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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巧立刻领会了季莨萋话中的意味,便道,“那奴婢去原姨娘那儿走一趟,说一声不就是了,那能劳动小姐亲自过去。”

“你以为我是担心原姨娘?”季莨萋换好了衣服,看着镜中的自己,清美的脸庞白皙可人,睫毛卷长,在这昏暗的室内,睫毛投下两把扇子摸样的影子,看着玲珑极了。

“小姐担心的不是原姨娘吗?”小巧一边为季莨萋绾发,一边更是不解了,若不是为了原姨娘,那又怎么会提到原姨娘?

季莨萋叹了口气,这个小巧,想事情还是太片面了,看东西也没什么远见,若是秋染,她这般提醒,只怕在就明白了。

“小姐,您怎么不说了。”见季莨萋不回答,小巧有些委屈了,她知道自己不聪明,但主要也是她对这些阴谋诡计还不太敏感。

“先去端水来吧,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季莨萋梳洗完毕,刚好卯时一刻,外头天也亮了,她带上灵竹小巧,一路往花园方向走去,刚到了百花亭,就看到原姨娘果然在丫鬟的陪伴下,坐在亭子里喝着清茶呢,看到她来了,原姨娘惊讶一下,立刻站了起来,“哟,五小姐今日怎么也这么早。”

这个时辰整个季府估计除了她们俩,就只有晨起的丫鬟下人们了吧。

季莨萋走进亭子,淡笑着道,“没什么,就是睡不着,许是昨日茶喝多了,浅眠了,今日醒得早,索性就起来了。”

两人在亭子里说了会儿话,不到卯时三刻,远远的就见另一行人也来了,打头的是肚子已经九个月大的二房柳姨娘,柳姨娘在丫鬟妈妈的细致搀扶下一步一步的走过来,看到了她们也是愣了一下,自从听说清晨的空气对胎儿好后,柳姨娘也学着原姨娘每日清晨都起来,她肚子越来越大了,这孩子是二老爷最大的希望,为了这孩子,二老爷可没少与二夫人吵架,为了不让二老爷失望,也为了奠定自己在季府的地位,柳姨娘更是害怕这孩子有半点闪失,一点也不敢大意。

“还以为只有原姐姐,没想到五小姐今日也这么早,真是难得啊。”柳姨娘是江南女子,纤细娇嫩,软侬吴语的,样子也柳眉杏眼,水嫩得很,可现在看她一个水润润的姑娘挺着这么大的肚子,举步维艰的样子,还真是让人看得有些紧张,深怕她一个摔倒,那可就完了。

“我也是凑巧起来早了。”季莨萋笑着回道。

柳姨娘点点头,又道,“那两位聊吧,我要去前头那边溜溜弯。”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季莨萋眉毛微动,唇瓣淡淡的抿着,季莨萋身后的小巧这下子才算是醒悟过来,一双眼睛瞬间瞪得老大的看着那柳姨娘,随即又看看前头那满地稀泥,还没修建好的花林栅栏。

原来小姐起这么一大早,为的是这柳姨娘啊。

柳姨娘身边的丫鬟霜叶也催促道,“姨娘,咱们该过去了。”

柳姨娘又与原姨娘和季莨萋道了别,一行人这才往前方走去,可刚走到季莨萋身边,季莨萋突然唤道,“柳姨娘,你的耳环真漂亮。”

柳姨娘脚步停下,侧头看着她,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恬笑道,“这是老爷送到,老爷就是这样,还以为我是小姑娘呢,就爱送这些小首饰。”话里虽然是抱怨,可脸上的得意却是一清二楚的。

原姨娘也呵呵的陪笑着,“二老爷待柳姐姐真好。”看那耳环的样式,质地,可不是平凡的东西,二老爷可真舍得花银子。

季莨萋又道,“真漂亮,是玛瑙的吧,恰好我也有个这样的镯子,柳姨娘看看是不是和你的耳环很像。”说着,她撩起袖子,清秀的手腕上果然搭着一个玛瑙的镯子。

“哎呀,还真是像得很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块料子割的呢。”柳姨娘惊奇的道,心里又不禁诧然,她是因为怀了孩子,二老爷才对她好上,好首饰才不吝啬的送来的,可这五小姐,明明只是个庶女,却动不动就戴这么好的玛瑙镯子,果然是有老夫人当靠山的啊,现在老夫人又和三房的人走得近,这五小姐不管是跟着三夫人还是老夫人,那身上的东西都是不愁的啊。

像是看出了柳姨娘的心思,季莨萋笑着道,“说起来我这镯子还是我回府第一天母亲亲手给我戴上的,我当时也是惊喜得不得了,当时四姐姐还因为这事儿都闹了别扭呢,幸亏二婶给敷衍过去了,不过没想到这玛瑙的成色这么好,我还以为这京都能找到可比拟的不多呢,没想到柳姨娘这儿也还有,刚才你说什么,像一块原料上割的是吗?我看也像一块上割的呢。”

