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耀祖知道自己已经回不去了,就算能回去,他也不愿意回头。
守义,阿祥的二徒弟,团队中的老大,居然拿他当兄弟,其他人虽然经常开他玩笑,可也从没欺负过他。
第一次出外勤回来,守义塞给他一叠钱,遵守约定放了一天假,居然没安排人陪着。心情没那么沉重的叶耀祖好好的陪妹妹玩了一天,晚上将她哄睡后,又打车回到仓库。
出外勤回来后,守义要求他每天挥刀一千次,训练本能反应。守义说他已经过了习武的年纪,现在学的,无非是些保命的招式。一天下来,叶耀祖感觉手都快断掉。
昨晚团圆宴,叶耀祖也参加了,自从回来后,就糊里糊涂的跟着他们一起叫少爷。哆哆嗦嗦的前去敬酒,没想到何畴伍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还拉着自己问了好几句,一个手提袋里同样躺了两块金砖,叶耀祖想着要不要给父母和祖父母他们搬个新家。
今天一大早就被福成拉了起来,说二总,也就是守义要出差,临时加上他,迷迷糊糊的叶耀祖就这样迷迷糊糊的上了车。
一车四人,守义开车,副驾驶是福成,后座上是叶耀祖和福正,还好都是老熟人。叶耀祖悄悄的问去哪,福正神秘的说到了你就知道。
看得出他们都很轻松,叶耀祖也就放下心来,当夜在着名的酒镇住下,找个地方好好的喝了一顿。
十万大山,一个小小的客栈放在里面,就像乱石滩里放一粒沙进去,误打误撞能找到的,似乎只有野兽。
最后十五公里是土路,土路的尽头是河滩,车就停在那里,再步行两公里,一个茅屋建筑群就出现在眼前,大门口上挂着一个普普通通的牌匾,上书‘午夜客栈’。
叶耀祖见其他三人一到这里就收了笑,也开始警惕起来,悄悄的握住刀把,福正大力拍拍他的肩,说不必紧张,这里安全得很。
见他脸上满是不解,福正搂着他的肩膀轻声说道:“这家客栈是我们这一行的圣地,在里面能绝对保证安全,同行们都可以放心大胆的买卖消息或者是猎物,每年一月五号,还有一次拍卖会,我们这次就是奔着拍卖会来的。”
叶耀祖张张嘴,想问如果买到假消息怎么办,又怕福正笑他是菜鸟,这个胖子平日里最喜欢开他玩笑。
四人来到前台办理入住,看看墙上的价格,叶耀祖张大了嘴巴,就这么一间小茅屋,最便宜的一晚都要两千多。守义二、三号开了两间房,四、五号开了八间房,看样子他们只是打前站,大部队要四号才到。
守义跟福成一间,叶耀祖跟福正一间,四人放好行李后往餐厅走去,现在正是晚餐时间,餐厅大堂内零星有几桌食客,守义笑着冲其中一桌点点头,那桌的其中一人也笑着挥手回应。
饭菜不错,当然价格也不错,反正晚上也没事,四人就慢慢喝着自己带的白酒,守义也趁此机会交待一些事项。
“这两天参加拍卖会的陆陆续续就会到,福成和福正明天找相熟的打听一下,看看都有谁要和我们抢,耀祖跟着福正开开眼,记住,少说多看。”守义仔细吩咐到。
三人点头应下,福成伸出头压低声音问了一句:“开了那么多房,难到今年少爷要来?”
见守义点头,福成面带忧色,继续说道:“上次有人千方百计要把少爷引出蓉城,险象环生,怎么这次反倒主动出来了,就带这么几号人,能保证安全么?”
“少爷说过,当缩头乌龟还不如去死,少爷还说过,上次是有人自作主张,我们真正的敌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出此下策的,大家都在准备,还没开始出招,安全得很。”跟他师父一样,何畴伍的话就是圣旨。
“那这几天我们就多走动走动,把明处的对手先给打发掉。”别看福正长得粗壮,心思细腻得很。
这时候有人朝他们走过来,四人立刻住嘴,守义看过去,原来是挥手回应的那人,守义站起身,和他先是握手,接着又拥抱了一下。
“有老板罩住就是好啊,喝的酒都是茅台,不像我们,连房费都要凑。”来人打趣道。
“黄大哥说笑了,您每年卖消息的收入至少有八位数,还在我面前哭穷啊?”守义看到此人似乎也很开心。
“那一桌,都是陆家的人,知道拍卖清单里面有两个消息是我的,想找我套套话,看能不能撤下来私下交易。”
“知道您忙,所以我就没过去,陆家么,这两天我也要跟他们好好亲近亲近。”守义说完后往那边看了一眼。
“八间房!怎么,何老板今年要来?”姓黄的消息很灵通。
“少爷后天到。”反正大家都会知道,守义回答得很干脆。
“称呼都变了?恭喜小老弟!”姓黄的拱手道贺。
“得了,黄大哥您先忙,明晚小弟陪您好好喝一杯。”守义见那桌的人一直往这边看。
送走姓黄的,守义坐下说道:“此人姓黄名雨,独行侠,没人见过他出手,不过每年他都会有消息参与拍卖,以后遇到,客气一点。”
三人应下,叶耀祖终究是没忍住,问了一句:“陆家是什么来头?”
