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花招收到了一堆衣服。
“穿吧。”
男人就说了这两个字,然后就回房看书了。
花招看着他留下的储物戒,坐在窗边发了发起了呆。
昨夜,弥杀说的那番话,花招相信。
他不止一次感受到了恶意,可那些恶意来的快,去的更快,似乎只是拐个街角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
花招以为是自己太敏感的缘故。
原来不是他太敏感,是他太不敏感。
其实花招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只是这个可能性在他脑海里闪现了下就没有了,他想不到谁会帮他,所以忽略这个可能。
可是原来真的有人在帮他。
这让花招又想起了合子林的那个梦。
不太好的梦,但是也不算特别的坏。
花招独自坐到了午时,收了储物戒,他没想过去穿里面的衣服,收了只是为了不想在这种小事上和人再起争执。
可没多久的一场巧合,花招头次穿了里面的衣物。
明珏明瑚约他去捕荀风兽来吃,追荀风兽时他的衣服被划破了,荀风兽的锋刃几乎把他的外袍滑成了一片片碎布,花招就没看随手捞了件外袍出来,刚换上明瑚便“哇!”的一声。
“怎么了?”花招被明瑚突如其来的惊呼吓了一跳。
“披星锦?!”明瑚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身上的衣服,“招招,你在哪里寻的这披星锦啊?”
“什么?!”
花招还没从披星锦那三个字中回过神来明瑚已经兴奋的嚷起来了,“天啊,这披星锦和你也太配了!”
花招低头扯了扯袖子,有些恍惚道:“这是披星锦吗?”
“是啊。”明瑚瞧着他身上亮晶晶的布匹,说道:“前年的时候,青姨去一处曾经魔主居住之所带回来了两匹,我和哥哥一人一匹,一匹白,一匹青,平时我都舍不得穿的。”
花招闻言,讷讷的低头又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心情有股说不出的低落,“是弥杀给的。”
“哦,对了,他也找到了曾经魔主的居所。”明瑚本来还想再看看他身上的披星锦,她只见过白青两色,乍然见到如此如暗夜赤昙的红原想好好欣赏欣赏的,可见花招心情不好,想起他和弥杀的关系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换了话题,重新聊了起来。
花招顿时又因为披星锦三个字陷入了回忆里,也没心情去散心了,敷衍了两句,便回了北阁楼里。
失魂落魄的也没看清,直接推开了弥杀的房门,仿若游魂般的倒在了弥杀常待的烟紫玉质的美人榻上。
其实走了两步,花招已经意识到这是弥杀的房间,只是见对方不在,便想试试这张美人榻究竟怎么样。
上面除了软垫,还铺着一层厚厚的皮毛,绒绒的一层,皮肤接触到很是柔软,花招蹬掉了鞋子,蜷在了这张宽大的美人榻上。
窗户大开,上午的阳光洒在屋里,树影斑驳,光影婆娑,有种融融的温暖,伴着几声鸟鸣,惬意而美好。
可距离窗户不过三两步的美人榻上,上面的美人正紧抿着唇,下颌线紧绷着,正在咬牙忍着什么。
过了会儿,一声长长的叹息的传来,接着是低低的有着沙哑鼻音的小声的自言自语。
“披星锦,确实很漂亮。”
“还真是顾名思义啊……像漫天星星似的。”
“你还说用披星锦给我做衣服呢,说话都不算数。”
“那么大岁数了,还骗我。”
“我都说赶紧走了就好了,你偏要磨蹭。”
“唉……”
“老顽童吗!真是的!”
弥杀听到“老顽童”,眼皮一跳,忍不住打断这个没大没小的小妖,“你在和谁说话?”
“你怎么在?!”花招被吓了一跳,倏地坐直了身体。
“我一直都在。”弥杀挥挥手。
屏风撤开,露出床榻上的男人。
四目相对,想到自己的碎碎念全被听到了,花招一时又是气恼,又是羞窘的,吼道:“你在你怎么不说!”
弥杀笑了声,“你进我房间也没和我打招呼啊。”
花招深吸一口气,低头穿鞋,心里那股酸涩刚才被弥杀打断,现如今又因为对方一句话被挤兑的更难受了,眼睛都酸的发胀发疼,穿鞋穿了半天连一只都没穿上。
“那男人口头许诺了下,我给你实现了,你别惦记他了。”弥杀下了床,赤脚朝他走。
他袍子松松垮垮的,中衣领口敞开,隐约可见结实的胸肌,头发罕见的披散着,直直垂落在腰间,加上平时那股散漫劲儿愈发慵懒,“空空的许诺也值得你惦记他这么长时间?”
“他许下的才不是空诺。”花招很是烦躁他说这种话,他扔下了穿不上的鞋子,抬起头,定定的看向他,声音不大,底气很足,眸光沉沉压下,“他从不骗我。”
“我也没骗你,说对你好,也没做什么强迫你的事,你怎么还区别对待呢?”弥杀道。
“你配和他比?”花招说的是反问句。
弥杀高高的挑了下眉梢,“我不配?”
“不配。”
花招说着,和他一样赤脚踩在了地上,三两下脱了身上那件披星锦,扔在美人榻。
弥杀看着他一连串利落的动作,“我只说了句他说的是空话而已,至于这么不高兴吗?”他都没变本加厉的诋毁自己。
“他不说空话。”花招压着喉咙里的颤音,拼命把字音咬的清楚,“他见到,会给我的。”
“我给的也是啊。”弥杀拿起那件披星锦的袍子,要往他身上披。
花招直接冷脸挡开了,他微微仰着下巴,不是故作高傲,只是不想在这个人面前掉眼泪,“不要你的,不稀罕。”
弥杀真是好笑,生气的好笑,无奈的好笑,拿着送不出去的披星锦看着人委屈的红着眼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