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江漓看着皇帝依然冷峻的脸，突然之间有些恍惚。
皇帝对她的好一如既往，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变。
她笑了笑：“是，臣妾知道了。”
皇帝侧目看着她，问：“你不担心皇后记恨你？”
顾江漓摇头，“皇后娘娘宅心仁厚，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找臣妾麻烦的。”
整个后宫，谁不知道皇后为人无欲无求不争不抢。
皇后即便真的要跟她撕破脸，也不会让别人看出来。
背后使阴招这种可能性大得多。
顾江漓不害怕这些阴招，因为......
她有皇帝。
一想到这个失去孩子的父亲，顾江漓又难免生出一些心酸。
她习惯一般的把头靠在皇帝肩上，轻声说：
“陛下，臣妾搬回云光殿这几日，时常思念在广明殿住着的日子，云光殿虽好，却没有广明殿那般有陛下的身影时常出现，令人心安。”
“云光殿不是更自在？”
她支棱起脑袋，直视着皇帝的眼睛。
“没有陛下，再自在又有什么意思？”
皇帝眼波微动，片刻后才问道：“你...喜欢广明殿？”
顾江漓这一次没有迟疑。
哪怕她明知皇帝口中的“广明殿”并非只是广明殿这一个含义，还是毅然点头。
“臣妾喜欢有陛下在的地方。”
皇帝沉默了，深深看着她，试图看透她话中的真假。
顾江漓没有给皇帝很多审视她的机会，再一次依偎到皇帝怀里。
“陛下，臣妾自知曾经那个孩子的离开伤了陛下的心，也不敢奢求陛下能够这么快就原谅臣妾，不过，陛下能不能给臣妾一个弥补的机会？”
皇帝面色紧绷，“你想如何弥补？”
“当然为陛下再生一个孩子。太后之前说了，臣妾能怀孕一次，自然就会有第二次。”
皇帝脸上的哀伤一闪而过，“你现在身体还没好。”
“会有好的那一天的，只要陛下心中有臣妾，臣妾就能弥补。”
她的身体其实根本就没有大碍，现在唯一欠缺的，就是皇帝的感情了。
只要皇帝肯暂时放下关于那个孩子的事情，她就有机会完成生孩子的任务。
只见皇帝眼眸晦涩难明，隐隐有情愫流动。
顾江漓知道，皇帝心软的时候，就会是这样的表情。
这是她的机会，也是皇帝的自我救赎。
有好几天的时间，她都以为自己的云光殿变成了广明殿。
因为皇帝日日都来，与她之前在广明殿的时候无异。
有一瞬间，她几乎都以为皇帝已经完全放下了关于那个孩子的事情。
直到顾江漓路过御花园的时候，发现广明殿的宫人在搬动两件大箱子。
仔细询问以后，她才知道，两个巨型箱子当中放着的都是皇帝给未来孩子准备的东西。
小到衣物鞋袜，大到婴儿床和玩具。
两个箱子还做了男孩和女孩的区分......
顾江漓心酸不已。
皇帝背地里为那个孩子做了这么多，可见他心里对那个孩子有多么期待。
“这两个箱子，你们准备搬去哪里？”顾江漓问着搬箱子的宫人。
为首的太监答道：“回顾昭仪，陛下吩咐奴才们将这东西搬到东院的仓库，陛下说暂时用不上了，不用放在广明殿占位置。”
顾江漓点了点头，任由这群宫人抬着两个箱子越走越远。
看着那些婴孩的用品逐渐在她面前消失，顾江漓叹了口气。
尽管在心里无数次的对皇帝道歉，肯定也弥补不了这个孩子带给他的悲痛。
但是，皇帝的希望总不能就此落空。
“等等！”顾江漓突然开口叫住了越走越远的宫人。
他们听到顾江漓的话也都停下脚步。
“顾昭仪还有何吩咐？”
顾江漓指着这两大箱子，“把这些都搬到云光殿吧，云光殿还有好几间房空着，不会占地方的。”
“这...”
宫人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是否应该听从顾江漓的安排。
顾江漓接着说：“陛下让你们把这些东西放去东院，无非是觉得看着这些东西就会引起他的伤心事。
“也就是说，只要陛下看不见就行了，放在哪里不都一样吗？”
荷花领会意思，从荷包里拿出几块银子，挨个给到那些公公手里。
“就麻烦几位公公了，云光殿比东院进多了，你们也少费些力气嘛。”
几人方才的犹豫此刻都消失了。
有银子又不费力的事情，谁不想做呢？
而且顾昭仪是陛下极为宠爱之人，听她的话，也不算是违背圣意吧。
“顾昭仪，奴才们这就把东西送去云光殿。”
————
皇宫的厚雪逐渐融化。
初春即将来临。
如同顾江漓料想的那样，皇后一直默默无动于衷，仿佛她针对李公公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般。
但是顾江漓明白。
皇后一直没有动作，不代表她会一直没有动作。
荷花安排人跟踪李公公很长一段时间，但是一直没什么结果。
“小主，那个李公公一定有古怪，他好像每隔一天就会带着餐食离开皇后寝宫。
“他肯定是在给谁送饭。
“但是这李公公太警惕了，奴婢们偷偷跟着他，他总是频频回望，奴婢们担心被暴露，总是不敢跟得太紧，就老是跟丢。”
顾江漓不意外。
李公公是皇后心腹，为皇后做事，自然会小心谨慎一些。
他为某人送饭，皇后定然是知晓这件事的。
他们如此遮遮掩掩，这个人肯定非常重要。
“荷花，不急，人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早晚会有他们露出马脚的一天的。”
荷花突然有了动力。
“奴婢一定会找到李公公藏着的秘密的！”
顾江漓点头，对此并不怀疑。
早晚的事情而已。
她现在要做的，是要把一个好消息告诉皇帝。
也许知道她的好消息以后，皇帝会开心，皇后也会有所动作呢。
————
顾江漓在院子里准备好酒菜，还从皇帝的那两大箱子里拿出一件男娃的衣裳放在一旁。
等皇帝看到这小衣服，慢慢的会明白过来，会高兴起来的。
她望着月色，等待着皇帝的到来。
可急冲冲向她赶来的人并不是皇帝，而是满脸焦急的荷花。
荷花大喘着气，撑着双膝，满头大汗。
顾江漓顿时感觉到了一丝不安的气息。
“怎么了荷花？”
“陛下...陛下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