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戈怎么说也打了三场了,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他拉起纪招的手,“出去转转,透透气。”
门打开,夏夜的暑气扑面而来。
从屋子里出来,纪招才发现外面的空气有多清新,他把口罩拉下来,深吸了一口气。
他牵着纪招走在背街的小巷子里,路灯昏黄,灯罩里填满了小虫子的尸体,光透出来落在地上只比月光稍微亮堂那么一点儿,旁边的电线缠成一团挂在近三米高的低矮的墙头上。
“你看那边。”
远处霓虹灯亮了一片,红色LEd灯映的那边的黑夜都泛着一圈暗红色,纪招顺着倪戈示意的地方一看,发现是各种宾馆的灯牌。
“那边都是情趣酒店。”倪戈停下脚步,“心肝儿,我也想。”
纪招抽了几下都没能把手从他的大掌里抽出来,慌张失措了半分钟后,像是终于认清现实。
【还剩二十六分钟,走到那边得五分钟--】
倪戈看着他手机上正输入的话,笑了声,“时间是不太够,可你要是答应的话,我就不回去打比赛了。”
手机屏幕上,纪招的手指半天没有动静,那似劝说又似讲道理的话停留在屏幕上一分钟没有等来后续。
“大概是刚剧烈运动完,我就很想…特别想再干些别的有益身心的运动。”倪戈说道。
纪招手指动了动。
【随便。】
倪戈一看便笑了出来,“这么随意?”
那不然呢?纪招心想,倪戈要真是想做点儿什么的话,他完全没有对抗的能力,还不如表现的温顺点少受点儿苦。
可……纪招动了动手指,继续打字。
【我听说那种地方会安有隐形摄像头,能不能回家做?】
【如果你想做的话。】
“心肝儿,你没听懂我的意思,我是说你要是不想我回去打拳的话,可以用出卖\/色\/相的方式留住我,最后的决定权在你手里。”倪戈徐徐说道。
夏日天空晴朗无云,星星像碎钻挂在幕布上,一闪一闪,装点着夏夜。
纪招咬着下唇,没有犹豫的把打完字的手机举给他看。
【赚钱更重要些。】
算是婉拒吧,他希望倪戈不要太生气,毕竟他们俩感情其实也没有特别深厚,起码在他心里远不到可以深入交流的地步。
倪戈并不意外,可脑子里清楚是一回事儿,心里不爽是另一回事儿,“你表现的那么担心,我还以为你多在乎我呢。”
【我怕你不行了,魏青池再找来。】
纪招把实话给他看。
“行,挺聪明,知道咱们俩是一伙儿的了。”话是如此说,倪戈揪着他没什么肉的脸颊硬是扯了两厘米远,疼的纪招眯着眼睛去扒拉他的手。
倪戈松开手,拉着他的手继续散步,当纪招以为这件事翻页的时候,身边的人冷不丁的来了句,“我等会儿打完身体会更亢奋。”
纪招的心又提了起来,倪戈在他耳边接着道:“咱们家离这儿不远,十几分钟就能回去。”
已经不是暗示是明示了。
“赚了钱,谁不放纵一下?”
【你屋里那些东西都是这么来的?】
那些是哪些,倪戈心有灵犀的就想到了初次打开屋时的秽乱,“那不是我的。”
【那么多人为什么非得是我呢?】
【我可以在客厅等你们---】
后面这句话没打完,手机被人抢走了。
昏暗的路灯从倪戈身后打下来,他背光站着,不带笑意的面容沉暗无光,“你不想,也别把我往外推。”
纪招头次见他这副样子,不苟言笑后,他整个人看起来冷酷而严厉。
他惹到他了。
他甚至没有耐心等他把字句打完。
他很生气。
有凉风拂过的夏夜突然沉闷下来,纪招觉得自己像是夏末初秋的蝉,从树上跌落下来,想要嘶吼鸣叫却连拍打翼翅的力气都没。
他眼神没有对上对方视线的勇气,闪烁回避着,感受着气氛逐渐变得压抑。
空气积压着心脏,纪招难以呼吸,他踮起脚尖,在男人脸侧亲了一下。
“不够。”
冷淡的声音,和刚刚说笑时大相径庭。
纪招揽着他的脖颈,又在他唇角亲了下。
等了两秒钟,见男人还不说话,抬眸去看他,发现他表情没一点和缓的意思,黑眸里情绪寡淡如白水,连看过来时视线都轻飘飘的,落在他身上像是在看一个不关心不在意的陌生人。
为什么呀。
明明私生活那么乱,何必非和他杠上呢?找些同样爱寻欢作乐志同道合的床伴不好吗?
纪招不解,觉得他发脾气发的莫名其妙,可他还是哄他了,都亲两下了,还生气!
纪招也生气,又生气又委屈。
他眼睛清澈的映照出他心中的想法,倪戈一眼就看懂了,“你让你老公去和别人睡,你老公生气不应该吗?”
