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暗卫离开东山下村庄不久,便中了埋伏,被骆二带人生擒。
对此一无所知的戴夏偷偷把银子送回冬谷温家庄后,天已经黑得透透的。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有暗卫来报,“统领,去东山抓人的三人还没回来。”
三个人去抓几个老弱妇孺,怎么可能失手。戴夏觉察到不对,立刻吩咐道,“再派两个人去打探消息,快去快回。”
“是。”
谁知再派的两个暗卫也是一去不回,这就更不对了。戴夏不敢再耽搁,直接报到了已经睡下的贺炯明面前。
贺炯来不及细思究竟是哪个环节露出了破绽,立刻吩咐道,“一半人守庄,另一半人立刻经密道撤到外围,里应外合将追来的人全部灭杀,不可放走一个。”
“世子放心,绝对一个不留。”戴夏杀气腾腾,若不将这些人灭杀,刚挖出来还没捂热的十五万两银子就成别人的了,“世子,郑昌明那边怕也出事了。可惜咱们现在没有传信的信鸽,无法给那边送信。您看?”
贺炯明养的信鸽,在安州被围时都被安王放出去,落进了右侯卫的汤锅。
贺炯明冷漠道,“先顾眼前事,以后有的是机会杀他。”
“是!”
五十多个农夫装扮的私兵经密道上山,埋伏在山林中准备偷袭来攻打温家庄的官兵。结果,他们从日出东山埋伏到日上中天,身体都冻僵了,也不见有人来攻。
重新贴上面具的贺炯明心里憋火,只觉脸上一阵刺痒,不用想也知道脸上的小疙瘩又冒出来了,贺炯明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这声音吓得周围人大气也不敢出。
脸上的疼痛压住刺痒后,贺炯明阴沉沉道,“将银两妥善藏好,书房里撒上毒药,全部人员撤去饶州。”
银子藏得再妥善,也会被翻出来的。戴夏恶狠狠道,“世子,装白银的箱子也抹上毒药吧?”
毒死那帮躲在暗处等着占便宜的龟孙!
腊月二十二日,宣州城再一次披上雪色,一辆低调的马车被四个侍卫护送到青弋巷林家门前,然后从车上扶下一个用披风遮住面孔的男子,快速进入府中。
闻讯赶到前院的林如玉见到瘦了一圈且昏迷不醒的郑昌明,连忙上前号脉,查看了他的指甲、瞳孔,又割开他的手指放了些血出来简单查验。
站在旁边的骆五解释道,“属下奉命跟踪前去灭口的暗卫,一路到了祁县的一个田庄内,发现郑将军时他已昏迷,属下怎么唤也唤不醒他。看守他的两个人在我们赶到时就服毒自尽了,前去灭口的暗卫身上也没有解药。”
林如玉点头,“他的确是中毒昏迷,万幸的是此毒不会伤及内脏,你们给他沐浴更衣,我去配置解药。”
“奴婢给姑娘打下手。”跟着林如玉回到内院药房的云鹃,净手站在药架前严阵以待。
“连翘、金银花、甘草、生姜……”林如玉一口气点了十三样药材,然后吩咐道,“先各取一两过来。”
“是。”云鹃早就把各种草药存放的位置记得牢牢的,姑娘点出药名后,她已快速打开需要用的药匣子,与雨莺一起取药称量好,送到桌上。
林如玉快速配出解药,交给两个丫鬟,“三碗水煎一碗,喂郑将军喝下去,他傍晚就能醒过来。”
弦音这才问道,“姑娘,郑将军中的也是蛇毒么?”
“不是。”林如玉一边在温水中净手,一边回道,“他中的乌头、曼陀罗和红头毒蜈蚣的毒液混合而成的毒。对方下的剂量很重,所以郑将军才会昏迷多日。”
郑昌明喝下解药后约莫半个时辰,便醒了过来。睁开朦朦胧胧看到面前有个没若天仙的女子,他张开嘴,声音几不可闻,“在下和州神画手郑昌明,不知在下可否有幸,为姑娘……”
这问话,很郑昌明。林如玉乐了,“我不画像。”
这声音怎有些耳熟?郑昌明用力眨眨眼睛,凝聚精神细看才认出了眼前天仙般的人儿是谁,“林姑娘?”
能说话,也清醒认人,便是没事了,林如玉用言语宽他的心,“郑大哥的家人都平安,你先用些汤药,有什么话等明日缓过来再说。”
见到林如玉一副药便救醒了郑昌明,屋内的人看她的眼神都开始放光了。他们知道林如玉这一年一直在研究药理,已能制一些常见病症的丸药,但没想到她的医术竟已如此了得。
林如玉却不觉得自己厉害。
前太医署医正郭慎全对她倾囊相授,神医谷弟子星南平给她送来了神医手札,其中记载了大量药物的药理和解毒方剂。她直接和间接跟随大夏朝两位最牛的老师学习了一年,现在的水平只能算勉强及格,离着她给自己定的目标还差得远呢。
已经一年了,她还没能配出神医徒孙谢尧配置的蛇毒——蚀骨毒的解药,一点也不算厉害。
晚饭后,林如玉和父母商量接下来的安排。既然已经救出了郑昌明,那么上次有人冒充郑昌明进入宣州城的事,便要禀告给太守大人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跟太守和郑昌明解释,林家人是如何察觉到假郑昌明不对劲儿的。
此事,房氏已经想好了,“就说咱们一直派人监视着钱家,发现钱兰翠被郑昌明带走和,顺藤摸瓜?”
“还是夫人思虑周全。”林父立刻赞同。
林如玉也觉得这样说,比告诉旁人实情——她一眼就认出郑昌明是贺炯明假扮的,更为合理。
至于假郑昌明是何人,那便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儿了。也只有从安州逃走的贺炯明手中,才有如此逼真的人皮面具。
林如玉想跟父母商量的是另外一件事,“贺炯明善用毒,无论是沈戈还是骆显、肖林他们都不善此道,女儿想出城,亲自去抓贺炯明。”
林如玉本以为她说出此事后,父母会极力反对,没想到两个人都很平静。林如玉这才明白,他们早就料到自己会有此决定了。
林父挣扎道,“娇娇一定要去么?”
林如玉点头,“爹爹,女儿想去,女儿想亲手抓住他。”杀了他。
怀孕已有六个月的房氏拉住女儿的手,叮嘱道,“娘知道这是你的一块心病,娘不拦着你,但你一定要答应娘,无论到了何时都要以安危为重。”
林如玉含泪笑着保证,“娘放心,女儿一定会平安回来。女儿要回来成亲,还要伺候您坐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