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峥,我知道我身份卑微,若不是为你诞下一儿半女,这辈子都不可能进入将军府,更不可能留在你的身边。”
“可我还要做到什么地步,才能博得太夫人的欢心以及姐姐的好感,眼下就连你也要舍我而去了吗?”
“泽哥儿和沅姐儿说到底也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作为亲生母亲,却只能眼巴巴地隔着很远的距离偷偷的看他们一眼。”
“看着你们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样子,到头来,我才是那个局外人。”
“云峥,羞辱人的方式有很多种,为何偏偏非要杀人诛心。早知如此,我就不该松口让你把孩子们接回府中,我哪怕一辈子都替别人做女红,也能养活我们母子三人。”
安苡澄哭得梨花带雨,喋喋不休地述说内心苦楚,羸弱的双肩微微颤抖着,仿佛一朵饱经风霜的残花,楚楚可怜。
“澄儿,我这不是刚从郁金堂出来,就立马赶来陪你了。”
宋云峥本就因为哄了夏槿初整整一宿,本以为能解决燃眉之急,不曾想到头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一点好果子也没有讨到,心中很是烦闷。
“云峥,我知道你为了孩子们付出了很多,可是我真的因为太在乎你了,才会情绪失控。”
“你可知,当我听闻你竟然在木槿苑留宿后,我瞬间心碎了。可我坚信,你不可能会违背对我的许诺,相信你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
“可是当我满心欢喜地前去找你,却亲眼目睹你寸步不离地守着姐姐,我承认我是嫉妒了。”
“无论是家世背景,还是学识才华,我处处都比不上姐姐,难怪太夫人会放心的将偌大的家业交由她来打理,整个将军府根本就离不开姐姐。”
“不像我,在府中活成了小透明,无依无靠,卑微到尘埃中的一粒沙。无论我做什么都是错,永远都无法被人正视一眼,或许这就是我的命吧。”
安苡澄将内心积累的委屈,尽情地倾泻出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宋云峥十分能够理解她,当年若不去招惹她,或许她还是那个无忧无虑,天真善良的姑娘,过着自己想要的人生,不用被卷入深宅内斗中。
“谁说的,你还有我,这辈子我绝不负你。”
说着,便上前将她紧紧地揽入怀中,左手抚摸着她乌黑如瀑的长发,眼底透着自责。
“我答应你,待时机成熟后,我定会向陛下请旨和离,到那时,我们一家四口就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团聚了。将来,你还要再给我生个十个八个,男孩子我便教他骑马射箭习武,女孩子我便聘请名师教她琴棋书画女红,让咱们的孩子各个都成为人上人。”
安苡澄十分动容地凝视着他,抽噎着说。
“云峥,我从不后悔为你生儿育女,我只怕会失去你。”
宋云峥被她水汪汪的眼眸融化了心,忍不住凑上前去,在她的额头烙下深情一吻,两人紧紧相拥,互述情衷。
“澄儿,当务之急,你要想办法先博得我母亲的好感,这样你今后见泽哥儿和沅姐儿也比较容易些。我平日里自会替你多说些好话,只不过今日我在郁金堂惹得母亲不快,她勒令我不准再到你这里,所以我恐怕要先暂避几日风头,对你也是种保护。”
安苡澄一听这话,瞬间慌了神。
宋云峥可是她唯一的倚靠和底气,倘若就连他也不能经常来见自己,那岂不是在将军府孤立无援了。
“云峥,我好怕太夫人会不喜欢我,但凡我有姐姐一半的优秀,想必也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
宋云峥一提及夏槿初脸色就阴沉的可怖,暗暗切齿道。
“别提那个恶妇,若不是她对府上还有点利用价值,我早就把她给休了。况且你的身子骨气血尚未补足,我还要想办法汲取她的血液给你作为药引。”
安苡澄黑亮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见他这几句话都说到心坎上了,伸手将他抱得更紧了。
看来再不能坐以待毙,必须主动出击才有胜算。
当日,安苡澄十分难得洗手作羹汤,亲自给太夫人送去,不论她态度如何,早已做足了心理准备,为了孩子的前程和自己的立足根本,会默默隐忍下来。
紫玉苑中,太夫人正在给花花草草浇水,见到她前来,神色瞬间肃穆。
倘若不是因为她的存在,也不至于会让夏槿初和宋云峥夫妻感情破裂,闹到如今不可开交的地步。
安苡澄看得出她眼底透着厌恶,依旧满脸堆笑着,从提盒中端出琉璃盏。
“太夫人,听闻您有头疼失眠的烦恼,我特意为你准备的酸枣仁汤,可以起到宁心安神的作用。”
太夫人斜睨了她一眼,根本不买账,将手中的葫芦瓢随手扔进木桶中,接过柳嬷嬷递上前来的绢帕,擦拭起手上的水渍。
“食有时,过了晚膳的时辰,我就停止进食了。”
说着,便来到软榻上坐下,见她依旧像个木桩子似的杵在那,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这么晚了,你若没别的事,就退下吧。”
安苡澄端着琉璃盏的指尖捏得泛白,心中怨念十足。
【若不是看在你是宋云峥的母亲份上,我才不会这般委曲求全的恭维着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
表面却依旧保持着微笑,毕恭毕敬地将琉璃盏搁置在桌上,绞着绢帕,支支吾吾地说。
“太夫人,眼看着就要到泽哥儿和沅姐儿的生辰了,我好歹也是他们的亲生母亲,连夜赶织了两件衣裳,能不能让我亲手给他们穿上?”
太夫人早就猜到她无事献殷勤,定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本来这将军府中针对于孩子们就流言蜚语四起,夏槿初嘴上不说,心里定会有所怀疑。
在这种节骨眼上,安苡澄还想徒生事端,自然不会让她如愿。
“别以为我不知晓你心里的花花肠子,孩子们的生辰宴上,我可是要请来很多达官贵人的。我奉劝你最好安分点,千万别当这个显眼包。”
太夫人仅仅一个眼神杀,仿佛飞射出数把锋利的刀刃,足以让安苡澄不寒而栗。
“你要切记自己的身份地位,但凡做出逾越之举,休怪我待你不厚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