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早彩云阁被人围得水泄不通,围观的人纷纷窃窃私语看向了站在彩云阁门口的少女。
只见那少女手持一件紫绡翠纹成衣,气愤异常的大声质问:“这成衣便是在你这买的,如今出了问题,你们却是不管了吗?”
叶忠瞧了眼少女手中的成衣,只见成衣上的刺绣脱的一塌糊涂,看布料的确是出自布染阁,可这刺绣却有些出入。
但让他说出入在哪里,他却说不上来,毕竟他多刺绣可谓是一窍不通。心想小姐怎么还不来?他不是早就派人到玉府通知了吗?
一时间叶忠拿着这胡搅蛮缠的少女也是束手无策。而少女大抵也是看出来了,便越发肆无忌惮的叫嚣。
扬言若是不给她一个交代,便不会善罢甘休,甚至让彩云阁开不下去。
而围观之中也少不了煽风点火的搅屎棍,于是场面越发的失控,叶忠一时之间处于众矢之的。
“听了半天,我也不清楚姑娘究竟想要一个什么样的交代?”彼时,人群中一道淡漠入水,却带着讥诮的嗤笑声传来。
小姐!叶忠眼眸一亮望向人群中那一抹紫『色』身影,心中不由长舒了一口气,就跟吃了定心丸似的。只要小姐来,一切便好办了。
少女下意识的望了玉璇玑一眼,显然愣了一瞬,随即便阴阳怪气的笑道:“要什么交代,与你何干?”
“我是这彩云阁的东家,你说有没有关?”玉璇玑闲庭漫步似的走着,皮笑肉不笑的注视着明显有些吃惊的少女。
今日一早,她便收到了叶忠送来玉府的口信,说包括彩云阁在内的五家店铺都有人来故意找茬,就像约好了时间似的一起来。
听到这里玉璇玑便心知肚明是何人在从中作梗,除了上次扬言要请她“喝罚酒”的沈天泽,她实在是想不出第二人。
而她之所以来的迟了,便是先去解决了其他四家店铺找茬的人,至于彩云阁有叶忠坐镇,所以她便也放心得下,所以最后才来了彩云阁。
“小姐。”叶忠唤了一声,便迎了上来。
她面无不表情的点了点头回应,便看向了似乎不知如何进行下去的少女,忽然笑了起来:“姑娘还没说说,你要个什么交代呢?”
“这成衣是我花了一百两买的,现在我不要了。”少女捏了捏手中的成衣,伸了只手出来,颇为理直气壮的道。言外之意,我不要了,还我那一百两吧!
一百两买的?她上下打量了少女一眼,发髻上只别了一支银钗,颇为单调朴素,一袭陈旧的粉『色』云罗刺绣裙,看着便穿了有些年头了。这模样别说一百两了,恐怕五十两都未必拿的出。
思及此,她不禁冷笑,沈天泽难道不知道做戏做全套吗?喊一个“破落户”来找茬,分明是撺掇他们来讹她的银子。
不过她们若以为她玉璇玑是泥捏的,大可试试。
“看姑娘的行头顶多值一两,到不知这一百两从何而来?”她似笑非笑,澄亮的眼眸仿似看透了一切般的明晰。
此时人群中也不知是谁,恍然大悟的唏嘘了一声。
少女心虚的眨了眨眼睛,不自然的别开眼眸不敢看玉璇玑那双凌然意气的眸子,如今少女的处境便是骑虎难下,便不得不硬着头皮道:“谁说我拿不出一百两银子的?不然你说说这成衣从何而来?”
话落,便将那成衣展开来,错身走向围观的百姓:“大家『摸』『摸』,这成衣便是出自彩云阁。”
玉璇玑不动声『色』,冷眼旁观的望着她演戏,今日她倒要看看沈天泽给她准备了什么样的一出戏。
须臾,『摸』过成衣的人无不一口咬定这便是出自彩云阁的。对此,少女便似充了气的皮球般又飘了起来,望着玉璇玑的眼神更是充满了挑衅。
“都确定了这成衣是出自我彩云阁吗?”她视而不见的笑若春风。
她说的意味深长,一时间少女不由敛了敛眉,心想着人真难搞。
“的确就是出自彩云阁。”
少女望着玉璇玑坚定如匹的道。
“若不是呢?”她笑『吟』『吟』的反问。
“这本来就是。”少女聪明的不去接她的话,而是反复的一口咬定。
也难怪沈天泽将她派来了彩云阁,敢情还有点小聪明,不过于她而言,这不过是小把戏罢了。她不说,她便帮她说。
“若真是出自我彩云阁,我玉璇玑赔你双倍的银子,相反亦然,如何?”她漫不经心的道。
听到双倍,少女的眼睛一下子同名透亮了起来,双倍!那岂不是两百两银子。
“好。”被银子的数目『迷』『惑』了少女一口应道,反正这成衣的确是用布染阁的绣布做出来的,而如今这偌大的京都唯有彩云阁有这种布料,所以她只要一口咬定,定然是万无一失。
思及此,少女心中不由多了几分得意,更是在心中嘲笑玉璇玑蠢的可以。
