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时宴来得比稳婆还快。
听到消息的他几乎是连奔带跑的赶到了顾江漓的身边。
谢老夫人许久不出房门，听到顾江漓快生了也急忙赶过来看着。
她的爷爷和母亲听到消息也连夜赶来。
知道谢时宴已经在屋子里以后，他们的脸上都不由得显现出惊讶之色。
顾瓒看着谢老夫人，连连说道：
“老夫人，有礼了。时宴是个好孩子啊，这女子生产，鲜少见到有夫君进去陪伴的。”
谢老夫人神色怅然，“他的确是个好孩子……我以前没怎么发现。”
最后这几个字，她说得极为小声，顾瓒根本没有听到。
看她神色哀伤，还以为是在担心顾江漓生产的事情。
房间内，顾江漓正在按照稳婆的指导而用力。
这不是她第一次生孩子了，而且吃了无痛生产的药丸，所以她并没有觉得多痛苦。
可一旁的谢时宴握着她的手不断地颤抖着，紧张得冒汗。
就连服侍的稳婆也感动万分。
“老婆子我接生了一辈子，也见不到一个能够跟媳妇一起生孩子的，谢将军如此用心，夫人和孩子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稳婆出声安慰，谢时宴却像是听不到似的，始终不发一言，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顾江漓，不敢挪开目光。
时间慢慢过去。
这个长夜显得十分漫长。
朝阳升起的时候，谢家传来了一声婴孩的啼哭。
哭声响亮又清脆。
稳婆笑得一脸褶皱，对着谢时宴和顾江漓接连道喜。
“恭喜将军，恭喜夫人，是个小公子，十分康健！”
谢时宴双眼泛红，就快流下泪来。
他从稳婆手中轻轻接过孩子，低下腰，给顾江漓看。
“江漓，你看，这是我们的孩子…你…还疼吗？”
顾江漓第一次听见谢时宴这么哽咽的声音。
他是真的喜欢这个孩子，真的心疼她生产的痛苦。
她轻轻摇了摇头，看着谢时宴怀中的孩子。
孩子刚刚出生，皱皱巴巴的，实在算不上好看。
但对于这个新生命的降临，顾江漓心中还是一片温暖。
“不疼了，看见你们，我就不疼了。”
谢时宴的下巴轻轻贴在她的额头。
“江漓，从今以后，我会让你和孩子无忧无虑地生活，不会有任何人能伤害到你们。”
顾江漓有些疲累。
谢时宴决定要保护他们母子的心，她也感受到了。
于是只柔声说了一句“好”，就沉沉睡去。
————
房门之外。
围着的人越来越多。
有些谢家旁系的人也赶过来看看情况。
比起关心顾江漓与孩子是否健康，他们更关心顾江漓生的到底是男是女。
若是女孩儿，那谢家的家主之位，未来说不定会落到他们这些旁系的人身上。
若是男孩儿的话，他们这些旁系的人可就没什么念想了。
谢时宴亲自抱着孩子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围了上去。
“恭喜老夫人，恭喜顾老爷，是个小公子。夫人也没什么大碍，正在休息。”
“好……好……没事就好。”谢老夫人笑中带泪，又急忙朝旁边吩咐道，“带稳婆去账房领赏钱吧。”
稳婆乐呵呵地就走了。
一旁的谢家旁系的人脸色可谓是丰富多彩。
心中不乐意，却还要装出一副开心的样子，给谢时宴送出恭喜。
谢时宴今日脾气挺好，没给他们坏脸色看。
但是也没理会他们。
直接把孩子放在顾瓒的怀里，顾江漓的母亲也紧跟着用手指逗了逗。
谢老夫人在一旁看着，也并没有生气，用温情款款的眼神看着孩子。
孩子抱在手里，又急忙问了一句：
“我什么时候能看看江漓？”
谢时宴露出温和的一笑：“过一个时辰再去吧，她睡熟了。”
顾江漓的母亲眼中含着热盈盈的眼泪，连连点头，“好，好。”
他们三个聚在一起，有一种旁人难以插入的气氛。
谢老夫人退后两步，看着谢时宴的背影，第一次察觉到了陌生。
她的孙子，从入军营以后，就不给任何人好脸色。
就算是对着万人敬仰的皇帝，他也我行我素，不会给皇帝面子。
但是今天，面对顾家的人，他竟然变得如此有礼温和，完全没了以往的戾气。
旁人见了，一定也会说他们是一家人。
看着如此要好的几个人，谢老夫人的脚步不自觉地一步步往后退去。
身边的老妪神色担忧地望着她。
“老夫人，您……不去看看小公子吗？”
谢老夫人听着老妪的话，一时间有些恍惚。
婴孩的哭啼声已经停止了，他在顾瓒的怀里睡得很安稳。
谢时宴脸上的温柔都快掐出水来了。
她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要是去了，时宴脸上的神情还能这么轻松吗？”
时宴对她是有隔阂的，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
“可是老夫人，那毕竟是您的孙子……”
老妪还想再劝劝。
毕竟眼前三人和谐美满的画面，的确很扎眼。
谢老夫人转身就走，“经书还没抄完呢，还是先回去抄经书吧。谢家有后，这是一桩好事，未来有的时间看孙子。
“对了，你把今年刚进的燕窝、人参还有肉桂，都送点去给她吧。
“生完孩子的女人需要补补身体的。”
老妪眼中有些心疼。
还是只能听命，“老夫人，我立马去办。”
————
顾江漓这一觉是睡足了。
她是被一阵饭菜香气勾醒的。
别的不说，生孩子是真的费力气。
一睁眼，就能看到正在替她擦洗手臂的荷花。
荷花见她醒来，神情激动地说道：“夫人，您醒了，您要先看看小公子吗？还是先用饭？”
荷花关切的眼神让顾江漓心里一阵暖意。
“先吃点东西吧，我饿得不行了。”
孩子此刻没在屋里，定是被谢时宴安排着好生照料着了，所以她不担心。
荷花像是猜到了她的选择似的，立马把旁边的羹汤端了过来。
“夫人，听说这羹汤熬了几个时辰，滋补气血，对于恢复身体有特别好的功效呢。”
顾江漓用鼻子轻轻一嗅，果然清香诱人。
入口绵软，整个人都暖呼呼的。
“孩子和将军呢？”
吃了几口，她还是想看看时宴和孩子的。
荷花捂着嘴一笑，带着几分神秘。
“听说将军在和顾家夫人正在学习怎么照料小公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