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们要谈话,阿九冲何三宝和小锐招了招手,打算退出去,何畴伍笑着说都不是外人,不必回避,抓紧倒酒才是正事。
“巴州豪族的子弟,棋艺怎么会这么差?”按年龄算,路轩是前辈,在叶梦楼面前说话也就有些随意。
“看出来了?”叶梦楼难得脸上有一丝笑意。
“第一次下棋就看出来了,不过你既然有心陪我,我也就懒得去说破。”路轩捏了一颗棋子在手上把玩。
这时候小锐搬把椅子过来,放在何畴伍身后,何畴伍坐下手一伸,何三宝就把一杯酒递到他的手上,腐败得令人发指。
“你俩说你们的,别管我,我只是听个热闹。”喝一口酒,何畴伍挑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背上,懒懒的说道。
“路兄是个聪明人,想必已经知道我的用意。”叶梦楼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期盼。
“明白,也有点感动,几百年来,这还是第一次,不过,我还是不会告诉你地址,告诉你就是害了你。”路轩坚定的摇了摇头。
叶梦楼的表情有些失望,他淡淡的看了路轩一会,然后缓缓起身,似乎想出去透透气,结果被何畴伍一把拉住。
“坐,你知道我身体不好,千万不要用力,万一胳膊脱臼我跟你没完。”何畴伍不知什么时候坐直了身子。
叶梦楼对何畴伍是一点办法没有,只好又重新坐下,何畴伍见状满意的点点头。
“你们俩,一位是我最好的朋友,一位是我多年的客人,我不想让你俩为难,更不想看到你俩之间心生芥蒂。反正上次你们的谈话我也听到了,这样,我来说,你俩补充和纠正,就像早些年守岁那样围炉夜话,怎么样?”何畴伍笑呵呵的说道。
见二人没反对,何畴伍继续说道:“路先生,你说第一次被追杀就发现里面有你们的同类,最后被抓,他们里面还是有你们的同类,我在想,几百年来,你是不是一直都被同一个组织追捕?如果是,就很有意思了,为什么这个组织我从来都没听说过,铁家也在干这种活,可他们向来是光明正大,行内无人不知。”
说到这里,何畴伍将杯中的红酒一口干掉,然后晃晃酒杯,何三宝立刻接过去,倒满后又重新放到何畴伍手上。
“这让我有些怀疑他们的动机,至少绝不会是什么替天行道,而且你被抓进山洞后,首先把你的衣服扒光,让我猜一下,他们应该没有翻检你的衣物,而是仔细检查你的皮肤,对吧?”何畴伍喝一口酒,眼睛盯着路轩。
路轩闭上眼睛,脸色十分难看,似乎在回忆那段恐怖的日子,最后,他睁开眼睛,缓缓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我猜他们一定是在找什么东西,而且这个东西只有可能在你们这类人的身体上,所以叶兄啊,路先生不告诉你地址是对的,一个几百年来处心积虑在你们身上寻找东西的组织,你还是离他们远一点的好。”何畴伍苦口婆心的劝道。
“如果他们就是长孙家的人?”叶梦楼问了一句。
“那你更得离他们远一点,说句难听的,追杀你的人里面还没有你们的同类,就让你这么吃力,如果对上他们,你有没有一丝胜算?”见叶梦楼不听,何畴伍的话说得有些重。
“我是担心我的师父。”叶梦楼神情有些黯然
“哪怕就是百分之百确定你师父被他们抓了,你都不能去,去了就是送人头。三宝跟我说过,他有位同门就死在围捕的行动中,那人与三宝的身手相当,你可以想象其中的惨况和他们的决心。”何畴伍说完后,路轩也微微点头。
叶梦楼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啊,就算知道又如何,现在身处蓉城看似安全,可何尝又不是被长孙困在这一方天地里,动弹不得。
“今夜,什么都不要想,待会一起看烟花,等过了今天,是时候该加快进度了。”何畴伍笑着起身,他看到阿祥带着守义站在门口,估计是有要事汇报。
“都已经说破了,还下不下?”路轩看向叶梦楼问了一句。
“下,怎么不下,你不愿告诉我地址,我又打不过你,就只好在棋盘上虐你。”叶梦楼没好气的说道。
二人重新开局,何畴伍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冲阿祥招招手,示意他进来回话。
“少爷,打扰了。”阿祥虚头八脑的说了一句。
“知道打扰你还来。”何畴伍笑着调侃一句。
“这不守义回来了,还没来得及汇报么。”阿祥摸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
“说吧,出去都看了些什么东西?”
