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封街
周岁宴过的是惊心动魄的一天。徽瑜坐在大榻上看着睡得正香的昭姐儿,轻轻叹口气。她怎么也想不到昭姐儿居然会尿在皇帝腿上,当时姬亓玉并未让自己过去,所以具体的情况并不知道,只是知道皇后娘娘带着昭姐儿去了后面,然后很快的又回来了,姬亓玉就把孩子抱了回来。皇帝未动,晗妃未动,不过等到昭姐儿回到自己身边没多久宴会就散了。姬亓玉并未跟着自己回来,只是把自己送出宫的时候简单的把当时的情况讲了一下,然后就立刻赶去了内廷府。
她知道那三盏茶的事情耽搁不得,时间如此的急迫。
不过现在想想,昭姐儿尿了皇帝一身,但是皇帝好像并未因此怪罪,想来想去姬亓玉不得皇上看重跟喜欢,怎么也会因此被训斥几句,结果什么事情都没有不说,昭姐儿也完好无损的回到自己身边。只是被孩子尿在身上这样的囧事,只怕皇帝是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所以为了不让人发现这件事情,宴会才会提前结束。不然皇上当着众人的面去后面更衣吗?只要站起来,那身上尿湿的痕迹是再也遮掩不住的。
更让徽瑜感到奇怪的是,皇帝如此的厌恶姬亓玉,但是好像对昭姐儿却格外的宽容。一开始许是没察觉,但是现在细细想想,徽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皇帝对昭姐儿的关注并不亚于笑安公主。更重要的是,徽瑜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往往人们对于未知的事情更有几分不安跟恐惧,尤其是在帝王家。
已经戌时末刻,可是姬亓玉还没有回来,徽瑜的脑海里已经从昭姐儿跟皇帝之间的磁场,转换到了今天的那三盏茶上。那股奇怪的香气,现在自己想起来还觉得有些古怪。当时她是把事情跟晗妃说了,晗妃也相信自己的话,可是徽瑜并没有从晗妃的神色中看出她有没有察觉那股子香气。
晗妃没说,她也没问,现在想想当时应该问一句的。只是情形紧急,时间上也不允许。
姬亓玉没回来,徽瑜也不敢确定那三盏茶是不是真的有问题,只是那种危险的直觉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令人心烦意乱。
亥时初刻,徽瑜已经是昏昏欲睡,让奶娘来把昭姐儿抱到隔壁去休息,自己揉揉眼角,让雪莹送上一盏沏的浓浓的茶来提神。茶刚端上来,徽瑜就听道那熟悉的脚步隔着帘子传进耳朵里,几乎是立刻的汲上鞋就迎了出去。
二月的天气夜晚依旧寒凉的很,姬亓玉看着徽瑜也没披件厚衣裳就跑出来,连忙用大氅将她裹住带了进去,一进屋就训道:“多大的人了,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披件衣裳,就这么跑出来染了风寒怎么办?”
这不是重点好不好?徽瑜大囧,“我这不是想要知道白天的事情,有些心急吗?”
“你先进去,我去更衣。”姬亓玉摇头。
徽瑜就只好先回了里屋等着,姬亓玉还穿着今儿个的大衣裳,在屋子里却是也不方便,板着身架也累人。想了想,徽瑜扬声问道:“你吃过晚饭没有,要不要再吃点,厨房里还留着饭呢。”
“不用了。”姬亓玉的声音传来。
想来是在内廷府用过了,徽瑜就不再问了。很快的姬亓玉就走了出来,换了家常的广袖长袍,腰间随意的系了根碧色的腰带,胸膛若隐若现,鬓角洗脸的缘故染湿了几分,整个人在灯光下虽有几分疲惫却更显魅力。
徽瑜移开眼睛,免得自己看的入了眼连正事都给忘了。姬亓玉瞧着徽瑜错开眼睛的举动,不由的笑了笑,在她对面坐了下来,这才说道:“以为你睡了。”
“我哪睡得着。”徽瑜嘀咕一声,让自己端正心态绝对不会被男色所惑,一本正经的问道:“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当时问到的那股香气有没有问题?”
看着徽瑜转移了话题,姬亓玉也就不逗她,反而看着她问道:“你当时是怎么闻到那香气的?”那三盏茶被他的人带走后,让几个人嗅了嗅都没闻出徽瑜说的香气来,但是那茶是真的有问题。后来他还亲自嗅了嗅,以他的洁癖居然也没闻出异样。
徽瑜看着姬亓玉一本正经的神色,眨眨眼,然后问道:“你们闻不到?”
反映还是一如既往的快,姬亓玉就点点头,“我找了几个人分别去嗅,没有一个人闻得出来。后来我亲自嗅了嗅,也没发觉有香气。”
徽瑜就愣住了,“你们都没闻出来?”