守义看向福正,似有考究的意味,福正放下筷子,理了理思路,转过头小声解释:“陆、谢、陈、阳四大家,干这一行最少也有几百年,底蕴深厚,财大气粗,最重要的,每家都有自己的独门绝技,可惜了,不外传!”
“外传还叫什么独门绝技?”福成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见吃得差不多了,守义起身买单,然后带着他们回房休息,一栋茅屋就一个房间,四人住的两栋相隔不远,有事也能有个照应。
洗完澡的叶耀祖躺在床上,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福正从包里摸出一瓶酒晃晃,又摸出一包花生米,冲着叶耀祖说要不陪我来两口。
叶耀祖也不客气,四下里找找,翻出两个茶杯当酒杯,一人面前一个,倒满后看着福正说:“我陪你喝酒,你给我上课。”
“这么谦虚?”福正笑着端起酒杯。
叶耀祖长叹一口气,说他算是看清自己的处境,这辈子是回不去了,不过跟你们在一起也不错,虽然说危险,但至少不排挤我,所以我当前最要紧的是保命,多知道一点总没坏处。
“你小子有这个觉悟,说明不笨,老子当年就是吃了这个亏,这不学那不学,最后差点把命都丢掉。”福正说完后喝了一大口,似乎有些郁闷。
“你现在不一样好好的,跟说说说这个客栈呗,什么来头?”
“这家客栈我也不知道开了多久,据说与四大家交情莫逆,又与铁家交好,你说,是不是在我们这行横着走?”福正一口接一口的喝酒。
“靠这个客栈也赚不了多少啊?”
“你懂个球,凡是在这里交易的,客栈抽两成,当然客栈也会保证交易双方的利益,前年有个不知死活的卖假消息,尸体被做成腊肉,在客栈门口挂了半个月,二总还特意带我们来参观,这就是不讲诚信的下场。”福正说的津津有味。
叶耀祖听了想吐,他还特意在客栈门口合影留念。
“客栈也允许大家在客栈内私下沟通,谈妥后在客栈外交易,客栈不抽成,但是也不纳入保护,包括这次拍卖清单上的,拍卖大会开始前,都可以撤下。”
“那客栈不就赚不了钱么?”叶耀祖也端起杯子。
“大部分的人还是愿意在客栈交易,只要利益有保障,两成就两成,大家过的都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有心要骗你,还怕你复仇不成。”
“这一行除了那四家,还有哪些势力?”
“你干了我就告诉你。”看叶耀祖还有大半杯,福正有些不满意。
“大哥,干了我就倒了,半杯,好吧,我喝半杯。”说完后就先咕咚灌下去,然后亮给他看。
“放你小子一马。”福正没辙,笑骂了一句,然后继续说道:“除了他们,就是铁家,铁家不以赚钱为目的,单纯的使命感,所以干这行的人遇到铁家,基本上都会退避三舍,上次抓了铁志,不还是得给人送回去么。剩下的有十几股势力来路不明,其他的都是散兵游勇。”
见叶耀祖还要问,福正扑通一声倒在床上,说了句睡觉,几秒钟后就鼾声大作,叶耀祖一听头都大了,这还睡个球啊。
第二天早上守义看到叶耀祖顶着黑眼圈,无精打采的打着哈欠,先吩咐叶耀祖去睡个回笼觉,然后狠狠的瞪了福正一眼,安排福成晚上跟叶耀祖睡一间屋。
从中午开始,四人就在各方势力间游走,通过一系列眼花缭乱的交易,确保他们不会参与竞争。叶耀祖大开眼界,原来这行还可以这么玩。
守义跟黄雨一起吃晚饭的时候,黄雨笑着说你们动静这么大,看来这次是志在必得。守义苦笑着干掉杯中酒,说全行业都知道地狱犬被铁家要走了,不再弄条回来,少爷的脸面往那里搁。
黄雨默默的点点头,估计在铁家手上也吃过苦头,守义见状倒满酒,举杯预祝黄雨的消息卖个好价钱,黄雨一口干掉,郁闷的吐出一句:“陆家昨晚已经买走了。”
守义也是脸色一变,太欺负人了,如果拍卖,价格至少可以涨五成。
“客栈内交易?”守义有些担忧。
见他点头,守义才松口气,客栈外交易,如果陆家有心赖账,黄雨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看开点,钱财乃是身外之物,多有多的用法,少也有少的花法。”守义劝了一句。
“钱我不在乎,我怕的是被陆家盯上,以后就没好日子过了。”
守义不知如何开解,只好一杯接一杯的陪他喝酒,把他灌醉后送回房休息。
万事,等明天少爷来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