“守义,你来说。”阿祥是时时刻刻都想着给徒弟们露脸的机会。
“是,师父。”守义向前一步,冲何畴伍鞠了一躬,接着说道:“少爷,这次应阳家邀请,观摩了他们的两次行动,第一次是围捕沙牛,第二次是袭击阮家。”
“先说阮家,什么情况?”何畴伍对午夜客栈的遭遇一直耿耿于怀。
“阮家拿到地狱犬的消息后,立即源源不断的往西南调人,想在春节后行动,谁料到他们的队伍里混进阳家的人,将聚集的位置泄露,阳家等他们准备得差不多后,出手毁掉他们的物资库,阮家这次损失惨重,如果不借助外力,短期内不要想觊觎地狱犬。而且阳家这次不但邀请我们观摩,其他三家和铁家也在受邀之列,说明阳家没打算遮遮掩掩,就想光明正大的给阮家一个教训。”
“看来阳兄当上家主后,收敛了许多。”何畴伍笑道,阿祥和守义也点头表示赞同。
“围捕沙牛,就只有我们受邀观摩,我原以为沙牛就是生活在沙漠里的牛,没想到沙牛居然能幻化成沙,任何武器攻击在身上,沙牛都立即变成一团沙雾,随后在不远处重新凝结成肉身。后来,阳家好像用了什么药水,让沙牛无法虚化,这才将它拿住。”
“阳家的好东西,一抓一大把,有时间我找阳兄谈谈,请他派人跟你们交流一下。”何畴伍似乎对阳家的东西也很好奇。
“按您的吩咐,等捉住沙牛后,我就带人撤下,不再跟他们一起深入沙漠,阳先生说您——说您是——”说道这里,守义有些为难。
“别吞吞吐吐的,讲!”
“阳先生说您有些迂腐,一点都不爽快。”守义说完后满脸涨的通红。
“我还以为他说啥了,这算什么,以前酒喝多了,更难听的都骂过。”何畴伍笑笑,看了他俩一眼,继续说道:“不过由此可见阳家的底蕴,阮家来势汹汹,说教训就教训,沙牛狡猾残忍,还不是说抓就抓。这次让你们去观摩,也是在给你们提个醒,山外有山,守义啊,要多跟你师父学学,学学你师父的谨慎。”
“是,少爷。”守义老实应下,阿祥在一旁也微微躬身。
“一年的时间,我等得起,地狱犬必须是我的,明年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将其拿下。”何畴伍想到阮家吃瘪,干掉杯中的红酒后,满脸笑意。
“少爷,如果阮家将地狱犬的消息转卖出去?或者是找人联手?”阿祥想了想,有些担忧。
“阳家就差敲锣打鼓,为的是什么?就是为了警告其他人,谁敢与阮家联手,谁就是阳家的敌人。我倒是巴不得有人跳出来,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给阮家撑腰。”
“阮家这些年的扩张确实太快了些,就算是财力雄厚,可这一行不是靠钱堆就能解决问题的。”阿祥皱眉说道。
“不要想那么多,你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把家看好,外面的东西再好,都不要出去。有些时候多动动脑筋,不一定非得自己去逮。”何畴伍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盯着守义,他知道守义对捉这些东西,有着狂热的兴趣。
“是,少爷。”二人躬身应下。
何畴伍还想说些什么,这时候木道人牵着小木走了进来,从他的步伐来看,没少被灌酒。
“都一大把年纪了,不能喝就少喝点,谁还灌你不成?”何畴伍搂过小木,顺口说了一句。
“阿祥的那个小徒弟,说我年纪最大,就让他们轮番上来敬酒,我已经很小心了,结果还是多喝了几杯,阿祥啊,你这个徒弟不厚道,人多欺负人少。”见阿祥也在,木道人躺在沙发上就开始抱怨。
“改天我教训他。”阿祥也惹不起这老头,只好顺着他的话说。
“教训个屁,改天把他拎过来,单挑。”木道人对阿祥的回答不太满意。
“是是是,时间您定。”阿祥急忙点头。
“躺下干嘛?起来看烟花了,特制的,世间独有。”何畴伍起身拉着小木的手往外走,同时示意小锐拉起木道人。
一群人来到屋外,何畴伍静静的看着表,开始倒数,等到数到零的时候,随着砰砰的响声,一朵朵烟花在空中绽放,众人都看得有些痴了。
又熬过了一年!何畴伍在心中叹道。
“想不想你的小女友?”敢说这句话的只有木道人。
“守杰就该把你灌趴下。”何畴伍头也不回。
“没正面回答,看来还是想的,想就去追啊,这一世,总不能打光棍吧。”木道人继续呱噪。
“你怎么想起说这个。”何畴伍觉得有些奇怪。
“刚才喝酒的时候,你家老爷子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劝劝你,过了今年,你就快三十七了。”
“我今天跟他通过电话,怎么不直接跟我说?”何畴伍有些纳闷。
“估计是不想搭理你,来,给小木未来的干妈拨个电话过去。”木道人把何畴伍的手机递到他面前,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顺的。
何畴伍接过手机,白了他一眼,转过身继续看烟花,待最后一颗烟花绽放,也没有拨通那个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