姬亓玉就点点头。
徽瑜拧眉,回想当时的情形,缓缓说道:“当时我经过茶房,就问道一股香气,说不出的一种感觉,当时心里特别的不安,总觉得这香气很古怪。我只想着宁可是自己多想了,也不能真的让这茶出了问题,衣食住行都牵着内廷府。”
姬亓玉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他还以为徽瑜认定了那茶有问题。
徽瑜就看着姬亓玉,“那茶到底有没有问题?”
“有。”姬亓玉断然说道。
徽瑜面上的表情就有些奇怪,长叹一声说道:“看来我这个直觉还是有些靠谱的,只是奇怪的是你们为什么都闻不到那香气?”这才是最要紧的,而且徽瑜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没有这种嗅出异香的本领。
“我也想不明白。”姬亓玉看着徽瑜有些担心,“不如请个郎中给你看看。”若是徽瑜真的有这样的本事,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想起来这样的香气他们都闻不出来,那下手之人肯定是认为这种香气无人能识能嗅,若是被人知道徽瑜有这样的本事,并不是好事。
徽瑜缓缓摇头,“不用了,这事儿越少人知道越好。”她知道姬亓玉关心他,想了想又说道:“我自己没觉得身体有什么问题,可能只是我的嗅觉在某种时候比你们敏锐些。”现在也只能这样解释了。
这样的解释有些底气不足,不过姬亓玉看着徽瑜自己也茫然不解,他就道:“你没告诉别人吧?晗妃那边你是怎么说的?”
“我闻出了香气有异,我告诉她那茶有问题。我当时说香气不对,但是没细说。”
姬亓玉皱眉,想了想说道:“若是你跟晗妃再见面她问起的时候,你就说是我这边先发现不对,告诉你那茶香不对。闻香知异的事情,最好谁都不知道。”
听得出姬亓玉的慎重徽瑜同意了,又问道:“那茶既然有问题,查出来是什么人动的手了吗?”
这才是最要紧的。
“这件事情不太好查,而且……要从宫里查,还是皇后宫里的茶房有问题,要不惊动旁人悄悄地,只怕是要经过皇上同意的。”姬亓玉还在犹豫这件事要不要现在就告诉皇帝,毕竟他没有实据,那茶……要真说起来皇帝也可以认为是他事后动了手脚,总之这事儿不好办。
徽瑜也想到了这里,“也许我们还要等一等。”
“等什么?”
“晗妃当时跟我说的话,现在想起来似乎是她好像知道些什么似的。如果是这样的话,想来她应该还会有后续的动作。”徽瑜说道这里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情,看着姬亓玉问道:“那三杯茶都有问题,还是只有其中的哪一盏有问题,有问题的是谁的?”
姬亓玉沉默了下,然后才说道:“只有一盏有问题。”
“谁的?”徽瑜都能感觉到自己声音里的颤栗,皇帝、皇后跟晗妃,帝后地位尊荣,晗妃正当*若是冲着皇后跟晗妃去的,很有可能是后宫争*的阴谋,可要是冲着皇上去的……她一时间有些不敢想下去。
“皇帝。”
屋子里似是一下子被抽干了空气,徽瑜觉得呼吸都那么艰难,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好大的胆子,会是谁干的?”
“谁干的还需要细细查,不过你方才说晗妃似乎知道什么,确定吗?”这个线索更重要,如果晗妃在后宫里发现了不对,那就是有人内外勾结。
徽瑜怕自己弄错了又仔细想了想,道:“她说不管什么时候靖王府都要清清白白的,既然说了这样的话,我猜想她是不是知道别的王府什么动作。”
姬亓玉 沉默不语,徽瑜也不说话,这件事情就像是一团杂乱的线球缠成一团。既然有人大胆的想要谋害皇帝,这次不成会不会有下次?谁也不敢保证,这样的问题会不会出现。
徽瑜更不敢肯定的是,姬亓玉跟皇帝之间的感情很淡漠,父子之间宛若仇人一样,在这样的情况下姬亓玉会选择怎么做,她一点也猜不到。就算是她自己,也许也会犹豫迟疑拿不定主意。
看着徽瑜的神色越来越凝重,跟铺了一层乌云似的,姬亓玉就握住她的手,柔声说道:“别担心,事情会解决的。”
“你会跟皇上说明这一切吗?”
姬亓玉又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我要想想。”
徽瑜点点头,然后才说道:“不管如何若是皇上真的是被死亡……”那么最先倒霉的一定是靖王府,因为皇帝最不喜欢姬亓玉,他名正言顺继位的可能性都没有醇王大!
这才是要命的!
历朝历代,都讲究个名正言顺,要人口服心服,才能天下归心,四海升平。
徽瑜后面的话头,姬亓玉自然是明白的,脸色不虞,似是压抑着什么,“你是想让我跟皇上直说?”
