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林如玉似笑非笑的脸,林三姑一脸关怀地站了起来,迎上去要拉她的手,却被她避开了。
林三姑毫不在意,因为她是做给大哥看的,才不在意林如玉什么态度,她满脸关怀问道,“娇娇身体可好些了?”
见父亲冲自己眨了眨右眼,林如玉心领神会,“好多了。三姑母,表哥和表姐们做错了什么,怎么都跪在地上?”
说着话,林如玉走到父亲身边,给他一个“交给我”的眼神。
林父见了,好悬没落下眼泪。现在的如玉与两年前软糯的小娇娇天差地别,但这一个熟悉的小表情,瞬间便把林父拉回了两年前。
长大了的如玉,也还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小娇娇。这件事本不必娇娇插手,不过娇娇想管,那便让她管。
林三姑没看到林家父女交换眼神,她走到大哥身边落座,用帕子沾了沾眼角,慈爱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娇娇要尽快养好身体,莫让你父亲担忧。若是你当初听我的话在家里住,我定会拦着你,不让你跟着出海的。”
现在的林三姑,跟林如玉去钱府时见到的简直判若两人。林如玉暗翻白眼,“三姑母说得对,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表哥和表姐们跪在地上,也让三姑母担忧了吧?”
林三姑……
林父顺着女儿的话道,“地上凉,都起来说话。”
“大舅——”钱才明跪爬两步想抱住林父的大腿。林如玉上前拦住他,关怀道,“表弟,地上凉,我父亲让你们起来说话。”
钱才明抬头,看向第一次见面的表姐林如玉。
十五岁的林如玉褪去了婴儿肥,眉目精致,红唇丰盈,一双幽黑明亮的杏眸微垂盯着他,让钱才明觉得自己若不听她的话,她就会抬脚把自己踹出去。
钱才明不想挨揍,老老实实爬了起来。
唱主角的起来了,配角两姐妹也只得跟着起身。十二岁的钱兰翠偷看了一眼母亲,发现她的脸色难看极了,心中便忍不住一哆嗦。
林三姑不只脸色难看,心里更难看。指望不上儿女,她只得自己上了,“三个孩子不懂事,大哥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他们平常也不这样,这不是因为他们的父亲被衙门抓了去,所以才慌了神。钱江平他糊涂啊……”
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让林三姑话都说不下去了,垂头用帕子沾着眼角,身体微微颤抖着。
钱兰翠哽咽道,“父亲这次犯糊涂,兰翠代他向大舅赔罪。”
钱才明也道,“大舅,我父亲没想过害您,他不知道那些人是海盗。”
林如玉装作恍然大悟,“被骗了?那无妨。等衙门审问清楚,会还你父亲一个清白的。”
十四岁的钱才明年纪小,还藏不住心事,躲闪着林如玉的目光,低声道,“表姐所言极是,肯定会的。”
林三姑掩面哭泣,“大哥,钱江平这么多年就没着过家,我一人在家拉扯大三个孩子……”
林父沉下脸,“三妹,定要当着孩子们的面说这些?”
林三姑哽咽,“与其让他们道听途说后胡思乱想,不如咱们做长辈的直接告诉他们实情,大哥你说呢?”
“我回来至今还没见到钱江平,不知实情如何。”林父直接挡了回去。钱江平所作所为,闺女已经告诉了林父,他不可能饶了钱江平。
林如玉接过父亲的话茬,“父亲,女儿也不知实情究竟如何。但钱江平三番五次劝说女儿,去海盗的老巢长竿岛上等父亲归来。卢总镖头说长竿岛风险太大,建议去落滩岛。在落滩岛上海盗的落脚点里,钱江平亲口跟女儿说,他受海盗威胁,所以才把林家和良道镖局的人引入贼穴,想用女儿的命和爹爹船上的货物,免去他的灾难。”
钱才明急了,指着林如玉骂道,“不可能!我父亲不是这样的人,你胡说八道!”
林三姑上前一把把儿子搂进怀里,哭道,“明儿还是个孩子,这些年一直在书院里读书,不晓得家里的事,大哥别跟他一般见识。钱江平做的那些事都是瞒着孩子们,瞒着我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不知道?林如玉冷声道,“在落滩岛上时,钱江平对天发誓说他从未想过要谁的命,还说他若说了半句假话,就天打五雷轰。他的话还没说完,天上就落雷了。三姑母你说巧不巧?”
一直忍着没吭声的钱宝翠急了,“林如玉,你不要胡说,我爹才不会被雷轰。”
林如玉一句话甩过去,“举头三尺有神明,表姐若不信,你们也发个毒誓试试。三姑母不是说钱江平所作所为你不知道吗,要不您试试?”
这个年代的人都怕鬼敬神,林三姑真不敢发誓,“我只知道钱江平为了赚钱,帮人运过几回不干净的货物。他说让如玉去长竿岛时,我立刻反对,还警告他不要胡来。大哥若不信,我可以发毒誓。”
钱江平是外人,他被财迷了心窍,林父不怒,他寒心的是三妹的做法。她猜到了钱江平要干什么,却不提醒如玉,只冷眼看着钱江平上了林家的大船!
林父冷声道,“三妹知道我的脾气。不必带着孩子们折腾了,你想要什么就直说,否则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林三姑知道大哥说一不二的脾气,索性破罐子破摔道,“大哥,我不是来替钱江平求情的,他犯了错就该罚。但是,若真让他背了官司,你让小妹,让三个孩子以后怎么活?所以请大哥看在小妹和孩子们的面子上,饶了他这一回吧。”
林父皱眉,“你真当衙门是为林家开的?”
“沈戈不是刚给衙门捐了那么多银子么,只要他一句话,衙门肯定看在他面子上不会再追究。若衙门真把钱江平处置了,小妹便是罪人妻,三个孩子便是罪人子,这让我们以后可怎么活啊……”
林如玉……
林三姑这逻辑,是跟着体育老师学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