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你说的天花乱坠,我大宋皇帝就是天命所归!以你这南国小地对抗天命,实在愚蠢!”
李怀瑾的一句话,顿时惹得御帐中一众唐臣面色搵怒,尤其是林仁肇,面色狠辣,意图代皇帝将其杀之。
再说与李怀瑾一道而来的十二营指挥使,眼见这个刺头浑然不惧死,倒也想看看这唐国皇帝会如何处理,再做之后的打算。
“这么说,你是宁死也不愿降朕了?”
“我李怀瑾生为宋人,死亦为宋魂!阁下不必再劝。”
“好,既如此,朕便成全你。”李煜也不多言,手中佩刀缓缓拔出,刀光闪过,看的一众文臣胆寒,迄今为止,还是头回见天子杀人。
“且慢!我主在北,我亦不可向南而死!还望大唐皇帝成全!”李怀瑾丝毫为惧李煜手中佩刀,径直转过身面向北处,看至此刻,众人心中皆已了然,两万之众的降军,绝不可能再交给一个忠宋之将来掌管,所以李怀瑾今日必须要死。
“你执意做个忠宋之臣,朕亦不会阻挠,你死后,朕会将你的尸身送至汴梁,让宋人将你好生安葬!”
李怀瑾转过身后,抬起头闭着双眼面向北处,身后李煜却丝毫未被他这忠心之举所感,握起刀柄,提起刀身,便直直插入李怀瑾后背,又贯穿其前身心脏之处。
“大宋万年!万...”
本是将死之人,却硬撑着几口气沉声怒喊,然此刻他的忠心却无人可知,李怀瑾闭着眼倒地后,李煜又提着带血的横刀走向十二营指挥使,但潘佑已然察觉情况不妙。
两万降军,必须由能让宋兵臣服的将领代天子掌控,如今李怀瑾已死,若是十二营指挥使全是一条心,皆要求死,那也只能将他们赶尽杀绝,可若是十二营指挥使全丧命在此,泅地的两万宋军也可能要尽数坑杀以绝后患,也就代表此次与宋战争大唐半分便宜未占,还白白损失了一万兵士。
“你们十二人,可有话要与朕说吗!”
李煜刀锋一转,先靠近受绑的一人,刀光闪至,这人不敢直视李煜,又将目光甩向了身旁其余指挥使,发现这些人也还在观望,索性直接跪地。
“皇帝饶命!小人王德,愿为大唐鞍前马后!”
“王德!你怎敢降唐,你这是背叛官家!”
“背叛官家?官家在何处?怎不见官家来救我等,官家就是要避免自己的精锐有损,才抛下我等,我等却要为他愚忠而死!我王德今天就是要降唐!你等自己看着办吧!”王德语罢跪地俯首,对着李煜狠狠磕了几个响头。
“来人,给他松绑,送他去泅地军,再赐他好酒好肉。”
“多谢皇帝赏赐!小人告退!”
眼见王德被松了绑,活了命走出这方御帐,剩下十一个指挥使也一副动摇之相,竟当着李煜的面开始争讨。
“王德此言有理,官家都抛弃我等了,我等何必还为官家去死!不值啊!”
“也对,方才我见这军地军士个个好吃好喝,且听人说唐军俸禄还要高于文官,跟了这位皇帝,我等也不吃亏!”
“那...那我等...”
听到这些讨论,李煜心知目的已然达到,就等这些人老老实实的跪地称臣,再让这十二营指挥使暂时带他去掌管降军,一旦时机成熟,再将这些人除掉,届时宋人降军已融于唐地,便可为己所用。
“王德都降了!我也不替他赵官家干了!我也愿降于大唐皇帝!”
“我等共进!”
“共进!”
......
“如此便好!你等也先回泅军地替朕看管降军,切勿发生起兵乱的蠢事,否则朕这龙潜山精锐片刻即至,只消片刻便可将你等尽数诛杀!”
“皇帝放心!我等已看清赵官家的真面目,亦知晓唯大唐皇帝才能厚待我等军士!我等定不会反!也愿为大唐鞍前马后!”
且说,十二营指挥使皆被送去泅地军后,李怀瑾的尸体也被李煜派人抬走,却不知,十二营指挥使到了远处后,有些人已然对身后御帐漏出鄙夷之色,甚至内心对李煜的蠢行深觉好笑。
再说帐内,为首的韩熙载渐渐清楚,为什么这天子自知不敌赵匡胤却反复去招惹于赵匡胤,不仅招惹,还逼着赵匡胤南下。北方汉辽作乱,骑兵战力不可小觑,赵匡胤夺周时的十万精锐实际上都由曹翰带领,陈兵北地。
如今赵匡胤作势南下不仅没吓倒李煜,反而让李煜折了宋军兵威,又通过北方刘汉文书旁敲侧击,给赵匡胤传意,南国势重,短期定然无法被灭。为宋所考量,于情于理,最好还是先去北地灭汉,唯有统一了北境,才有机会一举平南。
所以,李煜此次挡住赵匡胤,也是让赵匡胤先放下伐南的念头,一旦赵匡胤将目标真正对准刘汉甚至是辽国,则唐国,便迎来了称霸南地的最佳时机。
“宋国短期内已不会南下,今日召众卿家来此,也是要听听众卿家之意,为今之计,我大唐该将目标对准何处!”
