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雯荟心中又是一颤,漫上心头的第一个感觉竟然不是发现对方把柄的喜,而是一种悚然感。
魏青池的无耻,以及无下限的禽兽行径令她认识到对方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和一个疯子较量,谁都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些什么更疯狂的举动。
“其实哪怕我现在不说,魏小姐顺着再查下去,就能发现他姐姐曾和魏青池上的同一所大学。”
事情过去太久了,可倪戈一提,纪招脑海里自动蹦出了他的姐姐,眼眶中随之涌出了泪水来。
他姐姐,纪媛,媛,爱女。
他们年纪相差大,他只会哭闹的小时候正是她青春期的时候,可是她从不觉得多个弟弟有什么不好,她对他很好,很照顾,温暖柔和的如同一缕晨曦的光。
上大学时,她外出兼职给他买了他人生中第一条裙子,她告诉他,特别没有什么不好的,她一直鼓励他,给他勇气,帮他说服年纪大了有些古板的父母。
在父母去世后,他们更是相依为命,可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他的姐姐被恶魔缠上,她被他逼疯,自杀了。
她保护了他这么多年,他却没能保护住她。
倪戈叹了口气,一面呼噜着身边受尽委屈的小美人的后背,一面快速简单的把魏青池是如何逼人至死,后面又怎样囚禁纪招的事情同魏雯荟说了遍。
魏雯荟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她听着对方令人发指的行径,心惊后是愤怒。
她哥哥是个没脑子的蠢货,哪怕没魏青池来夺走他的股份,来个王青池,孙青池都能坑死他,她从不心疼她那个一母同胞没血性的哥哥。
可纪家姐弟不同,魏青池对他们做的事突破了道德底线,俨然一副猪狗不如的畜生!但凡是个人,听到都会义愤填膺。
倪戈话落后,包间里气氛停滞了良久。
半晌,魏雯荟为难的开口道:“现在事情过去很久了,证据应该早被魏青池销毁了。”她同情他们姐弟的遭遇,但是现实不靠同情运转,要靠证据。
纪招闻言发出焦急的“啊啊”几声,一双大大的眼睛里在哀痛之外是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渴求。
倪戈呼噜呼噜他的背,让他放松下来,说出纪招想表达的话,“我猜他没有。”
“有关纪招的部分或许会被他抹去的一干二净,可关于纪媛的,魏青池一定留着。”
他为了留住纪媛,甚至铤而走险的把纪招关了三年,就为了再次拥有纪媛,哪怕是个假象慰藉他都甘愿如此冒险,怎么可能亲手毁掉有关纪媛的东西呢?
【他有很多关于我姐姐的东西。】
纪招急急忙忙打完这一句话就给倪戈看。
【他威胁我姐姐的视频都在,那些都可以作为证据。】
那天夜里,魏青池喝醉了,却又在酩酊大醉中清醒着。
他一会儿管他叫纪招,说他和他姐姐不够像,他要是个女孩儿就好了,一定会同纪媛更加相似,他踢打着他,怒不可遏的揪着他的头发问他为什么不是个女孩儿。
他一会儿管他叫媛媛,他钳制着他,强迫他看那些他曾欺辱他姐姐的污秽视频,在他耳边问他,他那时的感受,他想,曾在以前,他也这么掐着他姐姐的喉咙,让她反复观看那些她受到侵\/犯的视频。
纪招恶心的反胃,强烈的心理不适令他真的吐了出来,可惜只是令他短暂的晕了过去。
他再次醒来的时候,魏青池仔细给他清理着身上的呕吐物,痛哭流涕的悔恨说他没想到她会选择这么极端的方式。
他给他看他胸口的伤口,那是他姐姐刺上去的伤口,他说他后悔了,涕泗滂沱,痛不欲生。
他瞧着他的模样,心里远不一句恶心可以形容的。
后悔?
呵。
他需得活生生受了千刀万剐,保持着精神清明等着尸体腐烂,被蛆蚁腐食才有资格说出这两个字。
从那天起,他知道,他留着他所有的犯罪证据。
倪戈把他这些话转述给魏雯荟,对方立马来了精神,“你知道那些东西放在哪吗?”