“呵……是,是啊……”柳姨娘吞吞吐吐的说完,又伸手摸了摸自己耳朵上的两颗坠子,顿时觉得有股异样的不安将她笼罩,季莨萋的镯子和她的耳环的确太像了,可季莨萋这个竟然是大夫人给她的,谁不知道大夫人在以前就讨厌这个外室生的庶女,当时要不是为了大老爷的前程,她是不可能将季莨萋从汝城接回来的,可进府的第一天却送给她这样好的一只镯子,这里头本来就有蹊跷,并且,她耳朵上还戴着一个同样料子的耳环。

难道,她这耳环也是大夫人那儿的?

天啊,大夫人和二夫人是什么关系,她戴了那家人的东西,那她……

柳姨娘顿时惊恐不已,若不是碍于还有人在场,她已经立刻拔下耳环仍得越远越好了。却不料,此时季莨萋还继续在道,“我这镯子老夫人也是喜欢得紧,直说母亲对我好呢,还说这镯子上淡淡的香味好闻极了。”

“香味?”柳姨娘白着脸看着她,僵硬的问,“什么香味?我这个耳环,可没什么香味。”

季莨萋凑到她耳边去闻了一下,复而笑道,“怎么没有,和我这个一样的香味,虽然闻不出是什么香,但的确是一样的。”

“这……”

此刻柳姨娘的脸已经白透了,世人皆知,孕妇是不宜带掺了香的东西的,因为你不知道那香味会不会对肚子里的孩子造成影响,万物相生相克,可是大意不得的。可是她竟然佩戴了这掺了香的耳环一个多月了,这……这……

柳姨娘身边的丫鬟霜叶眼看季莨萋越说越多,忙对自己主子道,“姨娘,咱们该过去散步了。”她话音一落,就感觉有道尖锐的视线射向了自己。

霜叶回头一看,顿时和季莨萋那双清冷淡漠的眸子相撞,她心头一惊,立刻别开头去,额上留下两地心虚的热汗,她又催促道,“姨娘,时辰真的不早了。”

柳姨娘这才回过神来,哦了一声,搭着霜叶的手,在她的搀扶下慢慢的挪开步子。

可她刚走两步,季莨萋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柳姨娘,天还没亮干净,地上湿湿黏黏的,走路可小心着点,前头那荷塘我看也没什么好看的,您还是早早回去歇着吧,这么大的肚子了,可不要出了什么意外才好。”

“五小姐……”原姨娘有些脸红的拉拉季莨萋的衣袖,觉得她这话太不吉利了,人家二房一个男丁都没有,就指着柳姨娘这肚子呢,这话说出去,柳姨娘转头告到二老爷那儿去,这不是得罪人吗?

可季莨萋却不止不住口,还回过头来,对原姨娘也道,“原姨娘你也是,没事别东走西走的,你的肚子也越来越大了,身边少带了人可千万别出来,成形的孩子若是掉了,保不定一辈子也都怀不上了,可当心着点。”

原姨娘脸色一白,虽然知道季莨萋这话是担心她,但是那口吻还是让她不太舒服,什么成形的孩子掉了,她万般小心,孩子怎会掉呢?但她还是点头道,“是,我记住五小姐的话了。”

她们的对话并不小声,柳姨娘自然全都听见了,只见她原本就刷白的脸又像是蒙了一层白纱,越发的没有血色,她咬了咬唇,转身对霜叶道,“今日不散步了,我们回去。”

霜叶滞了一下,才小声的嘟哝,“是。”转身时,却是轻轻的咬了咬唇瓣,有些不甘的望了季莨萋这边一眼。

等到柳姨娘走了,小巧才警惕的出声问道,“小姐,您说柳姨娘明白了吗?”

原姨娘一愣,“明白什么?”

小巧总算找到一个比自己还笨的人了,立刻炫耀似的对原姨娘道,“原姨娘您还不明白,我家小姐这么早起来就是故意提点柳姨娘的,您看那边的栅栏,那边乱七八糟的,又是稀泥,又是石头,柳姨娘挺着这么大的肚子走过去,若是摔倒了怎么办?哼,刚才她身边那丫鬟还一个劲儿的催促她呢,不就是怕天亮了,路清了,柳姨娘绕开那乱路走了,我还看到那丫鬟转过头来瞪了小姐一眼,我看那丫鬟才是可疑,柳姨娘也真可怜,肚子都这么大了,身边还有这样的人。”

小巧还没说完,原姨娘整张脸就白了,她不可思议的看看那远处的荷塘,又看看柳姨娘回去的方向,目光瞪直,不可置信的看着季莨萋,“五小姐,小巧说的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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