一东西。
他不能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