纪招摇摇头,后知后觉的尝出一股子腥甜的铁锈味,他松开牙关,拯救出被咬破的舌头,喝了口水把血腥味顺了下去。
有关他姐姐的一切是魏青池的宝贝,他把他打扮成他姐姐的模样,给哑巴的他讲他们的相遇,有时还会带来几件物品。
他拿着他姐姐的物品,同他回忆着有关“她”的每一件事情。
魏青池知道他是假的,所以那些宝贝从不曾放在他这里,他把他打扮成他姐姐的模样,不让他碰一下属于“她”的东西,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可偏偏硬要装糊涂。
倪戈见他情绪不稳定,拉着他的凳子把人又往自己身边靠了靠,给他夹了一道甜点放在他盘子里,“吃点儿甜的。”
纪招没拒绝他的好意,可实在没心情吃任何东西,朝他抿唇笑了下。
倪戈也不是要他非吃不可,手背在他脸颊上刮了下,“乖。”
纪招的回答令魏雯荟有些失望,不过只有一点点,她同魏青池交手了这么久,知道他做事谨慎,不然不可能会让纪家姐弟接连遭殃。
她沉吟了良久,又踌躇了半晌,说道:“魏青池对纪先生仍旧很感兴趣,或许可以让纪先生……”
“不可能。”倪戈不客气的打断了她的话。
“我们可以提供一些……”
“我哪怕是现在提着刀过去把魏青池砍了,都不可能让纪招回去的。”倪戈冰冷道。
……他可以的。
纪招心想。
让魏青池承认他伤害他姐姐的事,然后,再次坐实他非\/法\/囚\/禁的事实。
他可以的,他可以为他姐姐,为他自己报仇。
【我可以的。】
倪戈看着手机上的四个字,没有说话,目光定定盯着他看。
三秒钟不到,纪招便想移开视线,却被男人强硬的掐住了下巴。
他冷硬的面庞肃然,黑白瞳仁森冷,纪招支撑不住,眼神乱飘,不敢同他对视。
他让他想起了魏青池,对方从他姐姐的幻想中抽离出来时,眼神是同样的冷漠锐利,千古冰层下有隐忍的愤怒,有好几次,他觉得魏青池想撕了他的脸。
他胸闷的如同是被埋进了湿冷的沼泽里,鼻腔内的空气越来越少,他仰着脖子,想大口呼吸。
“你行么?”
熟悉的声音遥遥传进纪招耳中。
不行…他不行……
纪招摇头想摆脱他的钳制,对方无动于衷,指腹陷进他的颊肉里,充满强制的控制让有关魏青池的记忆纷至沓来,他不想回去了,他不能再回到魏青池身边了。
终于,他受不住大哭起来,眼泪蜿蜒着涌下。
“不行就别逞强。”
纪招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点头,可怜的寻找着温暖的怀抱,视线模糊中伸手去抱他。
倪戈拉着他的手,搂着他的腰,把他从椅子上抱到自己怀里,温声细语的哄他,听着趴在肩膀上的小奶猫哼哼唧唧的开始打哭嗝,才再次去看魏雯荟。
“魏小姐除了刚刚那个损招还有别的法子吗?”
魏雯荟笑容僵了下,平心而论,换成自己儿子,她肯定一万个舍不得,说什么也不会让他儿子去的,“倪先生,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魏青池是我们的仇人,也是魏小姐的不满对象,我们可以合作,我们送他进监狱,魏小姐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你有办法找到他违法的证据?”魏雯荟问道。
“我可以试着去找一下,不过需要钱。”倪戈道。
“倪先生可以先说一下,合适的话,钱不是问题。”
倪戈轻笑了声,“没必要说太清楚吧,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魏雯荟笑笑,没轻易答应,说道:“我只是听说倪先生身手不错,还没见识过呢。”
“现在就可以。”倪戈托抱着怀里的小美人站起来,将他放在角落处的沙发上,转身看着魏雯荟道:“魏小姐带的这些人应该也不俗吧,试试吧。”
魏雯荟给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
肉体骨骼的声音,痛苦的闷哼,难以忍受嚎叫和碎掉的瓷盘花瓶构成了暴力的交响曲。
没多久,魏雯荟便喊了停。
胜负在五分钟内便已经分出了,越拖下去,她的下属伤亡的越严重。
“以倪先生的身手完全可以自己解决魏青池。”她不理解为什么对方还要多此一举找她合作。
“可他有钱,大笔的钱能买通很多关系,我想他死,不是无期,更不是有期,而在这个前提下,我不想流亡逃亡。”倪戈停顿了下,“最最最重要的是,我没办法带着纪招一起去。”
魏雯荟懂了,她需要给魏青池致命一击,同时,必须保证纪招的人身安全,她郑重承诺了这两件事,两人再次握了下手。
纪招见倪戈要离开,心底是浓浓的不安,依赖的拉着他手,仰头望着他。
倪戈捏着他的手心,对魏雯荟道:“明天早上我去找你。”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