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见宋云峥被打得口吐鲜血,脸都肿成了猪头,俗话说打在儿身,痛在母心。
纵使是宋家对不住夏槿初,但人死不能复生,总不能让自己的儿子白白送命,前去给她陪葬吧?
自古以来,哪有夫君给妻子陪葬之说,简直就是胡闹!
“世子住手!”
夏柏初此时几乎杀红了眼,就算是把宋云峥千刀万剐也难泄心头之恨。
只听太夫人踉踉跄跄地站出来,为了保住儿子的性命,掷地有声道:
“我儿固有错,但罪不至死。夏槿初的死确实是意料之外,但咱们宋家第一时间也是请来大夫极力地救治,要怪就只能怪她自己命薄,没能挨过去这一关。”
“世子,老身十分能够理解你此刻的心情。毕竟这件事搁在谁身上那都不好受,我儿又何尝不伤心难过,年纪轻轻的就成为鳏夫。”
“今日,就算你打死了我儿,你的妹妹也活不过来了。”
“当务之急,咱们两家应该坐下商议着夏槿初的后事,而不是在这里争得头破血流,让旁人看笑话。”
夏柏初见她不分青红皂白,依然护犊子,对于妹妹的死不仅不伤心,更多的却是如何为宋云峥开脱罪责。
既然她都是这种态度,那自己也就没有必要顾及两家联姻的体面了。
“宋云峥,既然你执意不肯说实话,那我就只好请妹妹亲自同你对峙了。”
宋云峥听闻此言,身躯猛烈一震,紧张得汗如雨下。
难不成,夏柏初当真要当众开棺验尸,让尸体开口说话?
“不、不必了吧。逝者安息,咱们还是别再打扰槿初了。”
夏柏初见他说话都变得不利索了,很明显是心虚的表现,不禁冷哼一声。
“呵呵,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在场的宾客们也纷纷坐不住了,本来满心欢喜地前来庆祝生辰寿宴,不曾想竟会碰到这种触霉头的糟心事,现在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当个眼巴巴地看客。
太夫人见他咄咄逼人,燕王府虽说是皇亲国戚,但也不能太仗势欺人了。
“世子,今日毕竟是老身的寿宴,你这般大张旗鼓的抬副棺材进来,还一上来就殴打我儿子,甚至还打了我这个长辈!难不成,这就是燕王府的教养和礼数?”
“就算你说夏槿初死了,那她的尸体理应也是留在咱们府中才是,你又是从何得来的?”
“况且,夏槿初是何等高贵的身份,又怎会随随便便的以这种廉价劣质的杉木棺材来装,岂不是太不符合燕王府郡主的身份了?”
【想这样随随便便的故弄玄虚,往咱们将军府头上扣屎盆子,只要我还喘口气,你们燕王府就休想将我儿子贬的一文不值!】
宋云峥见母亲毫不知情,也不敢同她说实话,以免会刺激到她,万一有个闪失,那他岂不是要背负上不孝的罪名。
事态的发展已经走向不可挽回的地步,眼下只有将错就错,先把这件事糊弄过去,遣散了在场的宾客,否则就以目前的局面来看,简直是骑虎难下。
宋云峥抬头看了眼天空,根据时辰来算,再过不了多久,同谋的伙伴应该就会传来捷报,燕王府一旦垮台,他就再也不用畏惧这滔天的权势了。
“世子,我没能履行诺言照顾好槿初,都是我的错。”
“我明明交代了下人,要为槿初量身定制金丝楠木棺材的,但是她去世的过于突然,我担心多放几日尸体会腐败。她生前最爱美了,我只想保留住她在众人心目中最美好的样子。”
“我派人跑遍了多家寿财店,都是要提前预订,目前就只有这副杉木棺材先暂时用着。”
“本打算逝者入土为安,我过几日再亲自登门去府上告知噩耗,想不到世子也不知打哪来的消息,这么快便半路截下这副棺材。”
他心不在焉地解释着,就连自己都觉得过多的解释,都显得这般苍白无力。
“我真的很爱槿初,从始至终都一直深深地爱着她,她的死对我造成了很大的打击,我真的该死......”
宋云峥说到最后,实在不是该怎么编下去,只好作出懊悔不已的样子,蹲下身来抱头痛哭起来,想要博取众人的同情。
他的话,震惊了刚才说话的太夫人。
刚才她还说,夏槿初身份尊贵,不会用这么廉价的棺材来装。
没想到,转眼宋云峥就说这是他准备的廉价棺材?
太夫人脸上火辣辣的,感觉羞愧万分。
不过,宋云峥的这一招十分奏效,他的话音刚落,周围便响起宾客们窸窸窣窣地议论声。
“想不到宋将军还挺深情的,毕竟火烧谁皮谁知道疼,况且宋夫人嫁到将军府都有七年有余,这要说夫妻间毫无感情可言,那都是假的。”
“只可惜夏槿初年纪轻轻的就香消玉殒了,留下宋将军和一双年幼的儿女,好端端的家庭就这样破碎了,真是令人惋惜。”
“不过话说回来,嫁出去的女儿犹如泼出去的水,夏槿初就算是死了,那也是宋家的事,相信宋将军定会安排好后事的。”
就在众人泛起了怜悯之心时,忽闻空中传来了一道清脆地女声。
“你的这份爱太沉重了,爱谁谁死,一般人可真承受不起。”
宋云峥听见这声音耳熟能详,心头狠狠颤动了下,如鲠在喉。
【不、这不可能......那碗毒药是我亲手给她灌下去的,明明当时她就命不久矣了,不可能会起死回生,这一定是夏柏初的阴谋诡计,我决不能上当。】
这时,在众人毫无征兆下,门窗突然陆续紧闭,光线瞬间变得昏暗下来。
什么情况?
刚才门窗外根本就没有人?
到底是谁把门窗关上的?
就在众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时,忽闻头顶上空再次传来空灵诡异的女声。
“宋云峥,你毒死了我,我来向你索命了!”
很快,膳厅内便迸发出惊天地、泣鬼神地叫喊声。
“啊!鬼呀!”
“妈呀!大白天的将军府居然闹鬼了!”
“阿弥陀佛......百鬼皆退!”
宋云峥紧张得额头冷汗直冒,哆哆嗦嗦地想要逃走,却发现门窗都被关得死死地,根本无处可逃。
“你、你到底是人还是鬼?如果是人的话,有本事就现身,何必装神弄鬼?”
这时,只听上空再次传来阴冷地女声,听起来虚无缥缈,仿佛来自地狱亡灵的呐喊。
“你害死了我......我死的好惨啊......”
紧接着,膳厅不知从哪里席卷起一阵阴风,瞬间揭翻了那一桌桌的佳肴,噼里啪啦地碎裂满地,吓得众人惊叫连连。
宋云峥紧张得心都快蹦出胸膛,刚才又被打得死去活来,脑子里已经开始不灵光了,他口中絮絮叨叨的念叨着:
“不,不是我,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我不过是怕你痛苦,送了你一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