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元堂内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清风拂过枝头,抖落下粉的、红的、白的花瓣,犹如灵动的花蝴蝶翩翩飞舞。
夏槿初脸上透着愧疚,这本是将军府之事,却牵连到娘家人一并受此其辱,难免心中五味杂陈。
“母妃......”
王妃怒意未消,一想到刚才李家人那副耀武扬威的嘴脸,心里就来气。
他们不过是宋家的远房表亲而已,居然也敢骑在当家主母夏槿初头上撒野,这岂不是公然不把燕王府放在眼里?
“槿儿,你同母妃说实话。上次宋云峥接你回府后,到底有没有做对不起你之事?”
夏槿初不愿再让母妃因为她这桩不幸的婚事过多劳神费心,于是以沉默代替所有回答。
若是让母妃知晓,宋云峥非但死性不改,反而还和李梓绮之间有染,想必定会心生添堵。
夏柏初早就看宋家这些人不顺眼了,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么多奇葩亲戚,难怪将军府本身也好不到哪里去。
“妹妹,你这些年在将军府受苦了。”
顿了顿,那张脸被气到泛起红晕,骨节分明的手捏着茶盏咔嚓作响。
“要我说,咱们还等什么?直接休夫,到时候让父王上奏陛下,直接将宋云峥罢官革职,最好连带着抄家,让他身败名裂最好。”
王妃上次就打算让夏槿初当场休夫的,只不过后来燕王拦了下,这件事也就耽搁了。
本以为宋云峥会痛改前非,不曾想他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这回说什么也必须休夫!
“槿儿,待你父王下朝回来,休夫这件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夏槿初面露难色,自从上次父王授意她留在将军府,收集宋云峥的罪证,再过两日便是栖吾山行动。
到那时,宋云峥一旦和叛军起兵造反,父王定能布置埋伏将其一网打尽,让宋家走向衰败灭亡,也算是报了前世的血海深仇。
只不过,眼下这两日正是关键时刻,她还不能离开宋家,生怕会突生变故,无法和父王里应外合。
“母妃,这件事务必从长计议......”
夏柏初以为她还有顾虑,忍不住打断道:
“妹妹,还有什么可商议了,这休夫之事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有咱们燕王府给你撑腰,谅宋家也不敢说个不字。”
就在这时,苏以墨踏着清风而来,吹扬起宽大的袖角,身姿风度翩翩,拱手作揖道:
“师母,李氏一家三口已经移交至大理寺卿受理,至于那副棺材大理寺卿也一并收下了。”
王妃这才舒展愁眉,对于苏以墨的办事效率向来十分认可。
“墨哥儿,这件家丑之事,让你见笑了。最后还得劳烦你出人又出力的,把这几个刁民押送至大理寺卿。”
苏以墨从不是那种急功近利之人,为燕王府所做的一切全都是自愿付出的,从不求回报。
“师母这话就见外了,老师待我恩重如山,这份大恩大德令学生没齿难忘。”
“如今燕王府有难,学生又岂能袖手旁观,这不过是力所能及之事。”
夏槿初见每次有难,他都像一场及时雨从天而降,实在分不清是巧合还是预谋。
不过,就算是他的预谋,他到底图的是什么?
王妃点了点头,继而长叹口气,捏着茶盖拨了拨水面。
“眼下经过李家人这样一闹,恐怕已是满城风雨,人尽皆知这件丑闻了。”
夏柏初身为府上的嫡长子,又是世子,俨然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岂会让燕王府受到流言蜚语的影响。
“母妃,以咱们燕王府的势力,您还怕压不下来这件事吗?”
王妃深知人言可畏,就算是百姓们畏惧燕王府的势力,不敢在外乱嚼舌根,说到底还是会影响到燕王府的名声。
“众口难平,咱们总不能把整个上京城的百姓嘴巴都给缝起来。”
苏以墨见王妃因为这件事而苦恼,嘴角浅笑道:
“师母,不会影响到燕王府的名声,今日围观的百姓们也并不会在背后说三道四。”
夏槿初见他这般胸有成竹的样子,难不成他花重金将围观的群众都给收买了?
“何出此言?”
苏以墨见她一脸狐疑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明显。
“方才我都派人去打听了,实际上今日围观的百姓们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从字里行间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都在谴责李家人的不是。”
“这件事毕竟黑的说不成白的,明摆着在颠倒是非,没有一个人说燕王府、尤其是夫人的不是,尽管放心。”
【她看向我了,从进府起,她终于肯正眼看我,还主动和我开口说话了。】
夏槿初被他那双深邃的眼眸,盯得浑身不自在,刻意将凌乱的发丝挽在耳后。
“首辅大人,还真是有心了。”
就在这时,忽闻院中再次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响起一道喑哑的声音。
“岳母大人,福体安康。”
宋云峥一袭宝蓝色的锦缎长袍,领口和袖口处用银丝绣着云纹,乌黑的头发束在银冠中,那张俊逸的脸庞略显疲态,下巴上滋生出青色的胡渣,黑眼圈深重。
“小婿前来请求岳母大人高抬贵手,放过我姨母一家。”
夏柏初见他总算是露面了,妹妹被欺负时,他就充当缩头乌龟不见人影,现在倒是肯现身,还有脸前来为李家人说情,到底谁才是受害者?
“宋云峥,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不仅害了我妹妹的大好青春年华,而且还让她饱受争议和欺辱。今日我若是不打死你,你就不会长记性!”
说着,便立即拍桌愤起,猛地朝宋云峥的胸膛飞踢一脚,将他狠狠地踹倒在地。
宋云峥猝不及防地飞出去几丈远,落地的那刻很明显听见骨头的脆响,浑身仿佛快要散架似的,捂着阵痛的胸口,呕出一大口鲜血。
“世子打得好......这是我该承受的惩罚......”
他之所以肯卑躬屈膝的前来为姨母一家说情,全是被父亲逼的,眼下若想彻底扳倒燕王府,就得先吃得苦中苦,才能方为人上人。
【夏槿初,你别得意的太早,燕王府羞辱我的每一次,我都铭记于心,迟早会让你们千倍万倍的偿还!我要让你们一个个都像狗一样在我面前跪着,摇尾乞怜的苦苦哀求我放过你们。】
宋云峥挣扎着刚爬起,紧接着脸上又挨了夏柏初结结实实地一个扫腿,再次顺着强烈地惯性飞出了门外,顺着台阶滚落下来,脸上顿觉一片冰凉,抬手一摸竟全是鲜血。
【好你个夏柏初,还当真把我往死里打,再敢动我一根指头,当心我废了你!】
正心想着,只见眼前一道黑影“嗖”地从头顶掠过,接着身子一轻,竟被夏柏初揪起领口轻而易举地提了起来,疯狂地在半空中旋转着,仿佛人体陀螺似的转个不停。
宋云峥被这顿猛虎操作转的晕头转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毫无招架之力。
【快停下,我、我快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