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八月十六,李煜以太监治地方开始施行后,除却金陵城之外的藓州,钦州,舒州,宣州,抚州,信州等地迎来了变革性的一日。
蔡厢以独领司户,司兵,司法三曹之职,出任信州。
王延年以独领司仓,司户二曹之职,出任建州。
李鸣岐以司法,司功二曹之职,出任虞州。
......
这些太监官位虽低,却有皇权特许,大张旗鼓的从金陵出动,其首要目的,便是查办江南士绅。
自李昪在位时期,因为无心扩张,也无心北上,固采取与民休息政策。
李昪也被世人称为“田舍翁”,这个称呼也不难听出有不思进取之意,然李昪当时却有苦衷,南唐兵力不足,国库亏空,确实不易发动大规模的拓边战争。
只是李昪的与民休息政策,虽然也渐渐将南唐国库养肥,但并没有做到真正的养民,江南士绅强势敛财,兼田,夺民,导致南唐的国库愈发缩水,江南士绅的家财日渐丰盈。
这当然是李煜难以接受的,从前的那个懦弱君主不想动他们,是因为他自己也要享受,自然需要江南士绅与他站在一道。
可于现在的李煜来说,老子累死累活保全基业,日夜不停的为唐操劳,这帮江南士绅该贪的贪,该爽的爽。
本着大家爽不如自己爽的原则,李煜派出的首批太监十二侍,主要目的,就是抢下这些江南士绅的钱财。
这个时候自然又要有人说,江南士绅,世家敛财都在爽,若是突然让他们爽不了了,他们自然要造反。
可以肯定的说,李煜刚魂穿过来是不敢去动这些士绅,世家大族的,只是因为在朝堂上没有取得文人的支持。
现今文人之首提供了支持,精锐军,唐国武将核心皆在自己掌控,自然是不惧怕士绅作乱的。
况且,要动这些士绅的钱财早晚都要与他们产生摩擦,不如先逼一家起兵作乱,再强势平定以此震慑其他江南士绅。
事欲尽而不足快,事欲清而徐图缓。
李煜先派出前十二侍去搞崩江南士绅,给文人打个鼓,若是如此还提醒不了这帮混吃等死只会口头论道的文人士官,那么就派出后十二侍去专门监督文人士官。
以此,前有警,后有行的二次地方战略,必然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这些时日,朕委实睡不踏实,只是今日过后,可不止朕睡不踏实了!”
金陵城内,李煜望着金陵城上的长天,有些如释重负的笑道。
“圣上,袁州刘仁赡将军传来军报,张文表回了衡阳城,今日已经领衡阳军兵反北上了。”李元镇身披银甲,白有思含正来言。
“潭州长沙府,周保权可有什么动作?”李煜轻举佩刀,一边审视一边举色言道。
“一切如圣上所料,周保权贪生怕死,听闻张文表兵反后,携周氏全族由玉潭关北上,跨过益阳,直入朗州,并将朗州城改为武平都城。”
李元镇拱手坦言相对,随即再道“周保权北遁朗州后,又封杨师幡为潭州防御使,命其出兵南下,于醴陵关与张文表对抗!”
“尚好,切记让林仁肇,刘仁赡按兵不动,武平南北二军互砍,自然是一出好戏!”李煜将手中金柄佩刀回鞘,随即狞笑道。
“那圣上...是否要亲自去醴陵,看这场好戏...”可能是习惯了李煜有些阴狠的表情,李元镇并没有半分不适,又正言轻声询道。
至于李元镇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自然是有原因的,李煜昨日突然入龙潜山校武场阅兵,并且亲自点了断骑军和城箭军。
动用这两部军,必然是要有所动作,只是现在的李元镇仍然不知道李煜真正的动作在哪。
就目前武平的局势来说,即便是不出动唐国精锐军,仍然是可以将整个武平吞并的,武平现在内乱导火索已燃。
杨师幡,张文表的南北二军列阵醴陵关互砍,只需让其砍个半日,唐国军林仁肇在三江口南下,刘仁赡在耒阳城领兵北上,再来个南北包夹,武平剩下那点可怜的兵马自然要被宰杀殆尽。
正值于此,李元镇有个大胆的猜测,李煜亲自领兵自然不会兴师动众的只去醴陵关看个热闹,很有可能,直接领兵入荆州。
“这场好戏,自然要看,却不是现在...长直,随朕回龙潜山。”
“唯!”
对于身旁这位天子的回答,李元镇并未感到多意外,天子虽然重用武将,但从来不会完全信任武将这是事实,即便是他跟在天子身边多日。
回想起吞并南平之战倒也不难看出,天子看似坦诚,但完全信任的人,没有一个。哪怕是宋将李怀瑾死的前一刻,谁都不知道天子对这帮宋人到底做的什么打算。
......
李煜出了应天门,去往了龙潜山点兵,意图不明。
而武平衡阳治军使张文表,却是兵贵神速,一日之内连克二关直接打到了醴陵关,正欲首当其冲攻下醴陵,却看到了一具再熟悉不过的身形。
“快跑啊!叛军杀过来了!”
距离醴陵关隘千步之距,被杀溃逃的武平守军望声而逃,直至逃到了醴陵关,看着前方守城的将军,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
“快开城门!开城门!让我们进去!”
震耳亡命之呼传入城上,醴陵关守将杨师幡却面无表情,仍然没有下令开城的意思,只是这是他身后的武安监军廖简有些站不住,登时怒呼。
“杨将军,开城门啊!这些人都是我等的兄弟,你要见死不救吗!”
“廖监军,这些人的身后,可是如狼似虎的衡阳军。”对于廖简的怒斥,杨师幡出乎意料的冷静,只平声一句,便不再言语,转头看着上百里后的正驱杀武平军的衡阳军队。
喝!
喝!
喝!...
廖简正欲反驳,却突听城门外约莫九十里的衡阳军猛声杀来,个个眼神嗜血,为首的马上将军分明是叛军军将张文表。
只见这数万衡阳军皆有豪勇,先是数千骑兵冲锋在前,中营又有弓弩兵背弓持刀,而后有枪兵在后。
显然张文表不将枪兵在前,是因为这武平南部的守军不堪一击,仅仅百余骑兵便可冲散。
“杨将军,莫非...我这些兄弟,就只能被围死在城下吗?”
廖简近乎绝望的看着城下的衡阳叛军,却有些意外,前些日去衡阳城探查衡阳军的底细,却从未见过衡阳军武器精良到这等地步。
很显然,要么张文表的军队一直在藏拙,要么,就是得到了一国的军械援助。
“唐国的军械,确实可怕,只这些璜刀,就可轻易砍断武安军的链甲。”衡阳军将首张文表志得意满的盯着手中染着人血的唐刀,大有欣意之色。
“将军,醴陵关守将是杨师幡,是否还要再追?”王进屏看着城上毫无波动的杨师幡,有些忌惮之色。
“怕什么...后方还有唐国予我的军枪,若是杨师幡开了城门,便是破关之时!前方溃军正好可以引他开城门!”
张文表本是惧怕不是杨师幡的对手,然领了唐国军械后,愈发肆无忌惮,甚至已然看到了亲手入朗州杀周保权的场面。
却说杨师幡在城上,神情仍然未有些许波动,听着廖简的询声,连头也不回,只严声对着杨行建吩咐一声。
“溃军...可以死,醴陵...不可破。”
这句话虽然未正面回答廖简,却是将该说的都说了,言下之意是城门必须紧闭,而这些溃军,若逼不得已,只能让他们死。
只是这句话之后,廖间近乎绝望的看着城下哭喊的溃军,眼神中又有些许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