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的空气瞬间凝固住了,每个人都屏气凝神,惊慌失措地紧盯着这不可控制的场面,甚至惊动了院中待命的御林军,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王妃十分紧张夏槿初会遭遇不测,但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危急关头不会像个寻常百姓家的母亲那样只会哭闹不止,而是从容镇定地看着这惊魂时刻,紧抠椅把手的红指甲里都残留着细碎的木屑子。
【你们宋家一旦动了我女儿的一根手指头,咱们燕王府绝对会让你们全族死无葬身之地!】
夏柏初猛地从其中一个御林军的腰间抽出佩剑,毫不客气地抵住太夫人的颈部,吓得柳嬷嬷扑通跪倒在地,一个劲地磕头求饶。
“宋云峥,你敢伤害我妹妹,我就让你痛失母亲。”
太夫人被吓得身躯一震,感受到那冰冷的剑刃深深地嵌入到肌肤中,随时都会割开颈动脉,额头冷汗直冒,浑身抖成了筛子。
“世、世子,别、别冲动......”
继而,转脸朝宋云峥声音哆嗦地喊了声。
“云、云峥,你这个浑小子,快把匕首放下!你不要命了!”
宋云峥双目赤红,脑海中确实一闪而过杀念,大不了就鱼死网破。
既然燕王府不让宋家好过,那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同归于尽。
“夏槿初,我没想到你虽然易碎,但是难杀。”
夏槿初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犀利的目光,蔑视冷笑道:
“宋云峥,你要是个铮铮铁汉,就不要敢做不敢当,那样我会一辈子都瞧不起你。”
“你拿了我的嫁妆,极尽奢华的为你母亲举办了这场生辰寿宴,谁给你的资格和胆量,敢擅自主张盗取我的私有财产?”
“我笃定,你不敢伤我分毫。俗话说跑的了和尚跑不掉庙,你没有任何退路可言。”
就在两人彼此眼神电光石火时,只听“咣当”一声,匕首掉落在地。
夏槿初见宋云峥缓缓地双膝跪地,低垂着头看不清面目表情,却见他双肩微微颤抖着,像是在极力地隐忍着满腹愤慨。
过了良久后,只听他从齿缝间艰难地挤出一句话。
“槿初,我承认是我欺骗了你,孩子确实是我和安苡澄所诞下的私生子女。”
印象中,向来蔑视群雄,唯吾独尊的宋云峥,有朝一日竟也会丢盔弃甲,狼狈的好似丧家之犬,卸下了所有的骄傲和自尊,卑微地低头认错。
夏槿初认为他此番放下身段和颜面,并不是真心惭愧,而是委曲求全,到底还是不敢拿整个将军府的身家性命作为赌注,那将只会是以卵击石,输得一败涂地。
“迟来的悔过,在我面前一文不值。”
“宋云峥,你少在我面前打马虎眼,其实你并不是真的悔过。”
“你的这些苦肉计,在尤为注重细节的女人面前,就如同小孩子过家家那般可笑。”
“记住,不要和女人玩心眼子,尤其是我这种有脑子的,你和我较劲比拼,可惜还不够格。”
宋云峥脸颊有种火辣辣的灼痛感,本来当着诸多宾客的面就已经颜面扫地了,现在还惨遭羞辱一顿,有种无地自容的窘迫感。
【夏槿初,我好恨你......早知今日,我就该提前送你下地狱!】
王妃见这惊魂时刻终于有惊无险的度过了,紧悬的心,这才稍稍松懈下来,顿觉指尖有点钝痛,抬手一看,原来刚才过于紧张,指甲都劈裂了,渗出了殷红的血迹。
“宋云峥,你辜负了燕王对你的信任和栽培,想不到我的女儿跟着你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还险些把命给搭进去。”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衣冠禽兽!”
“话不多说,今日前来,咱们两家就当着诸多宾客的见证下,写下这封休书,从此我女儿和你们宋家再无任何瓜葛!”
太夫人一听这话,顿时老泪纵横,踉跄着跑过去扑通跪倒在地。
“王妃,看在咱们亲家一场,还请高抬贵手,凡事留一线,日后好见面。”
王妃见她像条丧家之犬在摇尾乞怜,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眼底不留丁点情分。
“宋云峥谋害我女儿时,为何你不出面阻止?如果今日我前来,看见的是一具尸体,那你们打算如何收场?又如何想方设法诓骗我们燕王府?”
太夫人见王妃铁了心要和宋家断绝所有关系,一旦失去了燕王府的庇佑,只怕将军府日后会四面树敌。
到那时,以前结下梁子的死对头再想对付宋家,简直易如反掌让宋家溃不成军。
太夫人突然改变了方向,一路跪行至夏槿初的面前,眼睛都快哭瞎了,变得浑浊不堪。
“槿初,我的好儿媳,这些年来,我这个做婆母的从未亏待过你。你要什么不都依着你,内务的大事小情都由你全权做主。不看僧面看佛面,求求你不要做得这般绝情。”
【我都豁出去这张老脸,没脸没皮的跪在你面前乞求,难道你还想活活把我气死,鞭尸泄愤才肯罢休吗?】
夏槿初读取到她的心声,以前会看在她是长辈的份上,多少对她忍让三分。
可这一次,彻底触碰到她的底线,可是太夫人还是不明事理,纵使宋云峥犯下了不可饶恕,人神共愤的滔天大罪,她也会摒弃所有原则,护犊子到底。
“太夫人,你也是帮凶,这些年来你帮着宋云峥,隐瞒诓骗我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你从不把我当作儿媳妇那般真心疼爱,而是觊觎我娘家的滔天权势,就为了攀附权贵,让宋云峥好在最短的时间内平步青云。”
说着,便一脸淡漠地微微俯身,轻蔑地说:
“太夫人,江湖不相信眼泪,莫在我面前哭,别脏了我的双眼。”
太夫人见她简直危言耸听,油盐不进,一口老血梗在喉头,颤抖着手指着她的鼻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她这是想要活生生气死我,咱们宋家究竟造了什么孽,娶了这么个丧门星!】
夏槿初冷眼看着宋云峥,大笔一挥,挥毫泼墨写下了休书,霸气地扔在他的脸上。
“今日我夏槿初和你宋云峥恩断义绝,这个将军夫人,我不当了!”
宋云峥看着那封休书缓缓飘落在地,白纸黑字化为锋利的刀子,狠狠地割得他整颗心千疮百孔,突然像是被人当头一棒,一个激灵,幡然醒悟。
他颤抖着双手拾起休书,犹如发疯的野兽,大声地咆哮着。
“不、这不是真的......我不认,我不认这封休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