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招等了会儿,见他真不准备说了,撇撇嘴,再次在椅子上坐下剥栗子吃。
亓官泽从回忆抽身出来,看了一行字,听见这人又道:“我给你剥好了,你要不要吃?”
亓官泽眉梢一挑,干脆道:“不吃。”
“很甜的,你尝尝?”奚招给他看剥好的两个黄灿灿的栗子,弱弱的重复道:“我都剥好了。”
亓官泽无奈的轻笑的声,瞧着那张脸上浮现出他熟悉的殷勤小意的模样笑声越来越大。
奚招不懂他为什么又笑,郁闷的自己把剥好了栗子吃了,一口吃了两个,噎的慌,赶紧喝了口水,听对方笑声小了点儿,问道:“你又笑什么?”
“忽然想到一件开心的事儿。”亓官泽把书扔下。
“什么?”奚招觉得他就是在敷衍自己,不过仍是顺着问了句。
亓官泽披着衣服从床上下来,“之前和你说的生意,赔了。”
奚招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但赔的不多。”
奚招的心又慢慢落在了地上,看着他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箱子,又从小箱子里拿出一张叠的四四方方的纸。
“按照当初的约定,赢了五五分,赔了你也需要还我钱。”亓官泽抖着那张纸。
奚招记得他说他投了六百两银子,里面自己只借了他一百两,瞧对方不放在心上的态度,赔了点儿,应该没多少,前几日,老夫人给他发了属于侯夫人的月钱,有五两银子呢。
遂,继续剥栗子,问道:“多少?”
亓官泽瞧着他气定神闲的模样,“哦,也就六十两。”
棕壳栗子从奚招手中滚落,过了半晌,他不可置信的提高了声音,“多少?”
“你得再付我六十两纹银。”亓官泽咬字清晰,缓缓说道。
椅子上的小美人身子瞬间软了下去,腰塌着,肩膀耸着,双眼无神,一脸茫然,喃喃道:“……六十两?”
“嗯,六十两纹银而已。”亓官泽坐在他对面的榻上,语气轻松的应道。
奚招打量了他两眼,吐出一口浊气,狐疑的盯着他瞧,“你莫不是故意骗我的吧?真的亏了这么多你能这么淡然?”
“是啊,骗你的。”亓官泽把纸抖的窸窣作响。
奚招瞧瞧他拿在手里拿着的字据,再瞧瞧他歪在榻上得意的坏笑,突然扑身过去,想撕了那张字据,虚张声势道:“你这登徒子!信不信我告去官府!告你坑蒙拐骗!”
亓官泽拿着字据的手高高举起,另一手拦在奚招腰间,“心肝儿,你敢去报官吗?你家里的人都不知道呢?”
“你,你!”奚招气的结舌。
亓官泽扼着他的命脉,比奚招更要理直气壮,“你若欠着我六十两不还,我便要上威远侯府问问去,堂堂威远侯府……”
奚招被他这话吓的不轻,什么也顾不得,腿跪在榻上去抢那张印着他指印的催命符。
亓官泽见他快要够到了,单手将字据一团,往地上远远一扔,在奚招转身之际,双手搂住他的腰,硬生生拉着人倒在榻上。
“心肝儿,这六十两也不是非要你还成银钱,拿别的抵也行……”
“你做梦!”奚招不用听完也知道对方打的什么鬼主意,悔不当初,事到如今悔也晚矣。
此时挣扎的力道和刚才完全不是一回事儿,不过对亓官泽来说没区别,腿压着他乱动的腿,左手搂腰,右手搂肩,把人往怀里按。
“你根本没证据说生意赔了!”奚招气吼道。
“那也要官府查了才知道。”
奚招恨的抓狂。
“反正那字据上有你的字,你按的指印,你不乖,我就拿着上威远侯府告状去。”亓官泽笑道。
“啊啊啊啊!你混蛋!”
亓官泽被骂了也不生气,瞧着他生龙活虎的模样,内心是切实的愉悦,笑的发颤险些抱不住他,口中没什么威严的威胁道:“再骂一句试试。”
“黑心肠的混蛋!千刀万啊!”
亓官泽在他耳朵上咬了一口,不重,但是那一瞬间被裹上的湿热令奚招头皮发麻,像是入锅的虾子,泛着红想往锅外跳着逃生。
亓官泽勒的狠怕弄疼了他,手一松,奚招顿时挣脱了开来,灵巧的翻身下床,捡起那张字据,扔进了碳炉里,过程利落迅速。
瞧着那张催命符被炭火焚烧成灰烬,心中一松,而后,狠狠的剜了对方一眼,断情绝义的话还没出口,亓官泽先道:“心肝儿,你都不打开瞧一眼的吗?”
奚招愤愤道:“看什么看!字据已经没了,我们……”
“那张不是我们之前的字据。”亓官泽道。
“啊?”奚招盯着炉中的灰烬,已经化成灰尘的纸张什么都瞧不出来了。
“你烧的那张不是我们之前的字据。”亓官泽慢条斯理道。
“你骗人!你……”奚招想到他刚才拦都没拦一下,才瞧他不慌不忙的神态,信了七八分,话没有再说下去,转身朝的书房跑。
亓官泽有时候会在书房处理些事情,门边一直有人看着的,门口的下人见他慌里慌张的要往书房冲,亓官泽还不在他身边,挡在了奚招面前,“公子有何事?”
“我来找一张字据,你们快让开。”话一出口,奚招顿觉自己有些过分的强横了,补充道:“是你们公子让我来的,他急着要的。”
两人对视一眼,皆识破奚招的谎言,拒绝道:“事关主人大事,小的不敢让公子进去。”
奚招想着对方还得穿鞋,从里间到书房有段距离,肯定不如他速度快,他打的就是时间差,此时更是磨蹭不得,把两人一推,迈步闯进了书房。
两人踌躇着,正犹豫着要不要动手,见赵大监给亓官泽打着伞走过来,立马跪地请罪道:“主子,奚公子进去了。”
“没拦住?”亓官泽眯了眯眼睛,眉头轻蹙。
两人磕头请罪,“奴才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