然而她不知道她才是蠢的那个,因为玉璇玑之所以敢这么说,可不是信口雌黄,而是心中有了一百分的底。
“那好,叶忠拿纸笔来。”玉璇玑莞尔一笑,淡淡的吩咐道。
“是。”叶忠会意的点了点头,便折身进屋去取纸笔了。
“你想干什么?”少女不明所以的望着她。
白痴,她再心中啐了一口,便轻笑道:“自然是白纸黑字的写清楚,除了给姑娘一个保障便是免得你不认账。”
尾音骤然一落,含了些许了意味深长。
此时少女得意的神『色』渐渐出现了一丝不一。彼时叶忠将纸笔取了出来,随后在百姓的作为证人的情况下,双方分别签下了字。
方才签下字,玉璇玑便笑眯眯的道:“还请姑娘明日将两百两送到彩云阁来。”
“什么?”少女还没高兴完呢!听了她的话便不由惊讶不解的望向她。
“这成衣用的的确是出自布染阁的绣布,而刺绣也与彩云阁大同小异,可别忘了以前沈府的店铺用的也是布染阁的绣布,也就说沈府的店铺也有嫌疑,而姑娘却一口咬定是出自彩云阁,本小姐不得不思考是不是沈府雇你来的。”
玉璇玑一字一句的道,索『性』的开门见山。然而说到沈府时,少女的神『色』便出现了一丝变化,这让玉璇玑直接的肯定是沈天泽搞得鬼。
话落,漫不经心的睨了一眼明显一脸不可思议的少女,接着道:“恐怕姑娘不知道彩云阁的每件成衣都有一个小秘密,便是每件成衣的内领之处都绣有一朵彩云。而你手中这一件是不是彩云阁的,看看衣领便知。”
少女见事情即将败『露』,便不由着急的转了转眼珠子,暗自吞了吞口水,一时间不知如何自处。
玉璇玑的话让叶忠为之一惊,小姐说彩云阁的成衣内领之处都绣有彩云,为何他不知道呢?难道小姐是故意的?思及此,叶忠敛眸也不免心惊疑『惑』,小姐这一招可谓是兵行险棋了,若是这姑娘要求看彩云阁其他的成衣怎么办?
哪怕是编造的,但玉璇玑说的乾坤既定的模样,便已经足够让人不由为之信服,而那内领之上绣有彩云是方才她无意间想到的,于是便急中生智了这么一计。
此时围观的百姓见少女不为所动,便纷纷催促了起来,更是有人说少女这是心虚了。
“怎么?姑娘不敢?”她似笑非笑的问道。很显然少女已经被她唬住了。
闻言,少女的余光瞟了玉璇玑一眼,咬了咬牙,似决定了什么一般,撒开腿便想要跑,岂知周围都是人,她这还没跑几步呢!便被叶忠给捉了回来。
“小姐,我也是受人蛊『惑』,求你大人大量放了我吧!我真没两百两银子。”少女跪在地上一遍一遍的磕头,灼急的模样就像那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玉璇玑自问自己不是心善之人,不会轻易饶过一个该死的人,可就在她准备让少女为之付出代价的时候。
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冲到少女的面前,犹如一只发狂的小狼狗一般敌视警惕的望着玉璇玑。
“坏女人,不准你动我姐姐。 ”
小男孩十岁左右的年纪,稚嫩的眉眼一如那个曾经为了保护她,而竖起全身盔甲的兄长,那个时候兄长也正是这个年纪吧!
她的心肠竟不知不觉软了下来,抬手挥退了小厮,手不由自主的想要去『摸』小男孩的头。但少女却十分警惕的将男孩拉入了怀中。
笑意尽敛,她收回手,淡淡的道:“我可以既往不咎,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少女仍是防备。
“你们姐弟二人在店铺里做工,直到还清这两百两为止。”她不容置疑的道,话落她忽略少女惊愕的神情,接着道:“吃住不用担心。”
闻言,少女笑了起来,连忙拉着小男孩叩谢:“谢谢小姐。”
“看来你也不坏嘛!”小男孩笑的很是纯真。
“阿寒,不可对小姐无礼。”少女呵责道。
“无事。”玉璇玑大气的笑了笑。眉眼之间不由柔和了起来。是巧合?还是天意?这个小男孩的小名与兄长竟如此相似。阿寒不正是清寒吗?她的兄长便唤做孟清寒。
与此同时,将此幕尽收眼底的沈天泽不由恼怒的一拳打在了桌子上,仿似那桌子便是玉璇玑一般。
这一次,真是小看她了,不过他有的是对付她的办法,一计不成,他便来第二计便是。等着吧!玉璇玑,本相是不是让你好过的。
而对于此事,玉璇玑也不是善茬,任由别人骑到脖子上来还无动于衷,由此便以牙还牙的着人到沈府的店铺去闹事,可与玉璇玑不同的是,沈天泽没有她的那点聪明跟临危不惧的魄力,于是便赔了不少银子,甚至在京都还折损了不小的名声。