纪招气鼓鼓的瞥了他一眼,说的话明明白白的写在眼里。
“不承认?”倪戈嗤笑,“今晚我就把事情坐实了。”
他话里带着一股子凶狠的味道,纪招不怕是不可能的,想着亡羊补牢为时不晚,认怂没什么,搂着倪戈的脖子,没有感情似的狂亲他,和盖章差不了多少。
见男人始终无动于衷的,心一横,嘴对嘴亲了上去。
不会亲,也不想张嘴真亲,用唇瓣磨蹭着他的嘴唇。
倪戈轻哼了声,错开些许,“没诚意。”
纪招在他嘴唇上咬了下,嘴唇太软了,牙齿轻易就陷了进去,纪招吓了一跳,怕真的咬疼他了,心里一紧,快速松开牙关退了出来,在倪戈看来和被他牙齿碰了下没什么区别,根本不知道对方是存了咬人的心思。
“不会?”
是不想,纪招腹诽。
“用舌头舔。”
四个字成功让纪招红了耳朵根,他搭在倪戈肩颈上的手指蜷了又蜷,内心煎熬,小心翼翼的把回避的视线移到男人面孔上,想看看有没有商量的余地。
近在咫尺的距离,纪招绝望的发现这件事根本没商量的余地,他是在强势的命令,不是在笑着同他玩笑。
“哄人要有诚意。”
他手掌熟门熟路的钻进他衣摆里,没有衣服阻隔,手掌下面的骨头摸着越发清晰,像是上了层釉的白瓷,光滑细腻,坚硬脆弱。
太瘦了,倪戈无数次的在心里感慨,以往摸起来的时候旖旎心思顺着就漫了上来,现在倪戈心疼的都不敢实打实捏一下。
纪招的舌头躲在嘴巴里不打算出来时,眼睛注意到男人眼里漫上了疼惜之色,他连眨了两下眼睛,把脑袋埋在他颈窝里面轻蹭着,喉咙里配合着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都是汗。”倪哥捏着他后颈,将他拉出来,“别蹭。”
接吻的事情在两人心照不宣下不了了之,纪招松了口气,心情大好的主动勾着他的手指轻晃着。
等回去的时候,还有十几分钟开场。
纪招乖乖被他抱在腿里侧坐,时间晚了,平时这个点他都睡了,现下靠在倪戈怀里没两分钟眼皮就开始打架。
“歇会儿。”倪戈轻拍着他的后背哄他,神情没多柔和,动作倒是真温柔。
纪招眯了一会儿,似乎睡着了,但还有一缕意识清醒着,正处于一种玄妙境界时觉得呼吸不畅,供氧不足的危机感在大脑拉起响钟,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
倪戈见他醒了,松开捏他鼻子的手,“心肝儿,我要上场了。”
纪招唔了声,努力睁了两下眼睛,主持人的声音激昂澎湃灌进耳朵,震耳欲聋的声音在大脑里敲打着,他从倪戈腿上站起来,又蹲下身子给他揉腿。
他再轻也是成年人,压了十分钟千万别把倪戈腿给压麻了,不然他场上挨打是小,可是会赔钱的,那么一大笔钱,他真敢借。
他睡眼惺忪的,露出眼睛里带着尚未完全清醒的睡意,一层水光朦胧其上,蹲在他身边帮他捏腿,乖的倪戈拉起他又是一阵亲。
口罩被拉到下巴上,纪招又陷入了呼吸不畅的中。
常乐乐看着对手已经一个个上场,倪哥还没亲完,不知道该不该棒打鸳鸯似的提醒一句。
主持人应变能力很强,见倪戈没上来,开始逐一介绍其他人。
倪戈觉得小妖精呼吸越发急促,换气换的跟溺水似的慌张,大发慈悲的放过了他,唇齿一离开,迅速把他口罩一戴,“看你老公怎么赢的。”
话落,轻轻把他往常乐乐那边一推,走上了圆台。
铁丝笼在纪招身后被打开,他回头看过去的时候,男人已经从容的站在了台子上。
森白的灯光,青黑的纹身,嘴唇是过分的红。
看到他时,嘴唇勾起一抹痞里痞气的笑意,带着餍足和戏谑的坏,纪招心跳乱了一下,匆匆回过头去。
一对三。
纪招看的揪心,也不困了,也不乱想了。
第一场伴随着鼎沸的人声结束,纪招长叹的一口气还没落到实处听见常乐乐骂了声,“艹,他怎么来了!”
【谁?】
“场子里的疯狗。”常乐乐说完,安慰他道:“倪哥今天这么凶猛,肯定不怕他。”话落,踮着脚尖又看过去,希望自己看错了。
台下休息区大家也看见疯狗那头绿发,不约而同的停顿了下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