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转身斜睨了眼血肉模糊的王嬷嬷,心想这个蠢奴才,险些就误了大事。
“把她拉出去,找个地给埋了。”
两名小厮立刻听命照办,将王嬷嬷的尸体给抬了出去,一路上留下斑驳血迹。
夏槿初攥紧的拳头这才松开,总算是为前世的海棠伸冤报仇了,今生定要护她周全。
忽然,躺在血泊中的海棠抽搐不止,翻起白眼,口吐白沫,命悬一线。
【姑娘......海棠恐怕再不能服侍你了......】
夏槿初听闻她的心声,焦急地来到她身边蹲下,试图按住她不断抽搐的四肢,语气都在颤抖,
“海棠,你撑住了,我一定会把你救活的。”
太夫人考虑到燕王府的势力,天下无不透风的墙,若是此事传扬出去,只怕无法向燕王交代。
“来人,去把整个上京城最好的大夫请来,用最昂贵的药材,务必要将海棠救活。否则,唯你们是问!”
面对太夫人不怒自威的发话,伺候在院中的其他奴仆,纷纷吓得不敢抬头,更有甚者还吓尿了裤子。
待海棠被婢女们送回下房后,夏槿初不放心地正欲跟上前去,却被太夫人叫住。
“槿初,你随我进来,我有话对你说。”
厢房中,紫麒麟香炉,檀香袅袅升起,窗外那枝桃花探入窗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桃花香。
夏槿初满腹悲伤,静静地看着太夫人,只见她展露出慈眉善目的笑容。
“槿初,这些下人都是些粗鄙之人,你大可不必将她们说的话放在心上。”
太夫人说着,端起茶盏细品一口,心中暗想。
【只要我够诚恳,你应该不会为难我这个做长辈的吧。】
夏槿初读取到她的心声,关切地询问。
“婆母,儿媳听云峥说,您近来身体抱恙,卧病在床,委实令我担心。今日一见婆母面色红润,看来我这血作为药引,果真起了疗效。”
太夫人一听这话,险些被茶水呛到,心想。
【云峥这个臭小子,看来又打着我的旗号前来向这丫头取血,背地里偷偷地拿去给那个妾室医治病情了。】
太夫人为了不让夏槿初心生起疑,透出疲惫的神色,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槿初,我年纪大了,难免有些小病小痛的。正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多亏了你的血作为药引,才将我这条老命从鬼门关给拉回来,真是苦了你了。”
夏槿初心知肚明,太夫人是故意为儿子打掩护,为了夫妻感情和睦,善意的欺瞒她。
看来,在宋云峥的心中,从始至终都拿她当作药人看待罢了。
夏槿初简单的嘘寒问暖一番后,不动声色地抛砖引玉道。
“婆母,儿媳深知家和为贵的道理。这些年来甘愿为将军府操劳付出,伺候公婆,辅佐夫君,儿媳丝毫不敢懈怠。可唯有一事,让儿媳身陷流言蜚语,日夜垂泪。”
太夫人见她捏帕拭泪,满脸关切道。
“槿初,你慢慢说,到底出了何事?谁若敢在背后嚼舌根,我非得把他们的舌头给割下来。”
夏槿初闻言,抽噎几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婆母,儿媳知道这七年来无所出,饱受非议,也深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可自从云峥被封为车骑将军后,军务繁忙,几乎扎根在军营,一去就是四、五年。”
顿了顿,见太夫人柳眉微蹙,握住她的手静静地凝听着,接着说。
“儿媳好不容易盼夫归来,他又以朝廷琐事缠身为由,十天半个月不回来。儿媳也想为宋家开枝散叶,可仅凭我一人之力,又怎能有子嗣?”
前世,夏槿初为了顾及宋云峥的颜面,将他那方面不行的问题掩饰下来,反而把自己推向了风口浪尖处,饱受非议,那恶言恶语简直不堪入耳。
让她活成了笑话!
这一世,她才不会把所有的罪过大包大揽,成为一个糟糠弃妇。
太夫人眼角的皱纹更深了,温柔的浅笑僵在嘴角。
【这又是哪些多嘴的奴仆,竟敢在外散布谣言,还流传到这丫头的耳中,真是不让人省心。】
太夫人回想起去年时的场景,当时她正在紫玉苑给花花草草浇水,突然听见久违的一声。
“母亲!”
宋云峥公务繁忙,时常出征平息战乱,一去便是好几年。
每次回来时间都很短暂,几乎只陪着安苡澄,母子俩很难得有机会见面。
太夫人欣喜交加的迎上前去,满眼透着心疼。
只见宋云峥身披银叶子攒成的盔甲,腰间系着一条金兽面束带, 前后两面青铜护心镜,将高挑的身材衬托得高大挺拔,皮肤因长期征战沙场,变得有些黝黑且粗糙,但五官端正,明眸皓齿,多了几分少将军的冷肃。
“母亲,澄儿为我诞下了双胞胎儿女,我想把她接进府中悉心照料,暂时先找个由头,养在母亲身边。”
太夫人一听,顿时急了。
“那怎么行?以她卑微的身份,万不能进我宋家大门。”
宋云峥脸色瞬间阴沉,态度坚决道。
“母亲,这些年来,我从未碰过夏槿初,更不会和她有孩子。”
顿了顿,直接表明了心中所想。
“我恳求母亲能够想个办法,让您这嫡亲的孙子孙女过继到夏槿初的名下,这样他们就是嫡出的身份,将来也好继承我的衣钵。”
太夫人犹如五雷轰顶,深知他从心底排斥这桩婚事,不曾想他居然背地里和别的女人诞下私生子女。
而这个女人又偏偏是青楼女子,宋家世代都是武将,绝不容忍这种下等胚子嫁进门。
若是被燕王知晓夏槿初蒙此羞辱,只怕整个将军府都承担不起严重后果。
“你父亲为了你的这桩婚事,可谓是煞费苦心,咱们宋家将来还得指望着你光宗耀祖。”
她作为母亲,何尝不知宋云峥心中所想,若不是要攀附燕王的势力,也绝不会硬逼着他去迎娶一个不爱的女人。
“云峥,你不该意气用事,你父亲年轻时打仗身体亏损得厉害,你要肩负起整个宋家的重担。”
宋云峥一听这话,瞬间不淡定了。
“母亲,我已经按照您和父亲的要求娶了夏槿初。再者,澄儿虽是出自青楼,但她却洁身自好,出淤泥而不染,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典范,完全不逊色于那些高门显贵家的千金小姐。”
“在她身上最难能可贵的一面,就是她最懂我的心,知道我究竟想要什么,从不会逼迫我,忤逆我的意愿去做事。”
太夫人每次提及他养的外室,他就会乱了方寸。
为了稳住他的情绪,全族都要哄着他,不得不以安苡澄为交换条件,勉强养在她的身边。
“你必须要好好的对待槿初,她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宋云峥轻笑一声,眼神透着阴狠。
“当然,我定会好好的待她。毕竟......她身上的血还有利用价值。”
太夫人闻言,一时间不寒而栗起来。
这哪像是在说妻子,不知情的还以为在说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