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江漓依偎在皇帝怀里。
经此一事,她更确定了自己的心。
她会用心陪伴皇帝到生命最后一刻。
太后带着乳母抱着孩子进来。
顾江漓见到孩子的那一刻心中流过一阵暖流。
他能健康出世,已经是极大的幸事。
孩子小小的一团,还有些皱皱巴巴的。
顾江漓将他抱在怀里的时候,他睡得正香,嘴里还黏黏糊糊像是在梦中吃奶一样。
太后见此笑眯了眼,对顾江漓说道:
“这小家伙之前一直哭个不停,连奶水也喂不进去。
“刚才哀家去问乳母,乳母说他两个时辰之前就不哭了,可以安心喝奶水了。
“哀家一想,那不正是你醒过来的时候嘛。
“这小家伙之前估计也感受到了你在受难,一知道你平安无事醒过来了,就不哭闹了。
“都说母子连心,现在看来果然不假。”
太后言语中满是兴奋。
眼前的一家三口,幸福又圆满。
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令人高兴的事情吗?
顾江漓的嘴角带着母性温柔的笑意,道:
“这孩子也算是吃苦了,还没足月就不得已来看这个世界。”
她心知肚明,这孩子没有受到伤害,主要是因为她吃了保胎丸。
母体受损,但孩子依然健康,这就是保胎丸最显着的功效。
皇帝的眼神也带着些试探。
顾江漓把睡梦中的孩子往皇帝的方向推了推。
“陛下,要抱一抱孩子吗?”
皇帝的脸上出现了罕见的紧张之色。
顾江漓也知道皇帝在紧张些什么。
孩子出生的时候,他的心里只顾着生命垂危的自己,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孩子。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当一个父皇,也是他一直隐隐期待的孩子。
他会感到紧张无措,也是人之常情。
皇帝上下将孩子搂过来,他显得有些笨拙的姿态引得乳母和太后暗自发笑。
不过皇帝并不因此生气,而是学得十分认真。
在乳母和太后的细心教导下,他终于学会了正确抱孩子的方法。
抱了一会儿以后,皇帝看着婴儿的脸,突然神情有些恍惚。
“这是朕与漓儿的...孩子。”
顾江漓淡笑着,肯定地回答说:
“陛下,这是我们的孩子。”
皇帝眼眶发红,“漓儿,朕忘了谢谢你...”
“陛下谢臣妾什么?”
“谢谢你给朕带来了一个孩子,谢谢你给了朕一个归属之地。”
心安之处,便是归属。
皇帝看着孩子安睡梦乡的脸,目光中又多了一份属于父亲的稳重。
顾江漓则是望着皇帝的脸笑中含泪。
她不后悔因为皇帝而动心。
因为皇帝真的值得。
云光殿中的气氛轻松又活跃。
与死气沉沉的那两日浑然不同。
所有的宫人都庆幸顾昭仪平安无事,没有人想失去一个真心待下人的主子。
也没有人想承受皇帝那随时都要杀人的脸色。
顾江漓安心在云光殿中坐月子。
期间传来了月季被绞杀的消息。
看来她已经完美的填补了这个漏洞。
这件事便就此翻篇,宫中任何人不敢再提。
皇帝为这个孩子取名叫“北辰”。
北辰百日的时候,皇帝便直接封他为太子,顾江漓则是直接成为皇后。
她由四品昭仪,一跃成为大姜皇后,北辰一个刚满百天的孩子直接成为太子,这样仓促的决定,立刻引起了很多大臣的不满。
那些大臣认为,无论是立继后,还是立太子,都不应该如此草率。
但是皇帝并不理会大臣的反对,而是直言他这一辈子只会有这一个孩子,所以太子之位,非北辰莫属。
而关于立顾江漓为后一事,皇帝没有明确回应大臣的反对,而是直接向天下发布一道旨意。
大意是他在位期间,不再进行任何选秀,各个大臣家中也不允许再给他推荐任何美人。
此召令一下,立刻引起了全天下的重大反响。
大臣都说,皇帝此召完全有违祖宗规矩。
但百姓们却认为陛下钟情于当今皇后,肯为她拒绝全天下的美人,可见皇帝情深。
百姓们非但不觉得皇帝此举有任何不好的地方,反而是相当认可这一道指令。
之后的三年,大臣们还时不时上书,让皇帝重新选秀,但都被皇帝打了回去。
绝不让后宫再增添一个女子,这是皇帝对顾江漓的承诺。
他做到了,而且是让天下人都看着他做到的。
顾江漓每每想到此事,就会觉得心中感激。
这三年,可谓天下太平,她与皇帝太后身体健康,北辰也健康地成长。
她的生活本可以是没有任何忧愁。
唯一让她有些感到有些心力交瘁的,就是北辰成长的问题。
北辰有些不太一样,他似乎成长得有些太慢了。
她本以为,她与皇帝都很聪慧,生下的孩子应该也不会很差。
加上她以往的经历,每一个孩子都应该是人中龙凤,天赋加身。
可北辰却尤其不一样。
他好像没什么出奇的天赋,说话、走路、念书、写字都比寻常家的孩子要慢一步。
她也试着让北辰感悟艺术,绘画、木雕、乐器,他也都通通不感兴趣。
只有一点让她安心,就是北辰出奇的安静和听话。
他不喜欢哭闹,就算身上有了什么病痛,也只会眨着一双纯黑色的大眼睛直接告诉顾江漓和皇帝。
他不哭不闹,反倒更加惹人怜爱。
那双纯黑色的瞳孔完全是遗传了他的父皇。
似乎有一眼看透人心的本领。
除此之外,她再也没发现北辰别的天赋异禀的地方了。
顾江漓慢慢接受了孩子的平凡,她以为,或许是因为她跟系统闹了架,所以系统把原本属于北辰的天赋给收走了。
平凡的皇帝也挺好的,有史以来平庸的皇帝也不少嘛。
也不是每一任皇帝都能成为千古一帝的。
北辰能健康长大就很好了。
她已经这样安慰好了自己,可某一天,她却发现北辰幼小的身体趴在桌子上,手拿毛笔不知道在写什么。
等她一走进,发现北辰的脸上已经满是黑色的油墨。
白色的宣纸上密密麻麻都是一些她看不明白的线条。
这些线条有些是直的,有些是弧形的,似乎是构成了一个图案,但这个图案完全没有任何美感。
“辰儿,这是什么?”顾江漓很有兴致地询问道。
北辰用袖子揩了一下脸上的油墨,花着脸,一脸天真无邪,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带着些自我怀疑,道:
“儿臣画得很差吗?这是皇宫的地图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