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薇薇扶额。
面对两个男人明显为她争风吃醋的场面,她一点没觉得得意虚荣什么的,只想立刻走人好吗?
但她若走了,以谢令昭此刻的得意劲儿,还不知道会怎么继续刺激澈表哥;澈表哥虽从来省事儿,但泥人尚有三分血性,真惹急了,也未必就不会跟谢令昭吵起来,甚至打起来。
还是得立刻把他们分开为好。
也是怪她,刚才就该出声让澈表哥先走,不给谢令昭说东说西机会的,他怕是早等着这一刻了吧?
陆薇薇想着,忙道:“澈表哥,你先走吧。方才……谢令昭的话,你都别放在心上,还是那句话,眼下你最要紧的是县试,旁的都是次要的。等你过了这一关,便可以展翅高飞了,到时候回头再来看,肯定就会觉得曾经以为很重要的人和事,根本算不得什么了。”
怎么可能算不得什么了?
至少巍表弟这辈子都会在他心里,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不可能释怀,哪能像她说得这般轻松!
李澈心里难过得无以复加。
这些话若是别人对他说的,他根本不会放在心上,肯定听过就算。
可现在,这些话是巍表弟亲口对他说的,还当着谢令昭的面儿,足见巍表弟有多不拿谢令昭当外人,又有多不愿再给他哪怕一丝一毫的机会!
李澈一个字也不想再说,握紧拳头转身就走。
却是才走出几步,就听得身后传来谢令昭明显得意示威的声音,“陆薇,你饿不饿?我们去吃饭吧,饿坏了你,我可是会心疼的。”
李澈用尽全身的自制力,才强迫自己没有回头。
谢令昭这么可恶,他绝不会如他所愿,放弃巍表弟的,不到最后一刻,他都绝不会放弃;这么好的巍表弟,他又凭什么放弃,他的真心一点不比谢令昭少,将来……他能给巍表弟的,也一定比谢令昭更多,巍表弟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余下陆薇薇一直到李澈的背影消失不见了,才没好气与谢令昭道:“我记得我答应的只是试一试,且要是过了院试之后。怎么到了某人嘴里,却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恨不得广而告之,让所有人都知道了?”
谢令昭立刻笑得一脸的讨好,“我那个、我也没说什么啊,且刚才不是只有一个外人,哪里就广而告之了?人家锄头都挥到我面前,一副等不及挖我墙角的样子了,我再不反击,再不宣告一下主权,把我的名花护好,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被挖走了?”
陆薇薇哼笑,“你理由还挺多,当我不知道你分明就是想炫耀,想示威?也是,锦衣夜行有什么意思,得了漂亮衣裳,当然得青天白日的穿了招摇过市,让人人都知道了。”
谢令昭继续赔笑,“哪有,陆薇你可比漂亮衣裳重要多了,你比我自己的命都重要。我也没有招摇过市啊,我就是反击一下自己的劲敌而已……那个,我们去吃饭吧?再耽搁下去,你可没午休的时间了,下午上课没精神怎么办?”
陆薇薇严肃起来,“谢令昭,方才的事,我希望下不为例。澈表哥他真的很不容易,你也不是不知道,何必还要刺激他?我若真对他……有那个心思,你觉得你还能有机会吗?你是许多地方比他强,但他与我一起长大,两家也知根知底,他也不是没有优势。但我从来没考虑过他,以前话就说得很明白,刚才说得更明白,你还不满足呢?”
顿了顿,“澈表哥他跟你不一样,他背负得太多了,这次可谓是背水一战,要是因为我的缘故,让他功亏一篑,我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希望你明白!”
谢令昭也不笑了,正色道:“陆薇,道理我都明白,但感情岂是道理能控制的?你也说了,你和他一起长大,知根知底,他还书念得好,人品不错,长得不错,关键那么可怜,我心里……怎么可能不着急?同情和爱情可就只差了一个字!”
“我又不是傻子,分不清同情和爱情。”陆薇薇哭笑不得,严肃不起来了,“倒是你,怎么懂得这么多,真是个新手呢?”
