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硬胆子小的蒋三林,也就敢欺负欺负过往的百姓和小商贩,大商队他都不敢碰,更何况是刚打败安王,士气正盛的右侯卫兵将。
沈戈佝偻着腰显得又小又怂,说话也十分啰嗦,三恒便是这个样子,“我也不敢。但我是从安州偷跑回来的,急需银子跑路,家里啥也没了,只能豁出命去干这一票。下边路面上我扔了不少偷回来的扎马钉,当兵的栽倒后我就过去抢,抢了就跑。反正天黑他们看不清人,不敢进林子追。小弟过来,是因为我念着三林哥帮过我,所以叫您一块去抢银子,抢这一票能顶好几年。去不去您拿主意,小弟先走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后会有期。”
沈戈向蒋三林抱拳,钻进林子三晃两晃不见了踪影。
蒋三林动心吗?动心。
怕吗?也是真怕。但见三恒走得这么干脆,贪恋还是压过了恐惧,胆小鬼三恒都敢去,说明这一票能干,“走,咱们也跟去看看。”
有谨慎的小喽啰劝道,“万一咱过去被右侯卫当成三恒的同伙被抓住就麻烦了,他家就剩他老哥一个,咱哥几个可是拖家带口的。”
蒋三林也不傻,“看情形再说,能抢就抢,不能抢就绑了三恒交给军爷领赏。这一波谁抢了算谁的,被抓了也不能把兄弟们供出去,否则老子弄死他全家!”
抢一个就是三百两啊,抵得过他们在山里吹寒风干仨月了,这帮人岂会不动心,“还是三哥脑子好使,走!去晚了咱连汤都喝不着了。”
“就是,这林子老子闭着眼都不会撞树上,谁抓得着老子!”
“脸上蒙块布,别他们看见脸。”
听到身后树林里传来淅淅索索的穿林打叶声,沈戈的唇角缓缓翘起。这帮趁着洪水泛滥无人管时,糟蹋霸占了十几个姑娘畜生,和贺炯明一伙儿遇上,就是狗咬狗,谁死了都活该。
急着赶去骆驼岭劫杀沈戈的贺炯明,借着星光在路上狂奔。从祁县道下蔡的驿道洪水冲垮后新修的,路面平整宽阔,白天他刚走过一遍,跑夜路也不用担心折了马腿。
但谁能想到,路上竟被人摆上了号称“骑兵杀手锏”的扎马钉,且还是生锈不反光的旧钉!贺炯明和暗卫们的马是出了下蔡后才买的,并非真正的战马,哪见过扎马钉这玩意儿。马蹄被扎马钉扎穿,马儿嘶鸣摔倒,现场一片混乱。后边跟着抛开的步兵立刻举着火把上前,围拢成一圈把贺炯明护在正中,准备开战。
可两面山林中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蒋三林带人摸过来时,就见背着包袱的官兵们围城一圈护着什么大人物,外边一圈正弯腰举着火把清理扎马钉。看着清理扎马钉的官兵越走越近,众匪既害怕又激动。
发现蒋三林带人跟上来了,沈戈从暗中蹿出去杀死一个官兵,抢了他的包裹又冲回林子,速度快得惊人。
有沈戈带头,蒋三林一伙也冲出去。三人一组,割包袱皮的、打火把的、蒙头的,配合十分默契,抢完就跑。不过贺炯明的手下也非等闲之辈,擒住了六个人。
蒋三林这个倒霉催的,便是六人之一,他吓得魂不附体,跪地痛哭流涕求饶。
本就焦躁的贺炯明赶路被阻,直接下令将六人杀了。
夏字部暗卫黎夏低声请示,“将军,跑进山林里的那几个贼怎么办?”
撒扎马钉拦路,抢东西就跑的这伙人,一看就不是拦路的山匪。只是不知他们哪来的这么大胆子,敢拦截“官兵”。
“抓住,杀了。”贺炯明清冷吩咐道,“清理完扎马钉后,原地歇息一刻,继续赶路。”
“是。”黎夏派了二十多人举火把钻林子抓贼,余下的累成狗的步兵们扒拉扒拉脚下的地面,确认无扎马钉后席地而坐,呼呼直喘。
捡钉子?且等他们喘过这口气来再说!
被暗卫护在中间的贺炯明,抓起蒋三林的头颅,鲜血滴滴答答落在他的左手上,粘稠的鲜血温暖,缓解了贺炯明心中的焦躁,他闭上眼睛,微仰头深吸一口血腥气,神色渐渐舒展。
隐在暗处的沈戈看到这一幕,联想到埋藏在安王府内那一俱俱被挖了心剥了脸皮的尸体,越发确认这厮是个嗜血的恶魔。
能早日将这恶魔送下地狱,就不能让他多活一天!
沈戈悄悄撤后,奔向前路,隔几里便撒些扎马钉,直到钉子都撒完才返回客栈,躺在床上想着贺炯明一伙被扎马钉折腾得火冒三丈,沈戈笑了几声,才抱着被子睡了。
第二日一早,林如玉起床梳洗罢,出屋见到沈戈已经在堂屋等她了。沈戈便给她乘粟米红枣粥,边问道,“昨晚睡得可还安稳?”
“嗯,一觉到天明。”梦里没有贺炯明的残暴,只有沈戈通红的耳朵和他小狼狗般委屈巴巴的模样,林如玉接过粥,顺手给沈戈剥了一个煮鸡蛋。
吃饱喝足,林如玉用亲手调配的微黄色“素颜霜”遮住面部和手雪白无暇的肤色,穿上土黄色衣袍,再把秀发盘起用帽子罩住,宣州第一美女林如玉变成了一个面色病黄的小厮。她整理好衣裳,出门压着嗓子对沈戈道,“走吧。”
“好。”红脸浓眉的络腮胡的沈戈带着林如玉上车,启程赶往下蔡。
“停车!”前行不过十余里,商队便被拦住了,林如玉将车帘掀开一条缝向外看,发现是驿卒巡检。
虽说大夏朝官道有官兵守护,也会对来往行人、车辆进行抽检,但这大冷天的,官兵们不躲在屋子里,却站在路边搜查行人车马,定是出事了。
扮作商队领队的骆三上前与官兵们交涉时,沈戈压低声音在林如玉耳边道,“没大事儿,别担心。”
看官兵的神色也不像有大事儿的,林如玉微微点头。待骆三回来让大伙下车、下马,说官兵要搜查马车时,林如玉跟着沈戈神色坦然地跳下马车。
她虽不会制作人皮面具,但却习得了现代犹如换脸般的化妆术,便是贺炯明的人在暗中窥探,也识不破她的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