“你是怕皇帝反过来怀疑你,我知道。可是这也只是一种可能性,再加上有晗妃作证,想来事情不会这般的极端。我们现在是最希望皇上平安无事的,论根基,论声望,你也许不比别人差,但是若论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连醇王都要比我们好些。”徽瑜缓缓说道,声音柔和,神态纤柔,“你这样的性子皇上最是明白,你就直接把话挑明,若是皇上怀疑咱们,大不了剥夺爵位贬为庶人。可要是不说,皇上随时可能面临危险,下次未必就这么幸运能够化解,那时候才是咱们大难临头。”
这道理姬亓玉懂,徽瑜心里明白,他就是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有的时候,人不是跟别人较劲,是跟自己较劲,是跟那些早已经无法解开的岁月较劲。
姬亓玉嗤笑一声,“也许他立刻就会杀了我。”
皇帝多疑,这一点也有可能。但是徽瑜却不这么认为,而且她听得出姬亓玉在说气话,她就说道:“那还有人自己暗杀人还要自己破了自己的计谋,再去受害人跟前邀功的,这不是傻子吗?”
看着姬亓玉倔强的神色,徽瑜微不可查的叹口气,“天不早了,先睡吧,等明天再说。”
看着徽瑜极其疲累的样子,姬亓玉就牵着她的手去休息,可是躺下了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海中一直浮现今天大殿上皇帝抱着昭姐儿的笑容。从小到大,他从没有抱过他,也没有对他这样笑过。他知道他厌恶他,可是又为什么对昭姐儿这样好?
徽瑜听着身边的人不停地翻身,她静静淌着没有说话没有动,有些事情谁讲都没有用,只有自己过了那道坎才算是没事。
姬亓玉跟皇帝之间的恩恩怨怨她不清楚,但是她能清楚的明白,若是皇帝突然驾崩,靖王府绝对讨不了好是一定的。
昏昏沉沉间,徽瑜慢慢的睡去,等到再度睁开眼的时候,身边早已经空了。把丫头喊进来,才知道姬亓玉上朝去了,徽瑜心里也是忐忑不安,不知道姬亓玉这一晚上究竟想的如何了。
心不在焉的用过早饭,又陪着女儿玩耍,看看时辰姬亓玉应该要回来了,可是一直没有回来,一直到了午时也不见人影,徽瑜心里暗中猜想,会不会是姬亓玉找皇帝把事情讲明白去了?心里跟油煎一样,偏又无人能讲心中的郁闷,只能等待。
后半晌姬亓玉还未回来,倒是钟妈妈神色匆匆的来了,“王妃,大年让我给您带回来一封信,是侯爷的。”
徽瑜瞬间就知道这个侯爷说的是谁了,“外祖的信?”这种时候忽然来了信,徽瑜还是蛮惊讶的,伸手接过信来,问道:“什么时候到的?”
“今天上午送信的才到,大年收到信就给我递了消息,我亲自去拿的。”钟妈妈连忙说道。
“有劳妈妈了,赶紧去歇会吧,有事情我再吩咐你。”徽瑜道。
“不辛苦,不辛苦。”钟妈妈连声说道,笑着退了下去。
京里才刚出事,刑玉郎的信就到了,徽瑜怎么也不觉得这是个巧合,将信口撕开,拿出信来细读,等到看完了信,徽瑜的神色就有几分凝重。当年她去边关暗示了邢玉郎古苍有问题,后来经刑玉郎查证果然是內歼,再后来古苍就死了。但是没想到几年过去了,古浩穰却跟安定王搅和在一起。安定王曾暗中去过边关,皇上今年决定塞外围猎。安定王跟宁王关系不错,这里面会不会有姬夫晏的手笔?徽瑜又想到了闻大师见了昭姐儿给了手串,然后皇帝对昭姐儿对靖王一系暗中的提拔,这些事情前前后后,时间上都太过紧密,让徽瑜再怎么宽心也不会觉得是个巧合。
好似不过*的功夫,所有的事情都变了。
徽瑜把信放好,邢玉郎是问今年围猎姬亓玉会不会随行。可是徽瑜现在哪里能知道皇帝是怎么想的,尤其是现在又发生了暗害的事情。
“王妃,王妃。”雪莹急匆匆的掀帘子进来,“阚掌柜送来消息,有御林军封街,来了不走在内前后三条街全都被封了。”
封街?
徽瑜大感震惊,“什么时候的事情?”
“那传话的伙计说有半个时辰了,他已经急着回去了,说是给阚掌柜报信。”
“不是都封街了吗?他怎么回去?”徽瑜着急,这也太危险了。
“奴婢没拦住他,不过他说有办法。”
有办法?能有什么办法?徽瑜觉得简直就是胡闹!忽然灵光一闪,如果真的有办法,那就只有一个办法,封街的人是那伙计认识的人,能给他网开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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