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该假装第一次见到你呢,还是带着探究质疑与你为敌?”元九敛去眼中的讶色,轻哧一笑:“在大雍国待了七年,不知太子殿下有何居心?”
裴温怀望向元九的目光晦暗不明,神色却是淡然,“我若说散心,你可信我?”
元九艳波流转,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似乎对他说的话深信不疑,但这态度颇有些敷衍之意。
“嗯,信,为何不信。”女子美眸微漾,逐展颜一笑,“这云不醉委实好喝,来,坐下一起喝一杯。”
她说完似乎想起了什么,睨了眼裴温怀,“哦,忘了你不会喝酒。”
裴温怀在元九对面坐下,不甚在意:“吃菜也是一样。”
他就那般坐着,身姿颀长挺拔,姿态娴雅却不失凌人气势,一举一动皆可入画。
“齐阳国那位皇子来到天雍后,和朕见了一面。拍了一通龙屁后说要做朕的君妃。”元九尝着酒,漫不经心地说着近日发生的事。
听者却是手一抖,握紧了筷子。
“朕对他说,未来,朕要统一天下,他的国家也会成为朕的囊中之物。你猜,他如何回答?”
裴温怀抿唇,认真听去,他语气中已是不悦占据,“不知。”
秦元九的脸比旁的女子本就生的明艳张扬,眉目如画,许着这么多年女帝的上位者气息,她虽浅笑着,却也能让人感受到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来:
“他愿意为我征战天下,很诱人……可惜,他最后却是对朕说,等坐拥天下时便让朕当他的皇后。不用猜,朕也明白他为何这么想。因为自古以来便无女子当政,而我秦元九登帝,不过是一个意外。扭曲的意外,总要掰回正道。”
裴温怀眸光微闪,“你只需做自己,帝位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元九又是一笑,而后扯开了话题,“云煞国也是朕统一天下的目标,太子殿下就没有什么想要与朕说的?”
“你若能征服云煞,它便是你的。”青年微默了半晌,用低沉温醇的音色缓缓说道。
元九静静地望着裴温怀,心思不由得有些远了。她眸中流露出的几分潋滟不知夹杂着为难还是怀疑,亦或是……恨。
毕竟,前世就是这个男人手刃了原主。
元九起身,敛去眼中诸多情绪,“今日多谢款待,这云不醉朕会派人运回去。不知,等朕走出这扇门,回到帝都的是摄政王还是云煞使者?”
裴温怀毫不意外元九会这么问,也起了身与她对视,“自然是摄政王。云煞国使者送完酒,国中有事便先离开了,请陛下见谅。”
元九离开后,梁锐出现,“主子,您在云煞国待了这么久,真的不打算回去吗?”
在云煞国时,梁锐便是裴温怀的亲侍。当年裴温怀悄无声息地离开云煞国,只给梁锐留了一封信,并未言明去往何处,只让他告诉众人无须担心,无需寻他。是以,前些日子接到裴温怀的信,梁锐是又惊又喜,虽然主子让他送酒这事令他十分不解,毕竟主子不会喝酒呀,不过他还是屁颠屁颠地来了,带着好几车的云不醉。
裴温怀没有回答梁锐的话。
他站在窗口,目送元九远去。双眼盛着如朦胧的雾气,眼底一片如浪翻涌,“梁锐,我曾杀过一个人。”
梁锐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主子,您杀过的人还少吗?
那些字眼在青年喉间滚了滚,最后乘着那沉痛的语气从唇边溢出,“我很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