谢令昭干笑,“我那个啥,虽然没吃过猪肉,总看过猪跑吧?以前无聊时,也看过好些那个……话本子,反正我都知道,那些公子少爷怜惜某个女人了,便会给她做一辈子的倚靠。反过来,一个女人怜惜一个男人了,自然也是一样……咳,我都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顿了顿,忽然灵光一闪,“陆薇,你方才说你分得清同情和爱情,也就是说,你对我是、是……爱情了?”
陆薇薇又板了脸,虽然自己都知道肯定板得没有丝毫的震慑力,“你一天天都想什么呢,我是讲道理,不是你想的那样,反正怎么着都得我过了院试之后了。那个,我饿了,要去吃饭了,再不去真要耽误下午上课了!”
一边说,一边已径自往前走。
谢令昭忙眉开眼笑的跟了上去,“你等等我。陆薇,你想吃什么?估计饭堂这会儿都没什么吃的了,要不,我们去外面吃吧?……耽误不了你下午上课的。”
“你可真呱噪,比五百只鸭子还呱噪。”
“我哪有那么呱噪。……不去外面吃就不去,那你得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不明白回答我,我心里没底啊,你就回答我一次,实在不想说,你就点个头,好不好?”
“还说自己不呱噪!你有本事,当着我娘和我舅舅的面儿也这么呱噪,看他们会不会有好脸色给你,尽量不打扰我学习,可是某人亲口答应的。……行行行,是是是,总行了吧?你几时这么谦虚了,你可比澈表哥好看多了,有些事也不是认识的常见长短能决定的,你几时这点儿自信都没有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陆薇薇一直专心学业,谢令昭也极守信用,空余时间大半都与李昌混在一起,并没一味的围着陆薇薇转,令她分心。
他是恨不能时时刻刻都与她在一起,但他们的日子还长着呢,只要陆薇薇心里也有他,一时的分离算得了什么,何况他们日日都能见面,其实根本与“分离”不沾边儿。
转眼进了腊月。
因李记的生意随着李成栋的恢复,还有谢令昭各种明里暗里的帮助,渐渐有了起色,李成栋决定今年过年家里好生热闹一下。
就当去一去一整年的晦气,也提前为陆薇薇二月里县试壮行了。
于是李氏与李舅母打过了腊八,便开始采买起了年货,又忙着做腊味儿、打糍粑、蒸甜酒这些,家里日日都飘着各种各样的香味儿。
谢令昭瞧得大感兴趣。
以前在京城时,他几时见过家里的人是如何置办年货的?他什么都不用做,光只等着吃都觉得烦躁,毕竟过年于那时候的他来说,只意味着要应酬更多的人,也要忍受更多他厌恶的事。
等来了天泉后,他只有一个人,清净倒是清净了,却更不喜欢过年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也有家人,有“娘”、有“舅舅舅母”了,尤其这个年还是他和陆薇在一起后的第一个年,如此的有意义,当然更得慎重对待了。
谢令昭遂开始跟在李氏和李舅母后头,也帮着姑嫂俩准备起年货来。
李氏李舅母做什么他都说好吃,什么他都愿意学,学得又快,力气又大,没两天便让李舅母越发喜欢他了。
偷偷与李氏说了好几次,“妹妹,阿昭这孩子真个难得,越相处就发现越不错,你哥哥前儿也偷偷这么跟我说。你就别挑他了,咱们小巍以后日子肯定差不了。”
李舅母越发喜欢谢令昭了,李氏何尝不是一样,“我哪有挑他了,这不是养儿一百岁,忧心九十九,总担心将来不能像他说的那么好吗?何况得来的太容易的往往不知道珍惜,小巍她爹又早早去了,我们没法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当然只能我来当恶人了。但我心里其实早就‘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了。”
谢令昭无意听见了这话,心里乐得什么似的。
回头见了陆薇薇便炫耀,“现在陆伯母就已经这么喜欢我了,将来我做得更多更好后,她岂不得越发喜欢我,指不定连女儿都懒得要了?反正都有这么好的女婿了,还要女儿干什么?”
陆薇薇呵呵,“知道什么叫爱屋及乌吗?是因为先爱了屋子——我,才会捎带也分点儿喜欢给你这只乌鸦的,所以你得意什么?”
怄得谢令昭直哼哼,“你就不能让我多得意一会儿呢?要不是舍不得,我肯定咬你了!”
心里却是比大夏天的吃了冰镇西瓜还要熨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