于唐来说,现在俨然有多个选择,首先是南地弱国众多,龙翔军建制已成雏形,可伺机快速吞掉一国壮大唐国国力,其次,仍然可以选择赵匡胤北上灭汉之际,开辟敌后战场,趁宋人不备继续掠夺粮草司税。
“圣上!眼下南平王高氏为高继冲主国!此人生性软弱又年纪尚轻!且南平地域狭小,仅占得荆州,峡州,归州三地!我大唐可趁此将其灭之!”
潘佑见时机成熟,赶忙出策,不仅潘佑图谋南平地域,实际上刘仁赡,林仁肇二人也早在李璟主国时,上表奏请先吞南平,只可惜当时李璟突然病重,身死洪州,吞并南平之事,也不了了之。
毫无疑问,弱国无外交,李煜魂穿不久早就在研究南平,南平在这几国之中毫无尊严可言,总在四处讨好,四处结盟,夹在大国中间,只能做个朝贡之地,又无争霸的资本,军力最为薄弱,所以先灭南平,无疑是上上之选。
“圣上!眼下吴越国在我唐国腹下!若未能快速平灭南平!只怕这吴越钱氏两面三刀!会在我唐国腹下捅上一刀啊!”
徐铉此刻也站出,奏事之间又左眼瞅了瞅潘佑,提出了不同的见解,自包颖身死楚州后,徐铉便与潘佑生了隔阂,只因那日在兴庆宫内,徐铉力劝皇帝早早增兵楚州,可潘佑却故意一拖再拖劝天子一等再等,结果失去了援救楚州的最佳时期,虽然李重进及时赶到,但毕竟兵力不如新建的龙翔军,还是未能救得包颖性命。
“徐尚书,吴越国毕竟地大军众,怎可快速灭之?倘若我大唐出兵吴越,短时未取吴越国国都,难道西境的武平,西北境的南平!南境的汉国又都会袖手旁观吗?”韩熙载见徐铉站出,也不甘示弱,提着官柄便同跪出策道。
“韩相,且说南平国北境接壤宋国房州,复州,郢州之地;西境又近蜀国施州!南处又是原楚国武平之地!若我大唐出兵南平就不会四处求援了吗!届时南平四方来援,吴越出兵刺我腹背!则我大唐灾祸片刻而至!”
徐铉丝毫不让,陈述出兵南平利害,此刻是听得李煜也有些举棋不定,虽说知晓这是文臣在各自争宠权斗,但又觉着说的都有道理。
“徐尚书之言,老夫不敢苟同!如今我大唐兵力日盛,不仅龙翔军以财力支撑扩军至十万,各州又皆有兵力,再说圣上又刚刚收编了两万宋军!三日内灭南平国都,绝不是夸张之谈!”
刘仁赡见二方文臣各持己见,又见李煜有些举棋不定,思忖半刻,也认为如今还是先灭南平最为稳妥,便也跪在李煜面前陈述己见。
“这!我倒要问问刘老将军,若是吴越国决意出兵!但凭常州,歆州那些兵力,何以挡吴越国数万精锐!”
“徐尚书也未免太看不上我南境唐兵了!老夫驻守南境之时,亦不是没有与吴越国交战!吴越国屡次想犯我唐境皆被老夫退回!”
“此一时彼一时!南平高家,武平周家都知晓唇亡齿寒的道理,想方设法苟活至今,吴越国钱氏也不是个痴傻之人!怎可能坐看我大唐出兵灭了南平!”
“什么此一时彼一时!若按徐尚书所言,事事皆畏首畏尾,届时赵匡胤出兵灭了北汉,我大唐还有机会在南众国之中称霸吗!”
林仁肇见这文臣如此有胆,还敢直呛刘仁赡这猛人,虽有些钦佩,但看到刘仁赡求助的目光,也赶忙跪在刘仁赡右侧,替他这老战友说上几句。
“朕知晓你等都是为了大唐!可也犯不着在朕这龙帐内争个你死我活,怎么?诸位这是要当着朕的面玩党派斗争了吗?”
原本只是担心韩,徐两派各自争斗,可李煜愈发觉得情况不对,且说自己为了削弱文臣权利,才在政事堂,天子营内让军将问国事,可近日来又隐隐觉得军将过重,又隐隐有文武相互结援,共持国政的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