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金堂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住了,就连那枝悄悄探入窗棂的桃花都停止了颤动。
安苡澄杏眼噙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朱唇微抿,分外委屈。
【云峥,你为何也不出言帮我?】
宋云峥见她像是被架在火上烤,心中很不是滋味,好几次想开口为她辩解,却惨遭母亲的一记怒瞪,只好悻悻隐忍着。
太夫人声色俱厉地说。
“我在问你话,你老是看向云峥作甚?进府这么久了,规矩都抛诸脑后了?”
安苡澄娇弱的身躯吓得发颤,眼下骑虎难下,承认也不是,否认也不是。
【糟了,早知道就不戴这块白鹤玉佩了,本想找个契机刺激下这个贱人,真是失策了。】
只听“呯”地一声,太夫人一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茶盏都溢出水来。
“我是老了,可我眼不瞎,你还不说实话吗?”
安苡澄从未见她发如此大的气性,吓得瞬间坐不住了,扑通跪倒在地,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太夫人,这块白鹤玉佩真的是我自小带在身边的,倘若姐姐非觉得这块玉佩眼熟,那纯属是巧合。”
夏槿初冷眼旁观这一切,见她哭得哀痛欲绝的样子。
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死了娘老子似的,简直触霉头。
“母亲......”
宋云峥的眼底透着隐隐怒意,忍不住轻唤了声。
【这可是我的心尖宠,岂能当着这贱人的面,这般凌辱我的澄儿。】
夏槿初听闻他的心声,抬眸望向太夫人,很明显见她稍稍缓和了下情绪。
太夫人意识到刚才过于严厉了,端起茶盏细品起来,心想着。
【看来,我得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要不然云峥这傻小子,定会沉不住气,在做出什么极端的做法。】
夏槿初见她有心想放过安苡澄,于是报以微笑地说。
“婆母,或许是我看错了。我的那块玉佩上还缺了个小角,是之前替我挡了劫数留下的。”
太夫人闻之此言,重新审视起这块白鹤玉佩,指腹无意间确实摸到了一个小缺口,脸色瞬间黑沉下来,看向安苡澄的目光变得犀利起来。
【看你平日倒像是个乖巧懂事的,想不到竟然也是个九曲十八弯回肠的。确实该给你点教训了,当真以为自己攀上高枝变凤凰了。】
太夫人思来想去后,找了个万全之策。
“安苡澄,你目无尊长,毫无礼数教养,罚你跪在院中整整一宿,好生面壁思过。”
安苡澄诧异的瞪大双眼,当初进府时,宋云峥明明许诺过的,绝不会让她受到半点委屈,倘若真的跪上一整宿,这双膝盖岂不是要废了。
“太夫人,我这才大病初愈,只怕身体会吃不消,恳求太夫人饶了我,我一定会老实的待在房中面壁思过的。”
夏槿初见她说着说着又落泪了,前世她就是靠装柔弱装可怜博取同情,反倒把她显得很强势很冷血。
“婆母,我那块丢失的玉佩乃是父王赠予我的。或许只是和妹妹的玉佩相似了些,回头我还是报官处置吧。”
宋家虽说是武将出身,但若是报了官,还是会有损将军府的形象。
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太夫人把家风看得这般重要,断言不会因为区区的妾室,而毁了辛苦维持两代的忠将威名。
果不其然,太夫人还是有些顾虑,目光寒冽地暗示道。
“安苡澄,将军府世代都是忠将,绝不会干鸡鸣狗盗之事。若是有人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耍心眼子,我断然不会心慈手软的。”
说着,便将白鹤玉佩不动声色地收入袖中。
安苡澄听出话中其意,深知白鹤玉佩确实是不折手段得来的,若是深究下去,定会被扣上个偷盗罪名,只怕就连宋云峥也无法保她。
【看来这老婆子是不肯放过我了,那也绝不能让这个贱人称心如意。】
突然,她脸色骤变,抬手扶额,身体虚晃几下,晕倒在地。
“澄儿!”
宋云峥顿时坐不住了,飞身上前,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心疼地呼唤着。
“澄儿,你快醒一醒,你别吓我!”
太夫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得不知所措,眉头都拧成了疙瘩。
在场的众人瞬间乱成一锅粥,还有的奴婢则听从宋云峥的吩咐匆匆前去找太夫。
夏槿初是唯一保持镇定的,面对她这种招数,早就见怪不怪了。
前世安苡澄动不动就喜欢装晕倒,博取宋云峥的疼惜,逃避太夫人的责罚,这项技能可谓是练就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不禁感叹,她不去南曲唱戏真是可惜了。
宋云峥抬眼充满怨恨的看向母亲,语气冷若冰霜。
“母亲,这回您该满意了?澄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就休怪儿子翻脸无情了。”
太夫人被他一句话怼得气结于心,想不到安苡澄居然这般有手段,将自己苦心栽培的儿子弄得五迷三道,瞬间心梗住。
“我来试试。”
夏槿初淡然自若的起身走到安苡澄的面前,蹲下身来,想要看看她到底还要装到何时。
岂料,她刚要凑近,却被宋云峥伸手阻拦。
“你想做什么?”
夏槿初见他满脸警惕的样子,愈发觉得自己前世就是被猪油蒙蔽了心。
居然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包容他对自己所造成的伤害。
“我久病成良医,晕倒这种小事,我自有办法让她醒来。”
宋云峥眼底透着质疑,心中暗想。
【你若是敢谋害我的澄儿,这辈子休想让我再踏进你房门半步。】
夏槿初毫不在意他的目光,悄无声息地从袖中取出一根银针,快速拂过安苡澄的人中处,留下一个小红点。
“嘶......啊......”
安苡澄犹如惊弓之鸟,一个类似鲤鱼打挺的动作,瞬间弹起,捂着微微红肿的人中处,疼得龇牙咧嘴。
【这个贱人,竟敢暗算我,真是可恶!】
夏槿初不怒反笑道。
“你瞧我说什么来着?”
前世你欺我太甚。
我也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太夫人顿时了然于胸,眸色深沉道。
“既然你醒了,那便去院中罚跪去吧。”
安苡澄不住地开始求饶,伸手抓住太夫人的袖角,却被她满脸厌恶地抽走。
“母亲......”
宋云峥委实看不下去,正欲开口求情,却被母亲一个眼神打住,不禁攥紧拳头。
“来人,把她拖下去。”
太夫人斜睨了眼安苡澄,严声厉色道。
很快,两名小厮冲上前来,将安苡澄左右架起,拖往院中。
安苡澄怨气十足地望向夏槿初,却见夏瑾初好像无事人一般,坐回了椅子上,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夏槿初,这件事,我同你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