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江漓完全没了睡意,撑起上半身坐在床上,听着外面突然开始的瓢泼大雨。
今夜注定是个动荡的夜晚。
荷花关上门,贴心地为她端来一杯水。
“娘娘不去看看吗?舒贵人今夜一定很窘迫。”
顾江漓接过茶水,淡淡抿了一口,“这种让皇帝觉得万分耻辱的场合,就没必要去看了。皇帝的窘迫和丢脸,越少人看见越好。”
荷花点头,无论自己的主子说什么,她都会觉得有道理。
不过她转念一想,“可是娘娘,陛下如果知道了那个孩子的真相,会不会也连带怀疑您呢?奴婢有些担心,毕竟那天晚上,柳道长也的确出现在您房间里。”
顾江漓:“你是担心,皇帝知道舒贵人的那个孩子不是他的,也一并怀疑我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他的?”
荷花脸色沉重的点头,“是啊,娘娘不担心吗?”
顾江漓淡淡一笑,犹如绽放开的雪白莲花,“不,陛下不会怀疑我,以他的为人,说不定会更加怜爱我,疼惜我。”
顾江漓唯一不担心的就是这一点。
皇帝对她的疼惜,早已超过了他自己对爱情的定义。
荷花舒了一口气,“呼,那就好。奴婢真是瞎操心了,娘娘既然在做谋划,就定然会想到这些的。”
顾江不置可否,半晌,又向荷花问道:“确定承恩殿中的宫女太监都清退了吗?”
“放心吧娘娘,舒贵人自己要做那档子事儿,身边是不会留人的。
“仅剩的两个守门的宫女,也被奴婢吩咐走了,等陛下到达承恩殿的时候,殿中只会剩下两个人。”
一个是舒紫茗。
另一个是柳不凡。
顾江漓长吐出一口气。
有些事情,用嘴巴告诉皇帝是不切实际的。
唯有让他亲眼看见,亲自审问,得到的结果才是最真实的。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承恩殿注定不会安生了。
————
承恩殿中,一对男女衣衫褴褛地跪在地上,身体抖如筛糠。
“哼,舒贵人,柳道长,你们真是给朕好大的一个惊喜啊!”
皇帝低沉的带着愠怒的声音犹如地狱阎王,两人顿时汗如雨下。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正在酣畅淋漓的时候会被人打断。
而打断他们的人会是皇帝本人!
皇帝的身影从大殿外走进来的时候,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吓得脸上瞬间失去血色。
柳不凡甚至连衣服都没有穿好就从床上滚了下来。
舒贵人支支吾吾地开口,想着到底要怎么解释现在的情况才能免于一死。
“陛...陛下...臣妾...”
可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皇帝掐着脖子从地上举了起来。
她的身上只剩下一件薄衫,皮肤在薄衫之下若影若现。
皇帝冷冽如刀的眼眸平静地划过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视线逐渐向下,直到停留在她那平坦的小腹上。
那一刻,皇帝的双眼蒙上了前所未有的杀意。
舒贵人的脸瞬间因为无法呼吸而涨红一片。
“舒贵人,你知道你自己犯了什么罪吗?”
“臣妾...求陛下...”
“不,你还不配求饶。”皇帝的手一用力,舒贵人整个人如同风筝一样被丢往一边,在地上砸出一个闷响。
可即便浑身疼痛得像是散了架,还是不得不爬起来跪下。
皇帝一步一步向她走近,边走边说:“你并无身孕,却谎称自己有孕,此乃欺君。
“你身为后宫妃嫔,却不安于室,与外人苟且,可谓是罪不容诛。”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皇帝蹲下身体,单手捏着舒贵人泪流满面的下巴,厉声问道:
“舒紫茗,朕没来你宫中的每一个夜里,你都与这个柳不凡颠鸾倒凤,行鱼水之欢吗?”
“陛下,不是的不是的!”舒贵人哭喊着,她拼命想要摇头,可皇帝的手狠狠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的头完全无法动弹。
“是柳不凡!是他!是他今夜闯入臣妾宫里,是她强迫臣妾的!臣妾反抗不了他,臣妾是无辜的啊陛下!”
舒贵人现在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柳不凡的身上,总好过两个人一起死。
柳不凡一听,从地上撑起身子,开始辱骂道:
“你个贱女人,分明是你勾引我的!是你说陛下久不宠幸你,你耐不住寂寞!明明是你主动勾引我的!”
他跪在地上,用双膝走向皇帝,然后抱着他的大腿,哭诉着:
“陛下明鉴啊!贫道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主动觊觎您的女人啊!这一切都是她蛊惑我的!”
皇帝阴骘的双眸往他的身上扫去。
凌乱的头发,身上各处泛着红紫的吻痕。他的嘴角扬起一个阴恻的笑容。
“是吗?”皇帝冷声反问道。
柳不凡眼见皇帝有了相信他的打算,立刻如获大赦,小鸡啄米般的点头。
“是是是......”
可皇帝再也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了。
他欣喜的表情僵在脸上,被皇帝一手抓过脖子,皇帝眼神一狠,手也随着用力。
柳不凡的脖子发出“嘎吱”一声脆响。
他连眼睛都没闭上,被皇帝像扔垃圾一样扔在一边。
“啊——!!!”舒贵人发出惊人的尖叫,身体一个劲的往后倒腾,直到退到墙角边上,退无可退的地步。
她看着皇帝的那双眼睛,感到浑身透彻的寒冷。
这是恐惧带给她的寒意。
柳不凡死了!
刚刚还跟自己翻云覆雨的男人现在已经死了!
她从没有哪个时刻比现在还感到害怕,她现在才意识到,眼前的皇帝曾经是那个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阎罗!
他一只手就要了柳不凡的命,那自己呢?
“陛下饶命!求陛下饶命!”
舒贵人的头在地上磕出“咚咚咚”的声响,没过一会儿,她的额头上就满是血迹了。
皇帝又一次蹲下,拉着她的后脑勺的头发,问道:
“舒贵人,这是朕最后一次叫你的位分。你实话告诉朕,两年前你失去的那个孩子,是谁的?是朕的,还是柳不凡的?”
舒贵人的嘴唇一片惨白毫无血色,“是...当然是...陛下...”
“朕要听实话。舒紫茗,你知道的,你犯的罪,是可以株连九族的重罪。”
舒贵人眼中留下两行绝望的泪水,迟迟不敢开口。
“你若说实话,朕可以不牵连你的族人。”
舒贵人绝望的脸上流露出了几分悔恨,可哽咽的喉咙却让她半点发不出声音。
唯有那张满是泪痕的脸在皇帝面前努力地摇头。
皇帝松开她的头发,眼眸一暗,肩膀顿时无力地垮下。
“好,好.....朕明白了。”
真相尽在不言中,还有什么好问的呢?
她竟用这中手段,骗了他两年......
可笑他自己,真是无比蠢笨。
皇帝站起身的一瞬间,舒贵妃急忙拉着他腿步的裤腿。
“陛下...求陛下饶了臣妾的家人...一切都是臣妾的罪过,都是臣妾的错......”
皇帝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又用余光瞥了一样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柳不凡,低声道:
“你知道该怎么做。”
舒紫茗松开皇帝的裤腿,再一次叩首,“是,臣妾......明白。”
皇帝没再给她多余的目光,阴暗的承恩殿仿佛让人失去呼吸的能力。
承恩殿的一切声音都淹没在这场大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