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两日,陆薇薇与谢令昭单独去赏了桃花,又去爬了一回城郊的狮子山,——李昌和李月本来也想去的,让陆薇薇坚决给拒了,李氏与李成栋见她坚决,也只好在私下或暗示或警告了谢令昭一番‘老实些’后,由得她了。
谢令昭因此大是受用与得意。
他都没说什么呢,陆巍已主动为了他出头力争了,看来他离守得云开见月明那一日,已经真的不远了!
至于单独相处时,他有没有‘老实些’,那就只有他自己和陆薇薇才知道了。
反正他和陆薇薇都度过了非常愉快的两天。
到得第三天一早,陆薇薇还睡得迷迷糊糊的,就听得“哐当”一声响。
她忙翻身下床,出了自己的房门,就见是李氏不小心打翻了铜盆,水流得满地都是。
忙道:“娘身上弄湿了没,您先去换衣裳,我来收拾吧。”
李氏见吵醒了她,立刻道:“我收拾就是了,小巍你快去睡吧。我真是太不小心了,连个水都端不稳,还把你给吵醒了……”
一边说着,一边已捡起铜盆来,却是不注意又一个失手,再次把铜盆砸到了地上。
陆薇薇不由吸气,“娘,您紧张什么,不就是放个榜吗?我都说了,榜上有名是肯定的,只看具体名次排第几而已,只要不是案首,其实第一与第一百,并没有什么差别。所以您真的不必紧张,我自己都不紧张呢。”
李氏可不正是因为紧张才打翻了盆子的吗,事实上,她昨晚上根本就没怎么睡。
见陆薇薇还笑得出来,道:“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不紧张,呼——,为什么非得巳时过后才放榜,就不能早些放吗?简直太磨人了。”
陆薇薇笑道:“反正结果早就定了的,您紧不紧张都一样,还是淡定一点吧。行了,您快去换衣裳,我来收拾,都清醒了,我也再睡不着了。”
李氏身上的确湿淋淋的不舒服,便依言回放换衣裳去了。
陆薇薇这才收拾起一地的水来。
等母女俩都收拾好去了堂屋,就见从李成栋到李舅母、再到李昌李月李盛,也都是满脸掩饰不住的紧张,李成栋尤其搞笑,明明是要拿帕子擦汗的,却从怀里掏出了一只袜子来。
陆薇薇不由失笑,“舅舅还让我既考完了,便什么都别想,别自寻烦恼了,您这是在干什么?您别紧张,大家也都别紧张,中是肯定能中的,保底都能中了,大家只管放宽心吧。”
李成栋闻言,吐了一口气,“这不是一刻没亲耳听到、没亲眼见到中了,便不能真正安心吗?他娘,先摆早饭吧,吃完了阿昌和小巍就好去等着放榜了,我呢就去买些鞭炮和烟花回来,等报喜的一到,立刻都点了,好生热闹一回。”
李舅母忙应了,叫王妈摆饭去了。
一家人食不知味的很快吃完了早饭。
陆薇薇与李昌便简单收拾一番,出了家门,往城里走去。
却是刚走到村口,远远的就见谢令昭骑马过来了。
谢令昭在马背上居高临下,也一眼看到了陆薇薇与李昌,立刻叫起来:“陆薇你中了县案首!我刚亲自去看过榜了,你的名字排在红榜的第一个,陆薇你真的太厉害了,一考就是县案首,听说还是天泉县志有记载以来,最年轻的县案首!”
陆薇薇的心先是一跳,随即便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
总算她没辜负亲人们的期望,也没辜负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各种隐忍与辛苦!
李昌已激动的叫起来,“阿昭你确定你没看错,表弟真中了县案首?太好了,太好了!”
谢令昭直接翻身下马,冲到了他们面前,“我当然没看错,那么显眼的位置,我又不是瞎了,怎么可能看错?阿昌你快回去告诉陆伯母和舅舅舅母他们,也好让他们安心!”
李昌忙应了,“我这就去,这就去,姑妈和我爹娘知道了,还不定得高兴成什么样儿!”
