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宋云峥甩袖扬长而去后,姜嬷嬷这才揉着被绑痛的手腕,将那日的详细经过如实阐述。
“郡主,那日奴婢确实瞧着那两个婢女面生,还没问两句话,其中一个就开始天锣地鼓的吵嚷起来。奴婢总觉得这两人来路不明,就给了她们一点教训而已,不曾想竟还是把您推向了风口浪尖处。”
姜嬷嬷想起刚才宋云峥对夏瑾初横眉怒目的态度,心中很不是滋味,毕竟她可是燕王和王妃捧在手掌心宠爱的小郡主。
“郡主,若是将军非要怪罪下来,奴婢愿意一己承担全部罪过。”
夏槿初给予她一个宽慰的眼神,这件事本就与她无关,突然想起了一处细节,忙问。
“姜嬷嬷,安苡澄那日说是给我送汤,那碗汤的残渣还留有吗?”
姜嬷嬷仔细地回忆了下,愁眉瞬间舒展开来,连声说。
“有,有,当时奴婢就瞅着她们不对劲,特意把汤渣留着了,不过都只剩一些碎渣子了。”
说完,便转身出去找来汤渣。
厢房中,青釉莲花香炉青烟袅袅升起,窗帘犹如浪花之势迎风涌动。
夏槿初端坐在八仙桌前,仔细地检查这些碎渣子,捏起一点放在鼻尖闻了闻,又倒了杯清水,将残渣丢在水中,很快便浮现出一丝白白的不明物,敏锐的察觉到这其中被人下了药。
“姜嬷嬷,把这些证据都收好,既然宋云峥口口声声要追究此事,那我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话要说。”
郁金堂中,太夫人当得知安苡澄最近又开始不安生了,眼角皱纹又加深了几条,这府中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个安苡澄,不就是生了一双儿女,就这般嚣张跋扈,将来指不定得蹬鼻子上脸。”
柳嬷嬷闻言,立刻连声附和道。
“太夫人,那就只好多给将军纳三妻四妾,将来生一堆儿子,谅安苡澄就不敢狂妄自大了。”
太夫人对于这方面早就想到了,要不是碍于夏槿初当家主母的位子,一切还是得让她点头同意,才敢纳妾,要不然燕王府怪罪下来,以将军府目前的势力,根本无法抗衡。
“云峥当初追槿初十几年,成亲以后就冷落了她。后来又因为安苡澄怀了骨肉想故意逃离他,他也是追了六七年才把人带回来。现在有了通房丫头,还不是渐渐的疏离了安苡澄。感情这种事情是急不得的,要等到云峥玩腻了,安苡澄就蹦跶不起来了,自然会安生下来。”
柳嬷嬷频频点头赞同,将听来的八卦消息如实禀报。
“太夫人,奴婢听说侧夫人乔装打扮成婢女的样子,打着您的旗号前去木槿苑送汤,后来不知怎的却被姜嬷嬷给绑起来打了五大板子,现在人还趴在琼花苑中嗷嗷直叫。”
太夫人闻言,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
“竟有这事?这个下贱胚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还敢打着我的旗号,指不定又憋着一肚子坏水。走,咱们去看看她伤势如何了。”
说着,便起身伸出手来。
柳嬷嬷立刻低眉顺眼的凑上前,让她搭在手背上。
刚进琼花苑中便听见那源源不断地哀嚎声,婢女们端着盆进进出出的,清水变成血水,看得人触目惊心。
“家里死了人了,让你这样嚎。”
太夫人觉得十分触霉头,满脸不悦道。
“太、太夫人。”
安苡澄本以为是宋云峥前来看她,想要博取同情,留他在琼花苑中好生陪伴自己。
谁曾想,这橄榄枝抛错了人,竟然把太夫人给招来了。
“行了,你就趴着吧。”
太夫人见她情急之下想要起身请安,却痛得龇牙咧嘴,眼底透着满满的嫌弃。
“太夫人,澄儿不知您前来,有失远迎,还望您恕罪。”
安苡澄强忍着痛,努力地面朝她,在床榻上磕起头来。
“你这身上的伤,从何而来?”
太夫人懒得同她废话,开门见山地质问道。
“回太夫人的话,是......是姐姐院中的姜嬷嬷所打。”
安苡澄被她问的心中咯噔一下,黑亮的眼珠子滴溜溜直转,随机应变起来。
“姜嬷嬷可是出自燕王府,规矩礼数自有分寸,无缘无故的为何会打你?”
太夫人仍然耐着性子,循序诱导她道出实情,眉头拧得更紧了。
“姜嬷嬷她、她以下犯上,打心眼底瞧不起我这个侧夫人。我好心好意的去看望姐姐,可姜嬷嬷却以为我是想要去谋害她家主子似的,对我充满了敌意不说,还对我动起手来。”
安苡澄生怕太夫人不信,忍不住开始哭天抹泪起来,这世道都是同情弱者的。
“太夫人,恳请您为澄儿做主,现在就连个老刁奴都敢骑在我头上撒野,这以后的日子还得了?就算您不看在我的面子上,也请想想泽哥儿和沅姐儿长大后若是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在府中被一个下人随意践踏,该是何种心情?”
太夫人见她搬出了孩子,心中更是不悦。
本来安苡澄就是以孩子来换取到的荣华富贵,才有的今日在将军府留有一席之地。
既然已经如她所愿,将她纳为妾室不说,更是将她的子嗣过继到嫡母的名下,成为嫡子,嫡女,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说你是专门去探望夏槿初的,可为什么却打着我的旗号?你还嫌这府中不够乱吗?”
安苡澄见她前来探望自己伤势是假,实则是来兴师问罪的,脑瓜子迅速转动着思索对策。
“太夫人明鉴,您也深知姐姐对我有些误会,如果我不打着您的旗号前去看望她,她一定不肯见我的。这件事,是澄儿做的鲁莽了,恳请太夫人责罚。”
太夫人要不是看在她被打得皮开肉绽的份上,早就想给她点颜色瞧瞧,眼下总算能安分一段时日了。
“安苡澄,我知道你的那点小心思。奉劝你想得更长远些,若是非要博得一点蝇头小利,你大可去招惹夏槿初。但你要想想,泽哥儿和沅姐儿将来的出路。”
这句话看似在点拨安苡澄,实则是在提醒她小心驶得万年船。
她可不想让一个没长脑子的妾室,毁了这盘苦心布下的一大盘棋局。
眼下正是落子的关键之际,稍不留意,就会全盘皆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