说完已转身拔腿狂奔。
陆薇薇这才开了口,“听说往年放榜都得巳正以后去了,今年怎么这么早?我和表哥本来还以为,我们慢慢走到贡院外,都得再等好一会儿呢。”
谢令昭满脸都是笑,“谁规定往年巳正后放榜,今年也必须得巳正后才能放榜了?反正结果早就定了的,早一会儿晚一会儿又有什么分别?我说陆薇,你怎么这么沉得住气,我都快高兴得昏过去了,你反倒这么淡定,不知道的,还以为中了的人是我呢。难不成,这就是胸有成竹特有的底气?”
陆薇薇吐了一口气,“我没你看到的这么淡定哈,我心跳加速,手心也在冒汗,呼……,那你看到第二名是谁,前十名都有谁了吗?澈表哥考了第几,以他的实力,肯定前三是稳的。”
谢令昭想了想,才干笑道:“我只顾着看你的名字了,在榜首看见你的名字后,立刻就赶来给你报喜了,其他人考得如何,我还真不知道。”
反正那些人跟他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他管他们考得如何呢!
陆薇薇倒也没怪他,谁不是只关心自己在乎的人?
因道:“那我再去看一次榜吧,没亲眼看到,终归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怕自己是在做梦。而且这么重要的时刻,肯定还是要亲自去见证,才更有意义。”
谢令昭白她,“你的意思,我还能看错?我又不是傻子,连你的名字都能看错。不过亲眼看到和听人转告的,肯定还是不一样,行吧,我陪你再去看一次榜,正好让大家都瞧瞧,咱们的新案首到底多年轻多俊秀,简直就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
陆薇薇听得好笑,“你就可劲儿给我戴高帽子吧,让人听见了才好笑掉大牙。不过一个县案首而已,就这般得意,这般装不下要不完了,将来我要是中了府试案首、院试案首,你不是更得上天了?”
谢令昭直接道:“不用将来,我现在就要上天了,全县第一呢,有几个人能考到的?我就是得意,就是自豪,就是以你为荣了,怎么着?”
真的,他太自豪,太与有荣焉了,陆薇才十五岁,已经这么厉害,一考就是县案首。
她还是个女孩儿,要是让这次下场县试的五百多名学子知道他们一个个老是自命不凡,以读书人自居,却连一个女孩儿都考不过,看他们还有什么脸得意!
关键这么聪明厉害的女孩儿,居然是他的,将来还会跟他共度此生,至死不离,——他真的太幸运、太幸福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才一起进了城,再赶往了贡院。
远远的就见贡院外的空地上已里三层外三层的全是人。
榜上有名的自然都喜笑颜开,大多数没能考中的则是垂头丧气,甚至还有当场哭出来的。
加上他们各自的家人和闻讯来看热闹的人们,可以说整个贡院每三年以来最热闹的一刻,就是眼前了。
很快,有认识的人看见了陆薇薇,都纷纷笑着上前打招呼奉承,“我们的案首来了,都让一让,让一让……”
“陆兄可真是年轻有为,不怪夫子们平日都赞不绝口,这不就为咱们县学增光添彩了?我等都跟着面上有光呢!”
“往后还望陆兄多多指点关照才是……”
陆薇薇一边含笑应酬着她认识的、不认识的众人,这也是没办法的,谁不爱锦上添花呢?
一边往里走。
待终于亲眼看到红榜上自己的名字果然高居榜首,千真万确错不了后,心才彻底落了回去,有心情看排在她后面的一溜名字了。
就见李澈的名字排在了第三,前十名其他名字有七八个都是眼熟的,剩下的却是没见过,想来当是其他书院私塾的了。
陆薇薇免不得也替李澈高兴。
以他的学识和底子,只要府试和院试都正常发挥,秀才肯定是手到擒来,便能既给成林大舅舅夫妇一个交代,又能让根三舅舅一家安心了。
却是说曹操曹操到,陆薇薇刚想着李澈,李澈便过来了,“巍表弟,你现在才来看榜呢?真是恭喜你了,咱们县县志记载以来,最年轻的案首,我都与有荣焉呢。”
陆薇薇也忙向他道喜,“澈表哥同喜。我这次不过是侥幸罢了,其实前十名的同窗们谁都做得案首,等府试时,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李澈笑道:“怎么可能前十名都做得案首?平日大家便不如你,有你在,案首便不可能是他们的。总算我虽不才,巍表弟却一如既往的稳定,我们才能完成考前的约定,没有让案首旁落,得好生庆祝一下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